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灰豆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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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時候,繞了個大圈,沒從村口走,而是拐到了戈壁灘。

虎妮甩著杆跟薑青禾說:“俺不是慫,也不是怕村口那群諞閒傳的。”

一群婆姨就曉得睇高高,丟涼腔,沒娃在虎妮都跟她們對著嗆。有娃在就不好擼袖子跟人乾一架,動手她在行,吵嘴她說不過人家。

“我還沒來過這,順道摘一籃子沙蔥,回頭醃了吃,”薑青禾站在隻生滿堿蓬的土地上,更遠處是裸露的黃沙。

虎妮從車上跳下來,她看著遠處的沙漠,上麵有一簇簇綠色,那都是沙蔥。

她朝那邊抬抬下巴,“等農忙散了,每家都得去那邊栽樹苗子。”

黃沙阿,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最痛恨春夏季風盛的時候,吹來的黃毛風,也有叫黃沙雲彩的。

鋪天蓋地的黃,沙子撲簌簌地落,男不離帽女不離頭巾,都是從黃毛風吹起開始的。

薑青禾知道黃毛風,這個叫法太輕盈了,後世的名詞沙塵暴更能體現它的肆虐。

“栽不出來樹的,”薑青禾想,這裡水土流失太多,而且隻會蠻種,就像不遠處沙窩子裡旱死的柳條子,除了拉走當柴燒外,也沒有辦法。

大夥更不懂後世的麥草方格沙障,也就是草方格種法,而且種下去也不全是耐旱耐堿的樹苗。

薑青禾注視著沙漠,那樣無邊的黃,怪不得古人要把沙漠叫做瀚海。

她這邊感慨頗多,那邊蔓蔓要徐禎給她挖捧沙子,最好給她在院子挖個沙坑出來。

蔓蔓抓著沙子一把揚出去,突然說:“小朋友去上學,都會玩沙子。”

她還記得呢,要上學的地方有個很大的沙坑,還有很多玩沙工具。

徐禎摸摸她的腦袋,他從車上翻出個毛口袋說:“爸爸給你做沙坑。”

虎妮捂臉,這沙有啥好玩的,不過她也問了嘴小草,“閨女你玩不?”

“跟蔓蔓一起,”小草細聲細氣地說。

“行,”虎妮擼起袖子,呸了聲在手上開挖。

等薑青禾滿頭是汗,一手拎著捆好的沙蔥,另一手挎著塞滿沙蔥的籃子。就見幾人不嫌熱地用手刨沙子,她覺得能理解,但有病。

大抵她也病得不輕,放下沙蔥就跟過去一起鏟,弄得大汗淋漓,薑青禾呸了一聲,吐出嘴裡的沙子。

罵了句,“憨貨。”

沒人惱,都哈哈大笑。

不過回去就沒車坐了,馬騾子就算再力大無窮,也拉不動那麼重的貨物。而且虎妮可寶貝這匹馬騾子,壓根不舍得折騰它,任何一頭能拉貨的牲畜,在這裡都是寶貝。

從戈壁灘繞到進山那條小路,到家門口天都快擦黑了。四婆坐也不坐住,在那條旱柳樹下從頭走到尾,時不時往路口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