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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氏親眼盯著裴瑀喝下醒酒湯,才稍稍放下心來。
作為母親,她再了解自己兒子不過了。楊氏低頭看著地上的酒瓶,知曉他心緒不佳,她自然也疼在心裡。方才她一聽見薛端說他不省人事,一時關心則亂,匆匆趕了過來。眼下雖見著裴瑀並無大礙,但她仍心有餘悸。
楊氏往日極好說話,是侯府下人公認的大善人主子。但今日不同,畢竟是與自己一雙兒女緊密相關的事,這就觸犯到她的逆鱗了。楊氏最是看不慣下人在此等重要事情上糊弄自己。看見身後心虛站著的薛端時,楊氏心中的驚懼擔憂統統轉換成了憤怒。
“薛端。”楊氏開口,語氣頗為不悅。
薛端猛地抬頭,心下惴惴不安,忙應了聲。他微微低頭,不敢應答。這時他恰好感受到一道目光也落在自己身上,隻不過這道目光刺人得很,讓他如芒在背。
楊氏走到他身前,蹙眉看他:“你是跟著將軍長大的,我也一直對你頗為放心。但你今日怎麼回事?做事冒失毛躁不說,還自作聰明,哪有將軍身邊親隨的風範?你家將軍的身體狀況是可以糊弄得了的嗎!罰你……”
“母親莫氣著自己了。”裴瑀突然開口,聲音冷淡。
薛端心中又燃起希望了,隻不過接下來那清冷的聲音讓他簡直是如墜冰窟。
“罰他這個月的月錢。以及罰抄《道德經》全書,”裴瑀一頓,聲音冷到了極致,“讓他明白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他最後這句話似是意有所指。
薛端心中一凜,這下他知曉自己今日是真惹著自家將軍了,他這是對自己來真的!
楊氏也知裴瑀這處罰可不是做做樣子的,內心覺著有些不妥。但畢竟薛端是自己兒子身邊的人,她本就不欲插手管教,遂並未言語。
今夜時候已經不早了。楊氏注重養生,平日這時都已早早上床就寢了。如此一折騰她也累了,臨走之前她又囑咐了自己兒子一番,讓他注重身體,切莫情緒低沉,酗酒傷身,諸如此類話語。
楊氏正準備帶著裴瑤離開。
裴瑀突然開口:“母親,讓阿瑤留下,我同她有些話說。”
裴瑤一頓,徐徐轉身,看著自家大哥那冰涼的目光時,心中突然發虛。
楊氏隻當他兄妹二人分彆之際還有些話說,欣慰道好,帶著玉蝶回了房。
薛端也跟隨著楊氏出了屋。
他心下回憶自己今日領的差事,都是圍繞那薑姑娘的。難不成是他事情沒辦好?旋即他又否定了這個猜想。自己今日不就是做著馬車夫的活嘛,哪有這等事情都辦不好的說法。又想到將軍最後意有所指的那句話,他一拍腦袋,突然便知曉自己的問題在於說錯了話。但他若是當時便意識到這個問題時,便不會那麼說了呀,所以他又如何想得到自己是說錯了哪句話惹得自家將軍不高興了。
薛端有些欲哭無淚。其實罰月錢這件事對他並無多大影響,放眼整個京城,忠勇侯府下人的待遇本就極好,更何況他是跟著將軍長大的隨從,所以克扣一個月的月錢對他並無多大影響。真正讓他感到痛苦的是罰抄,薛端平生最惡讀書寫字,罰他抄寫簡直就是讓他生不如死啊!
薛端暗暗發誓,自己今後一定謹言慎行!哎呀,薛端拍拍腦袋,還想這些有的沒的做什麼呢,他搖搖頭,還是現在就麻溜地回房抄寫《道德經》吧。思及今日的風波,他當真是心中叫苦,悔不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