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釀皮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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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伏之後,一日更熱過一日,但晌午後下田的人更多了,要不停擔水去澆田。

怕一茬茬抽穗灌漿的苞穀旱死,又怕蘿卜在地下燒苗,過年冬儲菜沒著落。

糧食糧食,農家人的命根子。

蔓蔓又開始白天去四婆家玩,四婆看顧倆娃,四公又回到了夏牧場,而虎妮扛了所有的農活。

甚至還有餘力挑著兩擔水,過來給薑青禾這邊蘿卜地澆水,她糊了一臉汗,兩腿岔開蹲下來扒拉那些蔫耷耷的蘿卜苗,“長得不算孬,得牢牢跟著追肥。”

薑青禾用草帽蓋住臉,她拉扯著地裡的雜草,熱得不想說話,又發愁肥料。畢竟夏營場轉到山裡去後,北海子的牛羊糞少了一大截,過去打水也最多隻能撿一簍。

可她有十畝的荒地。

她抓了把汗濕的頭發,耷拉下肩膀,“肥不夠。”

灣裡人家一年除了冬末地上凍外,其餘時候全都在攢糞,俗語說:“莊稼一枝花,全靠糞當家,種地不上糞,等於瞎胡混。”

他們甚至把糞稱為“糞金”,就曉得對此的重視程度,所以他們從年頭攢到年尾,肥力沒那麼缺。

可薑青禾缺口太大,光靠每天一星半點的攢,她到秋末就隻有兩三畝地的肥能上,而且冬天最基礎的供暖都成問題。

虎妮擼起袖子,露出壯碩有力的胳膊,一口氣拔完兩排的雜草,蹲在另一頭嗓門特響地喊,薑青禾都沒拿穩草帽。

“你們得弄個糞坑。”

虎妮掃視完一圈,沒見啥雜草就開始掄起一桶水。一手拖著桶底一手就開始拽著桶邊,壓根不要馬勺和瓢,就往田溝裡倒水。

薑青禾對她的力氣目瞪口呆,而後才說:“弄個糞坑?擱哪弄,彆噦得人吃不下飯。”

其實哪怕過去半年,對牛羊糞接受度很高的薑青禾,依舊沒有辦法適應旱廁,更不想每天對著腐熟的肥料。

所以哪怕漚肥堆肥比燒肥更容易追上肥力,她還是沒能下定決心。

“俺跟你說嘞,啥噦不噦的,非弄不可曉得不,腐熟漚爛的才能長得壯,這荒得連草都不生,咋你今年不吃飯了,改吃土哇。”

虎妮扔下桶,擼起袖子準備跟她好好說道,薑青禾連連伸手,“弄,弄一個。”

“這才像話,”虎妮拎起桶,“走吧,給你刨個出來。”

薑青禾要求離屋子遠點,又把徐禎給喊回來,三個人商量在後院離屋子較遠,夠不著菜地的地方,一下午挖出個大坑。

全靠虎妮蠻乾,不然憑徐禎跟薑青禾兩個人,這點活磨磨蹭蹭得乾小兩天。

漚肥池裡糞、乾草、落葉、肥土都能放,漚製出來的肥料比燒製的更有肥力。

不過坑挖完,給四周砌石頭又花了好幾天,蔓蔓剛開始對這個大坑很熱情,問薑青禾,“娘,這要灌水嗎?接下雨的水?”

薑青禾回她,“不,裝糞。”

當時蔓蔓就由咧嘴笑,立馬哭喪著臉,拉著小草就要走,她越走越快跟逃似的說:“害怕,會把人吸進去。”

她特彆害怕上茅廁,尤其蹲在邊緣就開始抖,得要薑青禾拉著她的手才行,她老是說:“娘,好怕。”

一口氣跑過了菜地,關上門才鬆口氣。

等到薑青禾進來在灶台上揉著盆裡的麵團,開始搓麵筋,蔓蔓又才湊過來,她說:“娘,晚上吃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