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昭見此鬆了口氣,卻又在下一刻聽到宮人在殿外大聲稟報吏部陸侍中呈上公文,她愣了一下立刻摸著麵具戴上。
吏部侍中不就是陸表兄嗎?她還不想把自己玄冥司月使的身份暴露在陸表兄的麵前。
“宣他進殿,剛好朕也想再問一問他所謂的應對之策。”
景安帝神色已經恢複了平靜,可進入殿中的陸照還是從蛛絲馬跡的細節處發現了他殘餘的怒火。
眼角餘光瞥見一聲不吭的玄冥司月使,陸照心中有了數,估計是他們拿到了邊防衛貪汙的關鍵證據呈給了景安帝。
這麼快的速度,小郡主比他想象中的要聰慧,不愧是被帝王親手養大的。
薑昭站在一側,耳邊聽著舅舅與陸表兄一問一答,仗著陸表兄不知道她的身份,光明正大地隔著一層麵具打量他。
天青色的官袍俊秀,人也生的風姿獨絕,不卑不亢又認真思索的模樣和溫柔笑著的他像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人。
他能到乾清宮送文書,可見吏部的大人們也很看重他。
陸照感覺到身上的目光,回答的間隙忽然朝著薑昭那裡看去,勾唇微微笑了一下。
薑昭帶著麵具忍不住也回了一個笑,反正陸表兄又發現不了。
景安帝收在眼中,若有所思地皺了下眉,很快讓陸照退下,召六部尚書覲見。
陸照臨走前發現戴著麵具的月使依舊站在原地,心中對景安帝偏寵小郡主又有了更深的認知。
隨後走到殿外,他狠狠地皺眉,決定加快取信於程立的速度,景安帝坐擁天下又如此偏寵薑昭,可上輩子的小郡主還是病死了。
那他印象中的那個遊士能治好小郡主的病嗎?他第一次產生了不安的情緒。
“盤奴,這兩日留在宮裡。”陸照離開,六部尚書還未到乾清宮之前,景安帝衝著薑昭開口。
薑昭聞言,猜到了舅舅的用意,緩緩地搖了搖頭,有些事情她想要親自麵對,哪怕再一次地經曆與母親的爭吵。
“舅舅想要怎麼做?”她輕聲開口詢問,上輩子處置李家之時,她的尋死厭世之心正在最高峰,壓根沒關心事態的發展,隻隱隱記得李家好似被貶為了庶民後代子孫三世不得為官。
憑心而論,這個處罰和李家做過的孽比起來並不算重。
“凡是參與到邊防衛貪汙一案中的官員全部革職流放三千裡,遇赦不赦,李氏一族尤其罪大惡極,成年男丁儘斬首示眾,其餘婦孺流放嶺南。”景安帝的話中染了血腥,證據確鑿,承恩侯李家他一定要重重地處罰。
尤其現在,盤奴對自己的母親外祖母產生了懷疑,景安帝已經不需要再顧及薑昭的心思。
薑昭聽著比上輩子重上太多的處罰,垂下眼眸低低應了一聲。
是該如此。
“另外,那郭家子犯下數條人命又膽敢冒犯你,賜他剮刑吧。郭家雖無參與,但教子無方,子孫三代不得參與科舉。”
“那東海縣令之女甚是可憐,舅舅賜她一個保障吧。”薑昭聽舅舅要剮了郭二反應不大,倒是想起了曆儘艱辛的許清荷,開口說道。
“許氏女堅韌非比常人,忠烈之後,賜銀千兩,良田百頃,封忠和鄉君。”景安帝聽了薑昭的話,利落地給了封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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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旨在次日早朝頒布,當即便有數十位臣子被拖下,禁軍同玄冥司一同出動,京兆府做後,上百人被抓走,整個京城風聲鶴唳。
安國公府,端敏長公主顧不得安撫得知消息痛哭不止的兒媳郭氏,匆匆坐上馬車往承恩侯府李家而去,企圖仗著長公主的地位庇佑李家一二。
安國公和世子薑曜被景安帝留在了宮裡,派去康寧宮寬慰李太後。薑晗憑一己之力根本攔不下自己的母親,最後咬咬牙也隻好跟著跑去承恩侯府。
大房徒留世子夫人郭氏一個主子,她狠狠地抓著自己貼身婢女的手,目光陰鷙怨毒,“將我弟弟千刀萬剮,斷我郭家前程,此仇我一定會報。”
那婢女忍著痛不敢動,她更不敢出聲問夫人的仇要報在誰的身上,是被郭郎君冒犯過的明月郡主還是被郭郎君折磨過的忠和鄉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