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爾倒不是很擔心他們被這幾個玩家怎麼樣。
根據麵前幾l位玩家的職業和裝備,他能估算出對方的大概屬性。就算他和忒斯特在等級數字上不如玩家們,他們倆的屬性可都是實打實怪物級彆——就算50級的巨龍等級比80級的劍士低,照樣能輕鬆揍死一百個劍士。
更彆提,他們影子裡還藏了隻影狼。
離開副本後,影狼繼承了副本內的屬性。如果腦袋足夠聰明,它的戰力比他們兩人加起來還高。
可惜這東西是個超級惜命的笨蛋。真要打起來,它的綜合水平隻能頂一個忒斯特。
即便如此,他們三個的戰力也相當可怕了。
問題是信息暴露,意味著數不清的麻煩。不說其他,光是“瘋修士”的身份泄露出去,隨之而來的問題就夠他倆喝一壺的。
諾爾緊張地捏住忒斯特。
【原來如此,我還是第一次見這種魔法道具。這東西聽起來沒什麼消耗。】
忒斯特掃了眼牧師手中的音叉,【……也就是說,它的限製肯定不小。】
【是的。】諾爾肯定道,【它隻能檢測出“絕對謊言”,也就是說,你可以選擇不回答,也可以答非所問。隻要不是“針對問題說謊”就好——而且使用的時候,音叉必須展示在目標麵前。】
這算是神聖屬性道具的通病——它們在道德方麵的要求奇奇怪怪地高,而且會以各種匪夷所思的姿勢鑽牛角尖。
【那沒問題,我再確認一遍,你不打算和他們相認對吧?】忒斯特說。
【嗯。】
心靈感應的速度如電光石火,忒斯特輕輕吸了口氣,把諾爾摟得更緊——
“你們到底想乾什麼?你——你手裡拿的又是什麼?彆再過來了!”忒斯特大聲叫道,聽著惶恐又可憐。
彆是和他的被害者學的吧,諾爾想。
牧師停住腳步,秀美的麵龐愈發溫柔,“好的,我不過去。我隻想問兩位幾l個問題。”
她的聲音歌唱般悅耳,吐字又慢又清晰,“……兩位是‘玩家’嗎?”
“什麼‘玩家’?”忒斯特表情空白了一秒,語氣滿是困惑,像是沒聽懂她的提問。
牧師眉頭微動,音叉靜靜躺在她的手心。
“兩位為什麼這樣排斥我們?”她換了問題。
“我們遇到過和你們很像的人,”忒斯特緊繃繃地說,“他的耳環和你們的一模一樣,他想殺我和我弟弟!老天,他差點就得逞了。”
幾l個玩家迅速對視一眼,牧師加快了語速:“你確定耳環一模一樣?”
“不、不,他的耳環上沾滿了血。可那又怎麼樣?它們的樣式完全一致!”忒斯特指責似的叫道。
音叉依舊保持沉默。
“你們遇到了永恒教會的‘惡魔’。請您放心,我們是隸屬於生命神殿的‘聖徒’。”牧師的聲音越發柔和甜美,“以後你們要遇見耳環染血的人,
一定要儘快逃跑……想殺你們的那個惡魔,
”
?,
法師拿出了通訊水晶,而騎士的手已經按上了劍柄。
這些人似乎對永恒教會相關的事格外警惕,如果這個問題沒答好——
“被一個很像殺手的人殺了。”忒斯特剛要開口,諾爾先發製人。
他身體前傾,臉轉向忒斯特的肩膀,聲音微微顫抖著,“具體情況我沒看到,隻是聽說他死了……”
音叉還是沒有發出聲響。
“看來這倆真的不是玩家。”不遠處,騎士玩家向法師玩家低聲說道,“那個永恒教會的家夥,不知道是真死還是假死……”
搞定,諾爾鬆了口氣。
“好的,我隻剩一個問題。”牧師嗓音溫柔地繼續,“兩位真的是兄弟嗎?”
……問隱私不好吧?!
諾爾一口氣沒鬆完,卡在嗓子眼。難不成這些玩家真把他們當成了稀有NPC,這是在套任務?
“他不是我真正的弟弟,如果您想問的是這個。”
忒斯特不假思索地答道,語氣裡的堅定恰到好處,“儘管我與他母親不同,我以神的名義保證,我們的關係足夠親密。我不會讓任何人質疑這一點。”
音叉死了一樣不做聲。
牧師唔了聲,垂下手。緊接著,她的笑容變得更加燦爛:“聽商團的人說,你們要去銀風車村投奔親人。銀風車村離葡萄領有點距離,不如我們送你們過去吧。”
諾爾:“……”這麼執著,不愧是玩家,下次他們要不要搞倆麵具戴戴?
忒斯特顯然也一個想法:“這怎麼行?我們區區兩個平民,怎麼敢勞煩高貴的聖徒大人——”
“不麻煩,我們本來就要去那邊辦事。”牧師笑道。
好吧,他錯了。諾爾暗想,這回事情才是真麻煩了。
“去銀風車村投奔親人”,那是忒斯特用來婉拒工作邀請的話。瘋修士滿嘴跑火車,銀風車村真存在就不錯了,他要從哪變出親人來?
“可是……”諾爾身邊,忒斯特做出為難的樣子。
“沒關係,又不是信仰考察。隻要你的親人沒有加入邪.教,我們什麼都不會做。”
牧師意味深長地停頓片刻,“還是說,兩位有其他的顧慮?”
“沒有。”忒斯特低下頭,雙手交握,比了個麥穗的形狀,“我隻是沒想到,聖徒大人們會這樣親切……女神在上,願神的榮光遍布大地。”
……
【這回怎麼辦?】諾爾坐在玩家們的敞篷馬車上,神色沉重。
那位美少女造型的純白牧師正坐在他們身邊。淺亞麻色的長發披散在她的雙肩,她一雙湖綠色的眸子微微闔起,神色平靜而聖潔。
經曆過新手村巴托的洗禮,諾爾怎麼看怎麼覺得這位審美頗為男性向,芯子的性彆不好說。就像他不確定那個樣貌十分乙女風的聖騎士是不是真正的男性。
多說多錯,
諾爾選擇自閉,隻跟“兄長”忒斯特交流。
【到了目的地怎麼辦,給他們使幻術?“夢境操縱”圓不了這麼大的謊吧。】
【放心,我有辦法。】忒斯特在心中回應,思維輕鬆愉悅。
既然忒斯特這麼保證了,諾爾不再問。他偷偷把手探進影子,擼了兩把狼毛解壓。
問題是他們不說話,玩家會自己找話說。
“所以兩位什麼情況?我聽彼利說,你們是他在森林撿到的。”
坐在諾爾對麵的白晝法師問道。諾爾目光掃向那位俊秀法師,發現在不起眼的角落,法師手裡悄悄攏著金色音叉。
……玩這手是吧?你有魔法道具,我也有。
忒斯特唱完紅臉,正好輪到他來唱這個白臉。
諾爾直接旋轉牙齒胸針:“我們被那個戴耳環的怪人……那個永恒教徒糾纏,哥哥不是說過了嗎?”
“您難道是想聽細節?我把大家的屍體搬到小屋邊,讓他們在火焰中安眠,那麼多屍體……您想知道更多嗎,比如那人對我們的肢解宣言?還是大家脖頸被勒斷的響聲?”
諾爾連珠炮似的繼續道,他的臉上滿是“痛苦”的麻木,語氣硬邦邦的。
白晝法師嚇了一跳,他迅速收起手中的音叉:“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抱歉讓你想起這麼可怕的事……我隻是好奇兩位怎麼逃出來的,呃,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魔法的氣息……”
“因為我們確實有魔法道具。”諾爾說,“我正在學魔法,我以為彼利先生跟諸位說了。”
“嘿,彆激動。”忒斯特一副溫柔好哥哥的嘴臉,輕輕捋了捋諾爾的脊背,“我知道你難過,但那可是聖徒大人,不要太失禮。”
諾爾這麼半發瘋地演了一遭,謝天謝地,玩家們沒再問他任何問題。
對不起,同胞們……如果確定各位沒什麼可疑之處,我一定會補償的。諾爾在心中小聲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