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情(“永遠陪著我”...)(1 / 2)

藝術大樓的洗手間沒有肥皂、洗衣粉,傅司白也不顧溫瓷的反對,硬將她塞進了車裡,風馳電掣地駛回了禦湖公寓。

進電梯的時候,正好有穿著打扮很貴婦的女人牽著泰迪狗走進來。

嗅到異樣的味道,女人捂了捂鼻子,很嫌棄地睨了溫瓷一眼。

傅司白伸手攬住女孩的肩膀,帶著她往後挪了挪。

這下好了,他身上這件高定西裝也毀於一旦了。

溫瓷極力掙紮,奈何男人的手勁太大,根本掙脫不開。

她心裡很難受,寧願傅司白嫌棄她。

他對她越好,她便越是淪陷在這男人精心編織的溫柔落網中,隻怕難以自拔了。

回家之後,溫瓷徑直衝進了浴室,也不管水溫冷熱,打開花灑對著自己就是一陣猛衝。

“你瘋了嗎。”傅司白衝進寬敞的淋浴間,不由分說將她攥出來,皺眉道,“就這樣衝,當自己是死豬肉?”

傅司白打開了暖光燈,拉著她來到水槽邊,調節了水溫,先用水衝大致洗了她的手臂,然後在手上摸了沐浴露,替她仔仔細細地搓著手。

暖光燈下,男人凜冽冷硬的輪廓變得柔和了許多,縱使麵無表情,也顯得無比溫柔。

他替她搓了手,連指甲縫都仔仔細細地剔乾淨了。

溫瓷一直記得傅司白有潔癖,家裡常年保持一塵不染,所以她每次使用了浴室、連一根頭發絲都要清理乾淨,不讓他覺得臟。

所以剛剛、她甚至都不敢讓他碰她。

傅司白看出了小姑娘清澈的眸底極力掩藏的窘迫,唇角揚了揚:“在我麵前,開始在意形象了?”

“沒…”溫瓷極力從他手裡抽出了小臂,“就讓我自己來吧。”

溫瓷漸漸放下了心理防線,任由他攥著她纖細白皙的皓腕,用毛巾溫柔地擦拭過每一寸肌膚。

心也被這柔軟的泡沫填充得滿滿的。

傅司白打開了浴池的開關,對她道:“等會兒進去泡一下,會舒服些。”

“不用了吧。”

“讓你用就用。”

“不了。”

傅司白知道溫瓷心裡的顧慮,怕勾起他不堪的回憶,所以她從來不會在家裡使用這一個超大的內嵌式按摩浴缸。

“我不介意,你平時可以用它泡澡。”

溫瓷仍舊搖頭。

傅司白沒理會她的拒絕,塞上了篩子,讓浴池裡積攢著溫熱的水,水霧彌漫。

溫瓷坐在浴池邊,看著男人挺拔的背影。

他站在水池邊,擠壓了洗衣液,用力地搓洗她弄臟的那隻舞鞋。

不僅僅是柔軟的舞鞋,連同她弄臟的針織外套,他都一並搓洗了。

溫瓷詫異地問:“傅司白,你以前洗過衣服嗎?”

“沒有。”

“那你怎麼會?”

“我又不是智障。”

“……”

好吧。

浴池裡放了滿滿一缸溫水,溫瓷隻穿了件白色的小吊帶,看了看傅司白。

男人幫她用力擰乾了外套餘水,掛在了衣架上,側身對著她,目不斜視,似乎沒有要看她的意思。

但…也沒有要出去的意思。

注意到女孩的視線,傅司白的灼灼桃花眸掃過來,笑了:“怎麼,還要我看著你泡?”

“……”

“就是說,能不能請男朋友移駕客廳去呢?”

傅司白理直氣壯道:“還沒洗完。”

“不都洗完了嗎?”

“還有你身上那件。”

“……”

“內衣褲,一並我幫你洗了。”

“…….”

是不是太閒了!這還洗上癮了?

溫瓷推搡著傅司白出了門,他倒也沒有勉強,隻說道:“換下來遞給我。”

“不用!我自己洗!”

送走了這位爺,溫瓷坐在浴池邊,指尖劃過水麵,泛起了層層漣漪。

她又想起了之前莫染說的話,知道傅司白留下了心理陰影,從來不會用浴池,甚至不願意泡溫泉。

其實很多時候,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勇敢麵對才是。

一味地回避隻會越陷越深。

即便她不會永遠陪在他身邊,但如果能幫他克服這段心理陰影,也算是她回報了一點點他對她的好。

幾分鐘後,她探頭望了望客廳:“司白?”

陽台邊,傅司白嗓音傳來:“需要什麼?”

“你。”

“?”

傅司白晾好了衣服,偏頭看到女孩居然在門邊笑著對他招手。

白皙光潔的手臂,濕漉漉的。

他喉結滾了滾,下意識的反應不是她要和他發生什麼,而是…

有陰謀。

“你要不要進來?”

傅司白走到門邊,卻遲遲沒有進去,隻捏著她巴掌大的鵝蛋臉,疑惑地問:“你想怎樣?”

“沒有,就是想問問你,要不要下水試試看…”

小姑娘杏眼盈盈,無比真摯地看著他,這更加讓傅司白心裡篤定了——

她想溺死他,報仇雪恨。

“……”

“不了。”

溫瓷卻握住了他的手,虔誠認真地說:“司白,你彆怕,我陪會在你身邊的。”

溫柔刀,刀刀致命。

傅司白無法拒絕,鬼使神差地就跟著溫瓷進了浴室,站在了水波蕩漾的內嵌式按摩浴池前,眉心緊蹙。

當年母親的慘狀浮現在他眼前,滿池殷紅的鮮血,讓他幾乎要快要窒息了。

他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

溫瓷卻緊緊握住了他的手,給他力量和安慰。

如果他無法麵對那一場噩夢,噩夢便會永遠籠罩在他的心裡,沒有彆的辦法,隻有克服它。

傅司白大概也明白了,溫瓷隻是想讓他直麵母親的死。

那些他極力逃避、卻又無力掙脫的恐怖夢魘。

他如木偶人一般,被她牽著,一步步緩慢地踏入了溫熱的池水中。

溫瓷已經感覺到男人全身的僵硬和略微顫抖的手,她緊緊攥著他,給他勇氣。

然而就在入水的那一刻,眼前的池水仿佛變成了血淋淋的殷紅,恐怖的場景再度浮現,傅司白倉皇地逃出了水池,站在牆邊,腦袋抵靠著冷冰冰的牆壁,粗重地喘息著,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溫瓷沒有勉強,她也沒有想過一次就能夠成功。

他願意嘗試,就已經很好了。

“沒事,沒事啊。”她輕輕拍著他的背,像哄小孩一樣,柔聲道,“不怕的。”

傅司白緊緊握住了她的手,幾乎用儘了全身的力氣,就像快要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的浮木。

“她走以後,世界隻剩我一個人了。”他在她耳畔近乎絕望地說,“那幾年,老子像遊魂野鬼一樣。”

溫瓷的心臟猛烈地顫抖著:“我明白。”

沒有媽媽的小孩,就算擁有了全世界,也永遠惶惑不安。而有媽媽的小孩,就算失去了全世界,都不會太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