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曜失神地看著她,手指緊緊握成了拳頭,他不敢想薑昭這大半年來一個人憋著這些事是如何度過的。
“外祖母因為驚厥去世,李家也受了報應。父親和母親他們……大哥,你該明白我的意思。”既然薑曜也知道了此事,薑昭索性就將話說開了。
她琥珀色的眼瞳盯著薑曜,無悲無喜。
不到十八歲的小姑娘,語氣和神色都十分冷靜,仿佛她口中的那些人已經不再是和她血脈相連的親人。
“大哥明白,無論何種結果,都是該受的代價。昭昭,過後就忘了這些事吧,和陸明德好好地過自己的生活。”沉默了許久,薑曜一字一句地開口,語氣含著無儘的悵惘。
他比不上自己的妹妹,他也知道妹妹的心早就冷了。
薑昭看著他,緩緩地點了下頭。
她的身體也要好了,一切是該要重新開始。
***
因為和自己的大哥說開了一切,一直到傍晚,薑昭的興致都不怎麼高。
看到麵帶微笑歸來的陸照,她眼睛一轉,使了個壞心眼,狠狠瞪了他一眼,“都怪你,今日祝先生都發現了,還提醒本郡主要節製!”
陸照沒有被她的怒吼嚇到,反而覺得她故作憤怒的模樣很可愛,輕輕抿著唇開口,“那祝先生一定是誤會了,我們那般如此全是為了郡主的身體。明日,我會同祝先生解釋清楚。”
“不準解釋!”聞言,薑昭更是惱羞成怒,這樣解釋祝先生會怎麼看她?她不就成了吸、人、陽、氣的小妖、精了?
本來,她的身體突然轉好的原因還沒有弄清,被人聯想到那方麵,薑昭再是直白膽大也不能接受。
“好了好了,那就不解釋。祝先生師從龍虎山,不會在乎這些小節。”陸照表情溫和地安撫她,又問她的身體如何。
邊詢問,手指邊移到她的腰間。
薑昭現在有力氣,直接就躲開了,又瞪了他一眼,“昨日本郡主就說過了,我身體好的很。而且,祝先生也說了,我接下來連藥也不用喝,還不讓張太醫幫我施針了。”
她有些得意,眼睛亮晶晶的,翹起的唇角怎麼壓都壓不住。
陸照卻是第一次聽到,黑眸抬起來,定定地望著她,“不用施針也不必用藥,郡主說的是真的?”
他的嗓音低啞,慢條斯理的語調優雅又從容,可薑昭就是能從他的話語中聽出一絲緊張,不再賣關子,乖巧地點頭應是。
“我就要和尋常的小娘子一樣了。能跑能跳,還能出門遊玩,我可以去東海也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陸照低低嗯了一聲,伸手抱住了她。
薑昭埋首在他的胸膛,感受到他強有力的心跳聲,咧著嘴笑了。
原來,陸表兄他那麼緊張啊。表麵上還是一副雲淡風輕呢。
***
次日,正值休沐,陸照回到了梧桐巷的宅子。
賜婚聖旨既下,他要著手準備的事情太多,一刻閒暇的時間都沒有。
吩咐陸十買了些節禮,陸照決定先去一趟座師的府上,他身邊沒有長輩,婚事還得仰仗座師幫忙。
正要出門的時候,陳氏坐著馬車被奴仆擁著來到了梧桐巷。
看到陸照,她臉上的笑親熱至極,“照兒,這是要出門嗎?”
“不錯,照預備請座師幫我操持婚事,正要去拜訪。姨母此番前來,所為何事?”陸照垂下眼眸,態度平淡,他知道陳氏急衝衝趕來的目的。
不想再浪費時間,陸照徑直挑明了婚事他自己早有打算,不必陳氏插手。
聞言,陳氏的笑容僵在臉上,她沒想到陸照會這麼不給她麵子,斟酌了幾瞬,她不想放棄,又道,“姨母可不就是為了照兒與郡主的婚事前來?姨母是你的長輩,又受你母親所托,當然要來幫你操辦婚事。不然,姨母對不起你母親的在天之靈。”
說著,她拿著帕子掩麵,竟是低聲哭泣了起來。
陸照靜靜地看著她沒說話。
“你進京趕考,姨母收留你,早就將你當做是嫡親的外甥。這件事上若不幫忙,姨母實難心安。”她又提起了往事,話裡話外很有另一種意思。
若陸照執意將婚事交給彆人來辦,就是不尊重她這個姨母,就是忘恩負義不懂規矩。
陸照聞言,沒有冷臉也沒有惱怒,而是淡淡地歎了一口氣,“姨母有所不知,照非是不想姨母幫忙。而是,很快,這忙姨母想幫也幫不了了。”
陳氏皺眉,不解他的話中意,“照兒何出此言?”
什麼叫,她想幫幫不上。難道,很快,就有事情要發生?
她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預感,而下一刻陸照的話就應證她的猜想。
陸照輕描淡寫地開口,“姨母不必擔心,到了那日,照一定會記得姨母昔日的恩德。”
***
次日,後宮一宮人因偷竊被抓到刑司處,從她的口中,審出了一件陳年舊事。
當年宮宴上的毒,是李太後吩咐人下的。提供劇毒的人,正是李太後的獨女,端敏長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