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後,薑曜一句話都沒說,祝玄青也全然保持了沉默。
異常的反應沒能瞞得住身在公主府的陸照,但他沒有去問薑曜也沒有往祝玄青那裡走一趟。明麵上,薑晴和他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他還不屑於去打探薑晴的病情。
不過,從薑府回來後薑曜親自去庫房中裝了一些藥材,著人送了過去。
而行事越來越機敏的陸十拿到了藥材的清單,很快送去了陸照的書房。
“郎君,問過大夫了,這些藥材大多有安神靜心的效用。其中還有兩味藥,隻用在治療癲、瘋、癡的症狀上麵。”他將自己從大夫那裡聽來的東西說給陸照知道,語氣有些說不出的奇怪。
陸照眼睛盯著那藥單,目光定在陸十說的那兩種藥上麵。
“莫不是那薑四娘得了失心瘋吧?”陸十小聲地嘀咕,表情有些解氣。他可是記得從前他們寄居在安國公府時薑四娘子三番五次的刁難,還好郎君一直都穩得住,沒讓她得逞。
失心瘋……陸照聞言,眼皮微垂,伸手將藥單收了起來。
“出去吧,旁的話不要多說。”他麵色如常,讓陸十退下,轉而提起了毛筆,繼續練字。
陸十看不出他的反應,悻悻地摸了摸鼻子,低頭輕手輕腳地離開書房。
郎君練字的時候最不喜歡被人打擾了。他也是,薑四娘子的病情如何和郎君能有什麼關係?非要自作聰明地顯示自己一番。
說到底,還不是公主府的下人一個個能乾極了,讓陸十危機感頓生,唯恐他的地位被彆人取代。
他垂頭從書房出來,表情是肉眼可見地沮喪,明明沒有多大的年紀,還老氣橫秋地歎了一口氣。
這幅模樣剛好被過來的薑昭看在眼中,她眨了眨眼睛,也裝模作樣跟著長長歎了一口氣,哀苦淒淒的。
身後金雲幾個婢女見此,又是好笑又是無奈地搖頭,她們家郡主有時候特彆的促狹。
“郡主!陸十拜見郡主!”歎氣聲被陸十聽在耳中,他慌忙抬頭,然後就看到了好奇看著他的薑昭,急聲開口行禮。
雖說自家郎君已經成了名正言順的郡馬,他也跟著郎君在公主府住了數月,但很奇怪,一看到薑昭,陸十還是不由自主地緊張兮兮,說話都不利索。
“怎麼了呀?陸表兄訓斥你了?”薑昭等他行禮後,圓溜溜的眼睛在他臉上掃了一遍,好聲好氣地問他。
陸十眼睛左右瞟了一下,局促地出聲否認。這怎麼能讓郡主知道?郡主懷著身孕,郎君一丁點兒的事情都不肯讓她煩心。
“陸十,你放心,你是陸表兄身邊唯一的親信,不用怕他的。”薑昭看出了他心中隱藏的擔憂,笑嗬嗬地勸慰他。
而後話題一轉,她壓低了聲音,溫聲道,“和本郡主說說,發生什麼事了,陸表兄是不是訓斥你了?”
陸十聞言先是感激,後來便是目光求救地看向金雲幾個婢女,他真的不擅長說謊,再者他也不能欺騙小郡主……
“想知道什麼,怎麼不直接來問我?”正在他左右為難的關口,陸照在書房中聽到了一絲動靜,走出門解救了他。
薑昭看到陸照的身影,立刻當做沒事人一般慢吞吞地走過去。
走到他跟前,仰著腦袋,一臉的無辜。
仿佛她真的去宮裡看皇帝舅舅和崔皇後去了,沒有順便跑到玄冥司那裡溜達。
陸照大手牽著她的小手,往書房裡麵走去,眉眼間已經染上了柔情,“回來這麼早,陛下沒留你用膳?怎麼沒派人回來說一聲,我去宮門接你。”
薑昭的小腹弧度已經十分明顯了,害怕磕碰,陸照便很少再抱她,隻配合她的腳步走的很慢很慢。
“舅舅忙,我就沒在乾清宮待很久。”薑昭和他解釋,眼睛自然而然地觀察他的表情。
方才看陸十那垂頭喪氣的樣子,明顯是陸表兄這裡發生了一些事情,可是看他臉色也沒有變化。
陸照把玩著她軟軟小小的手,瞥了一眼她袖口無意中沾上的點點墨水,嗯了一聲,沒多說什麼。
“陸表兄,你訓斥陸十了?他一直在歎氣呢。”薑昭還執著於這個問題,當然是因為她有些無聊。
本來因為太子和靖王的事情,上午她去了一趟乾清宮想安慰舅舅,舅舅卻又提到以後把小小盤奴給他養,她喝了兩口羹湯就氣鼓鼓地出了宮。
她走的那麼早,宮門處當然沒有陸表兄來接她。
於是,薑昭起了心思讓馬車拐了個彎,往玄冥司的方向駛去。最近簡知鴻忙的不可開交,她自以為這個時候該儘一儘月使的責任,為他分擔一下。
然而到了玄冥司,簡知鴻看到她唇角勾了起來不假,卻根本不讓她過手事務,說是她身懷有孕,不能耗費心神。
薑昭有些不高興,她感覺自己身體好著呢,就是無所事事無趣極了。
對著簡知鴻冷哼了一聲,薑昭硬是搬出了月使的身份,最後才奪了幾份例行公事的密報批了兩下。
全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像是哪個官員偽裝身份隻為了喝花酒,哪個朝臣偷摸摸地與人私會實則是背著夫人藏私房錢……她很嫌棄,隻待了半個時辰就轉了轉手腕,打道回公主府了。
是以明明上午去了兩個地方,她此時回來卻還沒有用午膳。
“無事,陸十並未做錯事。隻是他性子跳脫,還需教導。”陸照輕描淡寫地說起書童陸十,沒有提及薑晴的病情。
“餓不餓?想不想吃蛋羹?”他牽著小郡主坐在舒服的軟榻上。
薑昭摸了摸肚子,點了下頭。
一份精致細膩好克化的膳食便擺了上來,陸照夾了一塊清甜的奶糕放在碟中,連著一碗金黃色的蛋羹,慢條斯理地喂到她的嘴邊。
薑昭乖巧地將他喂來的食物全部吃下去,小小地打了一個飽嗝兒後,懶洋洋地膩歪在他的懷裡。
一雙靈動的眸子老是忍不住瞥他如玉的麵龐。陸表兄越是對她好,她越是為瞞著他的事情心虛……雖然說玄冥司的身份也不算大事,但彆人都說相愛的夫妻之間不該有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