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沙蔥拌豆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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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塞北宴請客人時,闊氣的要做八大碗。八大碗又分硬八碗兒和軟八碗兒。

硬八碗兒是七葷一素:燉羊、豬排骨、丸子、紅燒肉、酥雞、清蒸雞、八寶飯、牛排骨。軟八碗則是四葷四素:大肉少不得紅燒肉、牛排骨、燉羊和清蒸雞四樣,素菜則是涼拌綠豆芽和山藥絲,外加個小蔥拌豆腐和粉條白菜。

春山灣的人闊氣不起來,湊出個四大碗:小蔥拌豆腐、粉條白菜、丸子和酥雞,四婆做的就這幾樣。

這邊的豆腐是北豆腐,又叫老豆腐,用石膏點的。不同於用鹵水的南豆腐那麼嫩,老豆腐水少,韌勁強,裝在盆裡顛來倒去也不見掉啥渣子。

小蔥四婆前些日子種下,沒人管被日頭燒得出不了苗,虎妮跑遠處戈壁上薅了一籃子沙蔥,翠得可以。

薑青禾頭回見到沙蔥,蔥杆極細,比普通的小蔥味道要辛辣濃鬱,而且很脆。現在不是吃沙蔥最好的時候,等夏季雷雨下過一茬,雨後的沙蔥才是最嫩最脆的。

做沙蔥包子、醃一罐子沙蔥都美得很。

沙蔥就滾水焯一把撈出來,從飽滿立馬縮成一堆,四婆三兩下切段,同焯水後的老豆腐拌在一起,隻加了點鹽和清醬,一丁點的芝麻油,竟也很香。

老豆腐口感有點粗,裡頭入味慢,薑青禾試過味,覺得還是搗碎成好幾塊蘸醬料吃,口感不錯。

粉條不是自家磨的,是去年地瓜收了後,拉到灣裡粉坊,雇了粉匠做的,不然自家不曉得擱多少明礬,擱多了燒心,擱少了成不了粉條。

虎妮愛吃粗粉,粉條很粗很圓潤的那種。四婆要細粉,那種吃起來軟,煮粉條的時候兩種都放了點,不能同時放。就將泡開的粗粉先放,再放細粉,最後下從缸裡撈出來的酸白菜,切了熬一鍋。

酥雞和丸子都是從鎮裡買的,這兩個費油,四婆舍不得她那罐菜籽油,更不可能下豬油。

菜上桌能吃的時候,蔓蔓和小草圍著四公看他用草編醋蟲子,就是滿山遍野蹦躂的蟋蟀。

四公熱天也喜歡帶著氈帽,嘴裡叼著根用羊腳把做成的水煙鍋子。莊稼漢買不起銅製的煙鍋,也沒有用竹子做的煙筒,就乾脆把羊的腿骨煮熟掏空做煙鍋。在底部摁一把煙絲進去,湊近火點燃,一吸一吐從鼻子裡噴出陣陣白氣。

可把蔓蔓給看呆了,她偷偷對小草說:“公公是不是著火了?”

小草覺得不是,她說:“這叫啥水煙,俺奶老說讓俺爺彆抽了。”

四公瞥了眼兩個小丫頭,瞪眼道:“你奶那是說瞎話。”

他這個放羊倌,離不了氈帽也離不了煙袋子,他吸完最後口煙,抖抖煙沫子,把煙鍋子彆進自己褲腰帶裡頭。編好的醋蟲子給蔓蔓和小草一人一個,才跟放羊似的趕兩個娃進屋。

見兩個小女娃又蹦又跳,活泛得很,他披著件外裳在後頭慢慢晃悠,呸了聲。就李家那破磚房還要找個會男娃的婆娘過日子,瞧不上虎妮凶悍,又嫌小草是個女娃。

女娃多好啊,就跟虎妮似的,長大後又高又莽騎大馬。

今天難得有這麼多人,四婆特意騰了張大桌子,好叫人都坐得下,虎妮叉起酥雞的大腿,她說:“今天是俺的好日子,雞大腿俺吃一隻。”

四婆立馬拽回來,“你吃雞屁股,雞腿給兩個尕娃吃。”

蔓蔓和小草一人啃一個雞大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笑得差點把肉噴出來。

虎妮哦了聲,雞屁股她才不吃,就夾個肉丸子,一口咬下去滋滋冒油花。她一嘴塞了三個,又給小草夾了幾個,才含糊不清跟坐在一旁的薑青禾說:“你曉得俺以前想叫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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