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六月六(下)(2 / 2)

蔓蔓和小草看完房子,又看人,她又奇怪,為啥姨姨嬸嬸大熱天也要包著布。

薑青禾倒是知道,出了春山灣外再往西走,那裡有大片戈壁,每年天熱刮風就會把黃沙吹過來。

這些年鎮裡又是開荒,又是在戈壁界邊拉沙改土種樹後,倒是好上不少。

走到半路薑青禾就沒跟徐禎一塊走了,他遇到打穀場做活的人,那幾個男人上來就拉著徐禎。

又是叫薑青禾弟妹,又叫嫂子的,說拉徐禎去喝點酒聊會兒。

徐禎壓根不想去,又不想被人說隻想湊婆娘旁邊,隻能一步三回頭走了。

留下薑青禾跟婆姨嬸子走一路,大夥邊走邊諞閒傳,東北那管閒聊叫嘮嗑,這地就是諞閒傳,誰家的閒事都能聊兩句。

早前薑青禾一家是她們口中閒傳的對象,從南邊來的,長得秀氣就是不一樣哈,瞅那娃長得賊胖乎,指定沒虧著嘴。

說他們是溜來戶子,也有哂笑說折聲子的,溜來戶子是外來戶,折聲子也不是啥好詞,嘲笑他們說話有口音。

不過也就是碎嘴的說幾句,大夥都忙,東頭苫草房子離著又遠,平常見不到幾麵,也就沒人說了。

到五月戶房的小吏來了一趟,送蓋了紅印的戶籍來,說他們外來戶的就沒聲了。

“妹子,”有個尖嘴凸眼的女人喊她,“咋你領著四婆的外孫哩?”

那些婆姨的眼神落在薑青禾身上,想從她嘴裡聽到點啥閒話,好叫她們曉得四婆家那個憨妮是不是真過不下嘍。

“我家娃纏著要找小草玩,”薑青禾不想多說。

“說啥嘞,”棗花嬸的大嗓門從身後傳來,她跟護犢子似的讓薑青禾往她後頭站。

“沒啥,就問問四婆哩,”那女人訕笑,轉過頭跟彆人又開始扯閒話了。

棗花嬸拉著薑青禾走遠點,“俺跟你說,離水根家的婆娘遠點,整天日鬼搗棒,說些沒味味子的話。”

又問薑青禾,“帶的啥碗,給俺瞅瞅。”

“就帶個鍋,”薑青禾把中不溜的砂鍋拿出來給她瞧。

“你咋這實誠呢,”棗花嬸搖頭,拿出她特大號木盆,“俺跟你說,你頭一年來不曉得。灣裡宰羊熬羊肉湯,羊肉指定沒多少,每家也就分個頭兩塊的。”

“可羊雜碎多啊,不夠就往鎮裡羊鋪買點摻上,收拾剁碎了,煮上個兩三鍋,管你啥盆來都打一半,再給幾個卷子,儘夠吃了。”

棗花嬸瞅她咋這憨,難得有吃灣裡的時候,還客氣啥。

薑青禾一拍腿,懊惱道:“虧了。”

可把棗花嬸逗樂了,叫她下去長記性拿最大的盆,兩人還沒走到,薑青禾就聞到羊肉那股味了。

空地上東一塊西一塊蹲滿了人,大夥打了羊肉不想回屋的,等著晚上看牛皮燈影子的,就端著碗蹲在邊上吃。

就算有凳子給他們也不坐,就愛蹲著,吸溜口湯,大口嚼麵卷子,還要見到熟人來就站起來捧著碗招呼,邊吃邊說話,走到哪吃到哪說到哪。

蔓蔓早就等在那幾個桶前,她沒帶碗,娘又沒來,急得小娃看著前頭拿大碗大盆盛走了好多,隻能在原地急得團團轉。

連舀羊肉湯羊雜碎的大伯逗她,她都沒聽著,隻管踮著腳往旁邊看。

等終於瞅見薑青禾了,她蹦著喊:“娘,來這。”

激動的都快喊劈叉了,那聲音簡直是平地一聲驚雷,四周正在吃的,還等著吃的全都看過來。

小草捂住臉,薑青禾都不想走過來了,這破孩子。

最後走過去遞鍋,那拎勺的大伯笑得都露出牙花子了,給她打羊肉和羊雜碎的時候,笑道:“你家這尕娃可活泛了,一直瞧著,人拿一口大盆,她就急阿。俺說給她先盛點,她說沒碗呐,碗咋還不來哩。”

棗花嬸聽得直樂,薑青禾就想找個地縫鑽下去。

“快,吃肉肉,”蔓蔓急阿,想看看羊肉,又沒忘記小草,蹦一會兒,又回頭去拉小草,累得她直喘氣。

“吃吃吃,”薑青禾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