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6 章 箋眠:雲中錦書(一)(1 / 2)

薑眠蘇醒這件事,對所有人來說都是一個驚喜。

因為她沉眠三年,而一切生命體征都極為正常,如同睡著。但無論怎樣刺激,她都不會醒,連高梓津都認為她將會永遠沉睡下去。

誰知道忽然一天就醒了。

薑眠本身對這件事印象很模糊,她的記憶還停留在那日去勸大哥回家,卻反被他捅了一刀。在之後她隻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有許多人,許多事,喜怒哀樂,無一不缺。

但醒來後,卻什麼都不記得了。

就如同在夢中,和千年之後的自己短暫交互,永久分離。

夢境中是虛幻的,隻有眼下才是握在手中的真實。

剛醒來那幾天,大家都特彆驚喜,也特彆小心翼翼,輪著番的來看她——從父母到範先生,元叔,高叔,還有張道堂,範覺,有事沒事就來一趟。然後他們挨個看過了,互相確認“氣色真好啊”“應該不會有大礙了”“看上去平平安安的”,發表一番之後,心滿意足的離開。

日子久了,他們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也不再一日好幾遍的來確認。就連爹娘都不會再像守財奴一樣,時時刻刻守在她身邊看著。

但這麼多人中,隻有一個人雷打不動。

最開始,宴雲箋擠不進來。爹娘陪在她身邊時,他都懂事的不去打擾,有時就在門外站著,或是去辦一些事務。但一天到頭,總能看見他在眼前晃來晃去好幾回。

原本她房間人多的時候,這種感覺還不大明顯,等到近來大家都鬆了一口氣,不怎麼過來時,薑眠就發現,隻剩宴雲箋在她眼前晃來晃去。

一應生活起居,事無巨細,都是他在管。

這天,薑眠從高梓津那裡回來,步伐沒有平常輕快,慢慢的走,眉眼低垂,像是想著什麼事情。

到了自己院中,她聽屋中有動靜,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宴雲箋又在給她收拾什麼。

薑眠緊走兩步。

快到門口時,她換了輕手輕腳,伸頭往裡一瞧。

他正在給自己的床鋪換一套新的被褥。

霎時間,薑眠心中百感交集:羞憤是因為自己這麼大的人了,還要宴雲箋跟在身後收拾,但其實她真的沒有那麼懶,是他太勤快了;心疼是因為他在她心裡很珍貴,很寶貝的。她覺得他這樣的人,應該在馬背上馳騁平原,手握刀劍或是細鋒狼毫書寫他快意的人生。這世間,文武百官也好,名學公子也好,沒有一個能比得上他。再者,哪怕是撫琴鼓瑟,也總比現在像個任勞任怨的老媽子要好。

薑眠收拾收拾自己心緒,走進去從後麵環住宴雲箋的腰:“阿箋哥哥,你乾什麼呢?”

他正在做的事顯而易見,所以宴雲箋以為薑眠是無聊了,又來鬨他。便笑道:“很快就好。”

薑眠得寸進尺,整個人還是貼在宴雲箋背上,鬆開環在他腰間的手,改為抓住他兩隻手腕:“這些我都可以自己做。你不要做了。”

雲箋道:“怎麼啦?我不累。”

“那也不行,你放下。看看我。”

宴雲箋聽薑眠的語氣,轉過身來雙手捧起她的臉:“是不是有什麼事阿眠?”

他笑問:“還是害羞了?你放心,我不動你私密的東西,我隻整理些明麵上的。”

“不是因為這個。”

那是什麼?宴雲箋問:“是不是我不夠細心,哪裡弄臟了?”

薑眠笑了,腦袋在他胸膛上磕了一下:“你不細心?這可真是我聽過最離譜的話。”

她拱了下肩膀,披散的頭發因動作順滑流瀉:“你心縝密到比我一根頭發絲都細。”

宴雲箋挑眉。

薑眠說:“這是誇你呢。是你的優點。”

他一笑,還沒開口,薑眠仰頭:“阿箋哥哥我想跟你說話。”

宴雲箋低頭看,薑眠兩隻小手都揪在他袖口上,抬頭看他一眼,總覺得目光是在心疼什麼。

他心尖微縮:“阿眠,什麼事呀?”

“今天早上我去高叔那裡,張道堂也在,跟我聊了一些事情。”薑眠望著宴雲箋,如果張道堂不告訴她,她是永遠都不會想象出,他為她付出了多少的。

因為他總是忘記心疼自己。或者說,他腦中從來沒有這個概念。

“張道堂來找你……”宴雲箋若有所思,“從你醒來之後他就變得不正常,每次見我都鬼鬼祟祟的。”

薑眠說:“是啊,因為你了解他嘴上不嚴,把他敲打了一番嘛。他老實這麼長時間,一直在等待機會,這才找到個空跟我哭訴。”

那宴雲箋就知道到底怎麼回事兒了。

還不等他說什麼,懷裡抱著的小姑娘攬著他身軀,聲音悶悶的:“你這人怎麼這樣啊……我醒來就看見你手腕上有傷,那時你就模棱兩可的糊弄我,誤導我,說你救我隻是在手腕上劃了幾刀。”

宴雲箋啞然失笑,一手輕輕捏了捏薑眠的臉頰:“我沒誤導你,確實是隻劃了幾刀而已啊。”

他也不知張道堂說了多少,便避重就輕,什麼也沒認。

——因為這幾道疤深,他遮不過去了,否則他曾有強烈的自儘心念,根本不想讓阿眠看到而擔心亂想。當初喝下殘冬,金針刺穴,還有無數為了試煉調動子蠱活性而在身體上造成的損傷,都隨著三年時間而變得淡化近無。既然已經都過去了,何必讓她知道,淪為邀功。若不是手腕上留了傷,被她發現,這件事他這一生都不會和她提。

宴雲箋捧起薑眠而臉:“那是什麼表情?是不是嫌我醜啦?”

薑眠看他一眼,把他手腕抬起來摸摸。

這些日子,她給他腕間和麵上的傷疤一起塗藥,頗見成效,都淡了很多。

“阿箋哥哥,你體質好,我給你認真養著,這些都會消的。”薑眠踮腳咬一下宴雲箋的薄唇,很輕,近乎是吻:“誰醜?說誰醜?說我家阿箋哥哥醜,我要咬人了。”

宴雲箋笑出聲來,“我以後不敢了……

阿眠,你彆理張道堂,他總是神經兮兮的。”

“你不承認就算了,還要說人家張道堂是神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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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這個意思。”

薑眠說:“算了,我跟你說這些有什麼用,我不跟你說了。我已經打算好要付諸於行動。”

她這麼鏗鏘有力,宴雲箋被逗笑了:“要付諸行動什麼?”

隻見他微微歪頭,雙眼明亮,又見昔日的少年之感。

薑眠心中一動,認真道:“我要對你很好。”

宴雲箋笑道:“阿眠,你本來就是這個世上對我最好的人。”

“那我要對你更好。”

宴雲箋說:“好,我知道了,你等我一下,我這馬上就收拾完了……”

薑眠搶過他手裡的東西,手腳麻利三兩下鋪平整了:“用不著這麼細致,我自己來就成——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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