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時空怎麼變換,不管她此刻身處何時何地,發生在她身上的,需要她去承受,去接受的,不過隻是一天而已。
從清晨到夜晚,所有人生既定的線路都被揉吧揉吧攢到了一塊,毛線團一般,解不開理還亂。
往後怎麼走,她需要時間。
傷痛要怎麼平複,要不要平複,她也需要時間。
喊叫了一天,到了這會,突然累得慌。
謝時藝揮了揮手,對肖菏道:“你不用陪我,忙你的去吧。”
她自認是個是非分明的人,肖菏雖然在這整件事中占據著重要的地位,但她和隋想的糾葛跟人家壓根又扯不上關係。
冤有頭債有主,今晚已經折騰人家小姑娘了,沒道理再沒臉沒皮地占著人家。
肖菏看著她,有兩秒鐘的時間,沒動。
謝時藝不再理她,把麵前桌子上的東西往旁邊扒拉了兩下,騰出塊地方,將另一隻完好的胳膊放上去,枕著。
偏頭的角度,剛好看向舞台。
到了這會,才算開始真真正正地看起了表演,仔仔細細地聽起了歌。
不知道歌唱到哪一句時,肖菏起身離開了。
重新戴上了她的棒球帽,背起了她的吉他,從人群中擠過,消失在門後。
謝時藝按了按發漲的太陽穴,決定睡一覺。
肖菏一路穿過小道,來到正街上時,劉奇的車已經在路口等了她很久了。
“大哥,”劉奇從摩托上下來,嘴裡叼著的煙隨著他說話一抖一抖,“你知不知道天多熱啊?”
肖菏上上下下掃了他一圈:“還行,一滴汗都沒出。”
劉奇把頭盔遞給她:“那是我體質特殊,你以後要是進了GEM,可千萬彆這麼不守時了,不是誰都跟我一樣,會供著你啊。”
肖菏把吉他扔給他,自己抬腿一跨上了車:“我不會簽GEM。”
“你不簽它簽誰啊,GEM是現在國內造星最牛逼的公司了。”劉奇說到正事,把煙掐了,抱著吉他盯著她,“是不是還有其他公司找你了啊?不是說好了這些事都我管嗎?我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等你有了專業的經紀人我就不管了成不成?”
肖菏轉頭看他:“一天天想得怎麼那麼多呢,沒人找我,我誰都不想簽。上車。”
“那《新創作》你還參不參加了?”劉奇梗著脖子站在原地沒動彈。
“參加。”肖菏很直接。
“你怎麼參加!!!”劉奇把車座拍得啪啪響。
肖菏:“自由人也可以報名啊。”
劉奇:“你見過自由人進決賽的嗎!”
肖菏笑了下:“今年,我。”
劉奇快氣瘋了。
肖菏的自信在他這裡簡直稱得上狂妄。他和肖菏認識快十年了,熟人眼裡無偉人,肖菏的家庭狀況什麼樣,肖菏遇到過什麼樣的困難,肖菏為了堅持做音樂吃了多少苦,他一清二楚。
彆人看到的是肖菏的魅力和才華,敢說一句她絕對會取得好成績,但在劉奇這裡,所有的現實因素都擺在麵前,差一點都不行,差哪點都不行。
《新創作》是目前肖菏遇到的最好的機會,皇帝不急太監急,劉奇恨不得替她去簽公司,替她去當個舔狗打通關係。
“要是不行怎麼辦!怎麼辦!!!”劉奇繼續拍車座,拍得他手疼。
肖菏:“你先上車,回去了說。”
劉奇:“不上!!!”
肖菏戴上的頭盔於是又摘下來了,她歎了口氣,對劉奇招了招手。
劉奇湊了過去。
肖菏道:“你說了啊,我要是簽約,以後大事小事都得聽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社交賬號和人際關係清理一遍,我得是個沒談過戀愛的,今後也不會談戀愛的……”
劉奇:“對啊,你是要□□豆的人啊,愛豆哪能隨隨便便談戀愛啊,愛豆的愛情隻能留給粉絲自己代入想象。”
肖菏噘了噘嘴:“奇奇,我談過幾次戀愛啊?”
劉奇搡她:“你問我!我能數的清嗎!你自己數的清嗎!你是不是從娘胎裡就開始勾人啊!妖精樣!!!”
肖菏嘿嘿地笑:“沒那麼誇張,但世界上有趣的女孩子那麼多,我不能出個道就跟出家了一樣吧。”
劉奇盯著她:“你就是不想聽人話罷了。”
肖菏:“我死了我的歌就死了。”
劉奇:“二者也不是不可以共存。”
肖菏:“嗯?”
劉奇:“你要是簽約前就結婚了,GEM也不能拿你怎麼樣。”
肖菏眉毛一挑,翻身下車,抬腿就跑。
劉奇嚇死了,邊追邊喊:“大哥大哥你乾嘛!”
肖菏個高腿長體質好,跑起來的時候滿頭的卷毛隨風飄揚著,如同一隻撒歡的小馬駒。
劉奇一路追進酒吧,胸口砰砰跳,擠過人群,呼吸都沒喘勻。
就隻見肖菏終於停下了步子,雙手撐在一張圓桌上,圓桌對麵大概是個趴著的人。
肖菏對那人道“喂,我們結婚吧”,劉奇覺得自己年紀輕輕要死於心臟病高血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