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信息中轉站(2 / 2)

結果有句老話怎麼說的來著?該來的總是要來的,躲都躲不掉。正當超人抱著那個特製的箱子降落在聖彼得堡的時候,戴安娜就看見本來還緊皺眉頭坐在瞭望台監視器麵前、專心工作的蝙蝠俠,突然就毫無意識地一頭栽倒在了操作台上。

戴安娜:哦豁。那麼問題來了,我要不要通知菲奧什卡?

“我的橘啊——”菲奧娜在闊彆多日,終於看見瘦身成功、準確地說其實完全沒能瘦多少,撐死也就是個十五磅的橘貓之後,聲音都有點變調了,而且看她那痛心疾首的樣子,要不是在她麵前的是隻橘貓,說一句這個悲痛程度,類似於“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結果一朝崩塌了所有的指望”的苦情老母親都不足為過:

“你怎麼瘦得像條狗!”

再次變成了橘貓,死活搞不懂自己為什麼會在菲奧娜都已經成功地構建好了防護罩之後,他還是要倒黴催地來擔當保護者角色的布魯斯:……它瘦???你認真的???

然而沒等他發出什麼抗議的喵喵叫,就被菲奧娜攔腰抱了起來,二話不說就把臉埋進了橘貓熱乎乎、暖烘烘、柔軟又蓬鬆的寬厚的背部的橘黃色毛發裡:

“吸口我的橘冷靜一下!”

布魯斯當即便做出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個決定:

打死也不要承認現在的這隻橘貓其實是貓,而且還是他本人。

此時達麗亞已經和警方交接完畢了,敲了敲車窗,對菲奧娜說:

“菲奧什卡,你可以下來了,記住,感知的時候儘量控製自己不要共情。”

菲奧娜抱著她的橘貓、拎著她輕了不止一點半點的箱子下車的時候,聽見了從警察那邊的隊伍裡轟然就爆發開來的議論聲:

“這還是個小姑娘呢。”

“搞沒搞錯?這麼小的通靈師?而且先不說水平的問題,她這個年紀和長相,真的不會讓索科洛夫一家人更傷心嗎?”

“她最多也就十六歲吧?”

菲奧娜完全沒有理會那些質疑聲。她緩緩地走到了一處溝壑的旁邊,蹲下身去,雙手輕輕撫摸著雨後潮濕的土地,青蔥的嫩草上尚且還沾有不知是露珠還是雨水的水滴,當她伸出手去的時候,那些晶瑩的水滴便沿著草葉緩緩滑落,滴落在她的手背上,就好像剛剛有人在她的身邊落淚了一樣。

——而在知曉這件案件內情的警方和普通人的眼裡,這一幕便精準得都有些駭人了:

因為按照他們事後還原的現場來看的話,那名和菲奧娜差不多年紀的少女正是在這裡遇害的!

而在菲奧娜剛伸出手去的時候,差點就沒控製好自己,習慣性地就要進入共享狀態了,幸好達麗亞敏感地察覺到了這一點。她立刻伸出手去,扣住菲奧娜的手腕,將菲奧娜的精神從正要產生共情的那個領域裡扯了出來,那雙手好像有魔力一樣,引導著菲奧娜正好卡在了物質世界和精神世界那微妙的夾縫裡。

菲奧娜終於體會到了有導師帶領著的感覺是多麼安全和美好:

她既能夠用眼睛去看見物質世界裡正在發生的事情,比如周圍的警察和他們身後已經拉起的黃色的警戒線,還有求問者那滿臉焦急、頹廢、落寞又悲傷的神情;同時,她的眼外之眼又能夠看到那個死去的年輕女孩兒,甚至不會過分耗費精神力。

如果按照她現在的這個狀態的話,她和亡靈聊上二十四小時的天都沒事的。

那個枉死的靈魂顯然也注意到了菲奧娜,緩緩對對她抬起了頭。

這個女孩子有著相當典型的俄羅斯人的外貌。一般來說,白皮膚的俄羅斯人臉上都會有些許的雀斑,也隻有菲奧娜這樣的得天獨厚的混血才能避免這一點了,而眼前的這個女孩子也不例外。她有著一頭和菲奧娜如出一轍的棕色的長發,柔軟而蓬鬆的披在胸前和身後,甚至都有著一雙和菲奧娜一樣的灰眼睛,不過這雙眼睛裡現在死氣沉沉,一點活力都沒有。

當菲奧娜已經不需要佩戴鬥篷、可以直接像現在這樣在警方的信息封鎖保護之下出現在異國的時候,這兩位少女之間的相似感也更為明顯了,也怪不得之前有人會說,“她的外貌會讓索科洛夫夫婦傷心”。

隻不過和菲奧娜乾淨整潔的長發截然不同的是,這位少女以亡靈狀態出現的時候,渾身上下都沾染著濃重的血跡,畢竟她是被分屍之後拋在這裡的,在外貌上,便難免有不足之處。

顯然她自己也認識到了這一點。年輕的女孩子哪有不愛美的呢?更彆說她和菲奧娜一樣,也隻有十五六歲,還處在荷爾蒙萌動、對異性剛剛開始產生好感、又開始關注自己外表的微妙時期。因此,當這位棕發少女以亡靈的狀態出現在這兩位明顯能看見她的通靈師麵前的時候,她下意識就伸出手去,遮擋住了自己殘缺不全的麵容。

菲奧娜剛想開口詢問相關事宜,就被達麗亞伸出的食指擋住了唇:

“菲奧什卡,不要和亡靈過分溝通。你身負白巫術,他們眼下無法害你也無法騙你,但是白巫術遲早有失效的一天。為了避免以後你繼續慣性去和亡靈溝通,你必須從現在開始就注意自己的行動。”

“你可以負責傾聽和轉述,但是一定不要和他們直接交流太多。記住了嗎?”

她的這些話都是用極低極快的氣音說的,因此菲奧娜聽完之後,也就輕微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達麗亞這才換回正常音量。因為前半部分的偏向性太明顯了,是個人聽完了就能聽出來她是在偏向自己的學生,女巫協會向來護短的名聲果然名不虛傳:

“那好,我們來分工。我來負責為警方還原畫像,你試著從這裡得到更多的信息。”

菲奧娜欣然接受了這個分工,因為她著實對美醜沒什麼概念,在不能直接和亡靈共情的狀態下,讓她通過描述就完全還原一個人的長相實在太困難了。但是在場的諸位卻不這麼想,因為菲奧娜接受的,明顯就是更輕鬆一些的任務,在場的大部分人交換了一下眼神,共同無聲地傳達著這麼個信息:

這是女巫協會的人在帶實習生吧?

結果在菲奧娜沉默地傾聽了數分鐘之後,開口的第一句話就讓在場的所有人大驚失色,她突然對著已經哭得雙眼通紅,無精打采的受害者母親道:

“你不要太勞累自己了。都用不著給我交學費了,也就甭熬夜了,做手工活那麼累,不值當的。還是好好休息吧,老媽。”

她說話的時候,突然就失去了之前一直給人的那種彬彬有禮的感覺。平時菲奧娜說話時候的措辭都是典雅而妥當的,還帶著一些不以俄語為母語的人特有的那種講究感和語法上的考究。但是當她眼下一開口的時候,便截然不同地帶上了聖彼得堡的口音,連神態都發生了輕微的變化,讓人很明顯地就能感覺到,其實這不是她在說話,而是在轉達另一個人的話。

受害者的母親驚訝的瞪大了雙眼,淚如雨下,這位痛失愛女的中年婦女囁嚅著雙唇,顯然已經暫時被震撼得失去了言語功能,半晌之後,才從喉嚨裡擠出顫抖的一句話來:

“……這是我的莉紮!”

“連用詞、連用詞,都是一模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