第70章 夢裡的陽光(2 / 2)

——十五分鐘後,菲奧娜對著麵前一乾神色嚴肅、如臨大敵的複仇者哭笑不得,深刻地體會到了什麼叫隔行如隔山。

“他真的沒什麼大問題……也沒有死,班納博士,請控製一下自己不要變綠。”她努力地散發出精神力量安撫著這裡麵變數最大的人,生怕他一不小心就把這裡給砸個對穿,負責複仇者聯盟戰損的人現在還在昏迷不醒,這種巨大的財政損失還是能避免就避免的好:

“他隻是進入到了自己的精神世界裡而已。”

“我一直以為鐵罐他是科技掛那種類型的,就,你懂的。”鷹眼伸出手比劃了下,試圖組織起完整的語言來掩飾自己受到的過分強烈的衝擊:

“科學家,發明家,天才,這一切都是建立在唯物主義世界觀的基礎上的,是吧?你要是跟我說,他也有這種唯心的‘精神世界’的話,我的世界觀怕是也要撐不住了!”

菲奧娜想了想,盯著他的臉看了五秒鐘,誠懇道:

“恭喜,先生,你夫人懷的是個男孩。”

今天早晨才剛剛得知這個消息,還沒來得及告訴任何人的鷹眼:……行了。唯物主義世界觀已經稀巴爛了,粘都粘不回來的那種。

此時的托尼對外界的一切都完全無所知覺,因為此刻,他在他自己的精神世界裡見到了一個完全意想不到的人:

他那已經去世多年的母親,瑪麗亞·斯塔克。

自從紐約大戰之後,他就被自己所見的外星軍隊給震撼到了。他是唯一穿過蟲洞,見到外星軍隊的那個人,同樣他也是團隊裡見識最多、知識最淵博、財力最雄厚的人,便自然而然地把自己擺在了保護者的角度上。

“為知識所累”這句話很好地概括了他眼下的精神狀況。他在得知了地球外竟然還有那麼多未知的危險之後,便始終戰戰兢兢,如履薄冰,被知識所累,又因智慧得福。他對複仇者聯盟裡的隊友、對紐約、對美國、乃至對地球,都有著某種過度保護的心理,而在這種過度保護、過分操心的心理和PTSD的雙重影響下,他的夢境裡已經很久都沒有出現過任何明亮的顏色了。

在他的夢裡,天空永遠是墨藍色的,星辰破碎,萬物滅絕,巨大的外星生物在天空中伸展著長長的身體盤旋纏繞,乍一看去竟有種詭譎而優雅的美感。而在一眼望不到頭的蒼穹之下,他的隊友全滅得死不瞑目,偶有一息尚存者,便躺在地上拉住他的衣角、握住他的腳踝,將他扯落在地、困囿住他使他無法前行,口口聲聲向他發出質問拷打著他的內心,使他焦躁不安,且日複一日都在重複著這種感覺——

就在此時,一道純粹而明亮的陽光從蒼穹的正中央落下,瞬息之間就把剛剛那個壓抑的夢境給變了個模樣。

陽光所普照到的範圍不斷擴大擴大再擴大,那些可怖的外星生物和滿地的死去的人一瞬間就消失了。與此同時,就連拂過的暖風裡都帶上了鮮花的芬芳,托尼震驚地環顧四周,發現他眼下身處的,也不是什麼戰後的殘骸廢墟,而是他年少的時候曾經無數次想逃離過、卻在那個噩夢一樣的突發事故後再也難以擁有的……

家。

“托尼。”那個在俄羅斯混血通靈師口中出現過的、“金發女人”的身形在他的麵前又凝實了一點,托尼甚至可以看到她身上那套遇難的時候穿的白西裝,還有脖子上圓潤光滑的珍珠項鏈。這身打扮他在瑪麗亞還活著的時候見過無數遍、在夢裡也見過許多次了,卻從來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讓他有種切實的、“她現在就在我麵前”的感覺。

他在菲奧娜尚未完全揭曉那個最關鍵的名字的時候就有種隱隱的預感,這是他的母親,可是他的理智又在促使著自己否認那虛無縹緲的直覺,穿得一模一樣的死去的金發女人還少嗎?他怎麼就敢確定那就是瑪麗亞·斯塔克?

可是當她真的出現在他麵前的時候,托尼發現自己已經什麼都說不出來了,隻能看著瑪麗亞輕盈而優雅地飄到了他的身前,比了比他的身高,感慨地笑了下:

“……都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你眼下的這個樣子,可跟你爸爸太像了啊,托尼。”

托尼抹了把自己的臉,覺得唯一的不完美之處就是自己還保持著這張過分成熟的麵容,沒有辦法像以前一樣,以少年人的身份在母親的身邊跟隨著、抱怨著、時不時地撒個嬌了:

“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