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油潑辣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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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蔓發,春山可望。

每每聽見春山兩字,總會讓人冒出點詩意,繼而覺得這個名字不符合塞北。

後來薑青禾知道是自己草率了。

塞北能有東西南北海子,就能有春夏秋冬四個灣,多隨意的取名方式阿。

地裡刨食的大夥認不得幾個字,一輩子連名字咋寫都不知道,取名都是撿著順口的叫。

比如春山灣在他們口中,叫山窪子,而春山則被稱為草山,滿山遍野除了樹就是草,尤其一到夏天那草跟浸了糞一樣瘋長。

前幾天棗花嬸跟她說,要做肥燒野灰就去砍草山口的,她沒問為啥,眼下才知道,真是砍也砍不完。

春山入口那塊進山的牌下,纏滿了穀莠子,也就是狗尾巴草,還有燈芯草和不知名的雜草層層疊疊。

薑青禾拿出割麥子的架勢,夠一捆的量就拉起草繩,一綁一係扔到一邊。

她坐在草堆上,解下羊皮水囊,跟徐禎說:“我覺得敢現在進山的,應該是多揣了個膽子。”

因為她割草的時候就看見一條蛇,呲溜從她手邊不遠處躥出去了。

她真不咋怕蛇,就是討厭這種沒腳又盤旋起來吐蛇信子的。

哪怕薑青禾沒明說,徐禎也知道她指的啥,他並不怕蛇,卻很討厭毛毛蟲。

他能麵不改色用柴刀挑開一條三指粗的小蛇,卻對軟體通綠的毛毛蟲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眉頭緊皺地碾死。

“蟲子太多了,”徐禎抱怨。

薑青禾直樂,“那你以前肯定沒給家裡雞鴨找蟲子吃過,雞吃蟲子長得賊壯。”

“以後我們養雞,隻給它吃飼料,”徐禎臉一僵,接受不了找蟲子喂雞。

薑青禾被他一本正經的表情逗笑。

春山灣沒人有吃蛇的習慣,不隻蛇,山豬、野雞、鹿等山野味都不吃,多年下來野物雖然沒有泛濫成災,但是也會時不時闖下山來。

灣裡就在前山和深山的交界處,撒下黑刺的種子,黑刺三年就能成林。再加則每年都會去加固,那一片刺林的刺又硬又尖銳,饒是皮硬的野豬想要穿過,都做不到。

所以隻要兩人不過黑刺林,進山就沒那麼危險,但是得注意腳底和頭頂,蛇會出沒在任何地方。

進山前兩人把褲腿塞進高幫布鞋內,然後用布緊緊纏了兩圈係緊。袖口互相幫著纏緊,再帶上草帽從開出來的路進山。

“改名吧,什麼草山,叫它蛇窟,”薑青禾覺得蛇應該夾著尾巴做蛇,不要東一條西一條倒掛在樹上。

徐禎歎氣,“不,應該叫它蟲山,”他狠狠用柴刀背刮走爬到腳上的大青蟲,迅速踩死。

一路上兩個人走的又鬱悶又小心。

夏天的春山滋養出茂綠繁密的草木,水曲柳、大榆樹、小葉楊長得無比粗壯,卻也讓昆蟲蛇蟻繁衍壯大。

等終於到刨土的山坡,兩人臉上都有好幾個紅疙瘩,蠓子咬的。徐禎在不遠處看見一片野艾蒿,跑去拔了幾株,在石頭上捶爛。

抹了點在手上,蹲下來塗在薑青禾的臉上,東一道西一道,塗完他就笑了,“現在跟個野人一樣了。”

立馬挨了薑青禾一記重錘,等他也塗上好幾道,“野人”夫婦開始乾活。

兩人要挖的土是黃土,這片黃土最為肥沃,村裡人要在院子裡拉土種菜,也都是從這片挖的。

大夥不會可著一個地方使勁挖,山裡那麼大,肥土也多,所以薑青禾他們找到的這片地,下頭還有不少土壤。

看得出來地已經被挖過不少次,上麵都沒有樹木、灌木叢,草倒是又蓋了密密一層。

薑青禾蹲下來抓了一把土,濕濕黏黏的,兩人要開荒的地挖到最下麵,刨出來都是土塊子,扔地上都摔不碎,得拿鋤頭一點點敲到變成土粒子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