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賀硯庭或許也會因為喜歡她這個人而待她好,而非因為她是所謂的賀太太。
這樣奢望未免太不理智了,她希望自己能儘快清醒,但是又克製不住渴望得到他的喜歡。
她甚至不奢求長遠,僅僅希望賀硯庭能夠像她傾慕他那樣,對她產生男女之間荷爾蒙作祟的喜歡。
哪怕隻是短暫的喜歡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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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帶薪休假,施嫿卻總趴在書桌上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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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醒過後,她好像沒了熱戀期的沉溺,忽然陷入了悵然憂悶的情緒。
她當然不會對這段婚姻生出任何退縮。
但是她需要靜一靜。
她暫時還不知道,要如何平衡感情和婚姻。
如果過分沉溺在男女情.愛裡,她好似就做不到如爺爺希望的那樣,按部就班地成長為一個合格的賀夫人了。
對於熱戀期妻子的心不在焉,賀先生有些困惑。
前段日子兩人的關係有了明顯的進展,妻子也很享受於嶄新的階段,以及親密的互動。
他甚至覺得,施嫿偶爾會卸下溫吞謹慎的麵具,展露出嬌縱頑劣的真性情,明明是很好的發展趨勢。
但是這兩日以來,她好像變得有些抵觸。
尤其是……抵觸他每晚的吻。
他素來不驕不躁,也深知感情一事,得慢慢來。
她看起來想要緩一緩,他也縱著,哪怕她提出要趁著假期自己出門走一走,他也扮演善解人意的丈夫,沒有任何異議。
大約看出了太太想要獨自一人出行,不想帶他。
賀硯庭也識趣,表示自己近來手頭有重要並購案,需前往法蘭克福出差。
施嫿對他的說辭是,想自己一個人放鬆散散心。
實則卻並沒有多少散心的心態。
她訂了飛往香山澳的機票,不是為了遊玩,而是為了掃墓。
其實每年中秋後,她都會回去一趟,因為是媽媽的生忌。
每一年,她都會趁著中秋或者國慶的假期,在媽媽生忌前後,去公墓探望每一位故去的親人。
因為是自己的私事,她幾乎從未對旁人提過,每年都是自己匆匆飛回去,又匆匆飛回來。
今年也不例外,她計劃下午落地,在酒店睡上一晚,次日一早就去公墓。
其實香山澳於她而言,是充滿童年回憶和家庭溫暖的故土,但是她通常不會停留太久,因為不想觸景生情。
蓮島太小了,無論往哪走,處處是回憶。
雖然目的並非散心,但一路上自己帶著耳機聽歌,直到登機那一刻,她心情都是很放鬆的。
最近工作壓力太大了,出來溜達溜達總歸還是愉悅的。
但施嫿全然沒料到的是,她竟然在飛機的公務艙偶遇了尤拉。
尤拉是杜森的助理,搬入雁棲禦府前,曾陪她挑選過家具,還陪她去珠寶城買了送給瀾姨的翡翠手鐲。
雖然隻是一麵之緣,但她對尤拉印象挺好的。
前往香山澳出差公乾的尤拉也顯得很欣喜,雖然身份有彆,但到底都是年輕的女孩子,旅途無聊,路上做個伴聊上兩句也不錯。
施嫿也覺得很巧。
按照以往,兩人大概率是不會偶遇的,因為她以前都坐經濟艙,最近是因為中秋晚會影響力太大的緣故,她的知名度突然變得很
() 廣(),現在出街經常被熱情的路人要求合照和簽名(),就連今天在機場,她都被拉著合照了三四次。
尤拉為人熱情,情商也極高,施嫿百無聊賴地望向舷窗,她就會主動開啟話題,還次次都風趣幽默。
而施嫿安靜時,她就靜靜忙自己的事,禮貌的不去打攪。
從京北到香山澳三小時四十六分鐘的行程,兩人相處得極好,施嫿也不知不覺心情開闊舒展了些。
施嫿自己訂了酒店,是她經常下榻的一家。
尤拉卻熱情邀請她與自己住同一間酒店,施嫿不太擅長拒絕彆人,何況她也挺喜歡尤拉,便點頭打算更改訂房。
尤拉卻一手包攬,直接為她訂下港城頂豪首富宋鶴年斥巨資百億打造的七星酒店摩珀斯的行政套房。*
摩珀斯屬於新濠天地三期,是前幾年新建成的,施嫿還沒有去過,但是一早在網上刷到過分享,大概也了解這間酒店近乎奢靡的價位。*
同為打工人,她表示震驚:“U,你們平時出差公乾,都住這麼高端的酒店嗎?”
尤拉笑著點點頭:“還好了,摩珀斯是宋家的產業,港城宋家與我們賀氏多有合作,名下酒店都有折扣,很劃得來的。”
而她說話時眼底暗暗藏匿的小心機,過分隱蔽了,施嫿毫無覺察。
施嫿隻是暗暗驚歎,想著到底是賀璽集團,員工待遇果然令人豔羨。
登機前,施嫿的心情都挺平淡的,甚至有一點沉悶。
但是和尤拉同行以來,她落機時明顯感覺被尤拉影響到了,因而尤拉邀請她晚上一同登香山塔觀景餐廳吃法餐賞夜景,施嫿也點頭答應了。
晚餐之前,尤拉還微信上戳她,發來一條語音和一個姐妹貼貼的表情包。
[U:夫人記得打扮美一點哦,我選了一件禮服一會兒L送到你房間,現在塔頂觀景餐廳的位置超級難訂的,我提前半年才約上!我們好好享受!]
施嫿收到禮服的時候,不禁有些迷惑。
不過一路上U是拉著她聊了不少美食和高定時裝之類的話題,看得出U是很注重物質享受的。
細想了一下,她下意識合理化尤拉的思路,或許是尤拉自己帶了漂亮的新禮服想穿,畢竟她工作忙碌,平時也很少有自己玩樂的機會,她大約是把這趟出差當做度假了,因為要共進晚餐,體貼的尤拉怕她打扮得太樸素,弄得自己也不好意思盛裝打扮,所以才送來了一條禮服裙。
禮服裝在黑色盒子裡,包裝顯得並不過分惹眼,倒是很雅致。
施嫿帶著幾分好奇,緩緩取出盒中純黑色的禮裙。
釘珠麵料的純黑色乍看上去並不灼眼,但是透著一股高貴的美感。她素來對禮服品牌沒有研究,待看清禮服全貌,隻是暗暗讚歎尤拉絕佳的審美,饒是她這樣覺得禮服繁瑣贅重的人,也忍不住一眼就喜歡上這條黑色禮裙。
一看赴約時間差不多,她便急忙換上了。
照了鏡子,頓
() 時更加喜歡,想著待會兒L見了麵定要問清尤拉這禮服究竟是租借亦或是買的,雖然尤拉的花費應該會儘數報銷,但她還是要問一下,以免讓尤拉破費就不好了。
摩珀斯行政套房的大床過分柔軟,經過飛行疲頓,施嫿剛才一沾枕頭就小睡了一陣。
因而醒來時間也有點趕了,她沒怎麼化妝,就草草打了個底,擦了唇膏就推開房門而出。
尤拉去樓下約車了,施嫿踩著細跟鞋,在酒店大堂張望時,已然引來了路人圍觀。
她並不知曉摩珀斯很少對外營業,房間基本都是內部預定,因而出入酒店的客人自然也是非富即貴的身份。
她對禮服沒有造詣,不代表旁人沒有。
一行過來遊玩的千金貴婦瞥見了施嫿身上的禮服,不由得露出驚歎的神色。
即便是見慣了美女華服的人們,也忍不住停下腳步多看幾眼。
重工釘珠麵料本就相當奢華,綴滿全身的碎鑽更猶如點點繁星,在酒店靡靡的水晶燈盞下波光粼粼,遙遙望去,隻覺得她宛如將一條流瀉的星河穿在了身上。
黑色禮裙獨特的腰部鏤空設計勾勒出絕美的曲線,施嫿站在那,明明眉眼妝容都低調,卻舉手投足都宛若高貴優雅的黑天鵝。
三分鐘後,施嫿目光終於尋到同樣穿了漂亮禮服的尤拉,她絲毫未覺出異常,笑著迎上前兩人雙雙上車落座。
留下酒店大堂內的千金貴婦們嘖嘖稱奇。
“這不是AshiStudio的頂級限定款嗎。”
“我在紅毯上見一個影後穿過類似的,但不完全一樣,這款明顯更精致。”
“那些鑽是真的吧,這禮服不得上千萬級……”
“嘖,剛才那個美女看著倒是很眼熟,是誰來著?”
“忘了,但確實很漂亮。”
“是那個呀!前幾天主持中秋晚會的那個旗袍美人!竹紋刺繡旗袍,可美了!”
“啊,是她呀。”
“還真是,差點沒認出來。”
……
落了車,從摩珀斯抵達香山塔。
下車後不過幾步路的距離,施嫿卻覺得頻頻有人側目。
香山澳的街頭時刻都很熱鬨,尤其是景點和賭.場周圍。
今年的中秋節又恰好與國慶並在一起,這兩日還在假期尾聲,遊客尤其多。
施嫿印象中自己沒有穿過純黑色的禮服,有一種新鮮感,加之又是和女孩子在一起,絲毫不覺得局促,反而很自在。
起初她以為行人側目,是因為她在中秋晚會上露臉,被人認出的緣故。
可後來不經意間聽見他們對談時明顯帶著香山澳本土的口音,並不是內地過來遊玩的。
竟是本地人,她再怎麼火,也不至於從京北火到香山澳來。
漸漸也覺出點不對勁的苗頭。
莫非是因為這禮服太漂亮了?
施嫿忍不住開口問:“U,這禮
服是不是很貴重,你墊了錢吧,待會兒L用餐的時候我轉給你。”
尤拉忍著笑意,眼角眉梢的雀躍都快藏不住了。
畢竟她知道自己快立功了,這個月的獎金不愁,都選好買哪個新包了,想想就興奮呢。
“不貴的,而且公司報銷,夫人您跟我客氣什麼呀。”
施嫿也不好再堅持,但直到踏上香山塔的直升電梯,她總算察覺了明顯的異樣。
香山澳觀光塔高達338米,頂層的旋轉餐廳足以俯瞰全島風景,還可以眺見臨近的珠城,甚至瞭望港城的大嶼山。*
這樣的地標建築,自然成為眾多遊客蜂擁而來的熱門地。
施嫿從小生活在這裡,登塔的次數自然不少,但次次前來,無不是人流攢動,密集爆滿。
唯獨今日,電梯空空如也,唯有西裝筆挺的侍者紳士禮貌地為她們撳下樓層按鍵。
滿腹狐疑間,施嫿試圖從尤拉的眼中探究答案。
但尤拉已經眼神躲閃,欲蓋彌彰的痕跡未免太明顯了。
抵達頂層,貴金屬電梯門徐徐敞開,施嫿即便知道可能有圈套,卻已經止不住好奇心作祟,緩緩邁了進去。
塔頂餐廳靜謐得出奇,儼然是被貴賓包下整間。
除了鋪滿的厄瓜多爾絲絨紅玫瑰,偌大的餐廳空無一人。
光線昏黃晦暗,她的視線本能地被窗外的夜景吸引。
全景落地窗外,香山澳金碧輝煌的夜景已然足夠奪目了。
可是就在她出神的瞬間,耳際隱隱傳來“嘭”的聲音,距離很遠,讓人質疑自己的聽覺,然而下一秒,空中倏而綻出絢目的金色,一簇簇焰火劃破夜空,火樹銀花漫天飛舞,濃黑的夜幕短短數秒已然被映襯得宛如白晝。
透明反光的全景玻璃倒映著她放大的瞳仁,琥珀色的眼瞳烙印上霧紫色與金盞色交替綻放的花簇。
稍縱即逝的花簇盛放又消散。
美得令人陶醉,曇花一現的短暫又令人心碎。
施嫿獨自一人居於高空。
她聽不見樓下沿街人們的沸騰歡呼。
遊人們不約而同舉著手機相機,對著這從天而降的煙花雨閃光燈不斷,人人都在社交賬號裡急切交流分享著最佳觀景拍攝位。
“天呐,今天什麼日子,居然有煙花秀。”
“不知道啊,官方也沒通知。”
“是不是私人放的?”
“這誰的手筆,賭王兒L子求婚了嗎?”
“超超超盛大級彆的,比每年國際煙花賽還奢侈!”
“我朋友在珠城銀坑頂都拍到了!”
“我收到風,是頂豪私人放的,據說是給自己老婆。”
“我焯,有錢人也有一心一意的嗎,什麼人間童話啊,我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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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人知曉。
今夜隻為一位女士開放的觀光塔,竟成了煙花秀最佳的觀景位。
沒有
人知道今日假期的香山塔為何緊閉不開。
更沒有人知道這場斥資數億的煙花為誰而盛放。
施嫿怔然凝著窗外,隻覺得宛如墮入一則美到窒息的夢境。
這樣盛大而莊重的煙花秀,便是她幼年時期做的公主夢,都不敢做這樣真實而震撼的。
片片霞光幻,枝枝寶色勻。*
施嫿鼻尖泛酸,眼底蒙上一層濃濃的霧氣。
原來人真的會被過分美好的盛景而感動,甚至有落淚的欲.望。
隔著灰白的水霧,施嫿驀然從視野極寬的落地窗前,望見了一則清冷雅貴的身影。
男人身形頎長,肩寬腰窄,一身創駁領鑲鍛塔士多禮服,煙花映襯下,他身上像是籠了一層金灰色的霧靄,窗外的極致美景忽而顯得暗淡,唯有他熠熠生輝,手捧一束濃鬱暗紅的厄瓜多爾絲絨玫瑰,像一位款款赴約的老派紳士。
在施嫿怔然渙散的目光裡,他長腿信步,依舊是平素矜貴沉穩的姿態。
但她卻恍惚從他噙著笑的眉目中,窺出了款款溫柔。
他步履落定在她麵前,依舊是習以為常、毫不吝惜地誇讚:“施小姐今晚美豔動人,賀某降服。”
纖密的眼睫微顫,她心跳加速如擂鼓。
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依舊透著熟悉的蠱惑,很性感,也很容易勾人情動。
“Lady,willyoubemygirlfriend?”
施嫿心亂如絲,指甲都緊張地深陷進掌心的肉裡。
但她還是認真凝著他,仿佛試圖在這份浪漫又繾綣的幻夢裡,多停留一瞬。
“為什麼?”
他不露聲色地準備煙花秀,如此鄭重其事地表白。
施嫿震懾,且惶恐。
雖然這恰好與她內心深處最劇烈的渴望相稱,但她依然想問個清楚明白。
賀硯庭低沉雅貴的嗓音透著前所未聞的溫柔耐性。
像是猜中了她少女酸澀的心事,一字一頓,掰開揉碎解釋明白,隻為令她心胸舒展。
“因為我鐘意你。冇任何其他因素,隻係男人中意女人嘅鐘意。”
(因為我喜歡你。沒有任何其他因素,隻是男人喜歡女人的喜歡。)
“施小姐,願意同我拍拖嗎?”
施嫿喉嚨被鹹濕的淚液堵住,良久發不出聲。
窗外的煙花仍在持續,那樣絢爛迷人眼。
對峙半分鐘有餘。
她驀的踩著細跟鞋邁上前一步,敞開胳膊,毫無征兆地撲入了男人寬厚的懷中。
瓷白沁著紅潤的臉頰深深埋入他胸懷。
我願意三個字。
分明消音無聲。
但他卻聽得真切。
今夜秋分已過,寒露而至,香山澳絢爛靡麗,而她眼裡隻有春。
因為見到了喜歡的人,整顆心都變得完整。
【正文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