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是反感、否定溫蠻,而是預見了溫蠻的態度會導致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態。
溫蠻冷淡地坐在那裡,明明這樣的動靜讓周圍明裡暗裡的目光都聚過來,可他坐著,好像事不關己,趙醫生本來最愛溫蠻這樣高嶺之花般的相貌與氣質,可現在這份冷漠又讓他徹底崩潰,完全不能接受。
他想抓住溫蠻的手,握著傾訴衷腸,表達自己的懺悔和仍然保有的愛意。
“溫蠻,你彆這樣對我,我給你打了很多電話、發了很多短信……我不知道你那麼介意味道,我可以好好解釋的……”
溫蠻拒絕了,用手臂推擋了一下,讓對方沒有成功。這些動作連帶著他身下的椅子也發生位移,但溫蠻還沒有站起來,好像這還不值得他站起來。
明明邵莊這樣一個明顯的大活人就在這裡,但趙姓男人這時候已經徹底忽視了他。在形形色色的目光中,他的目光隻有溫蠻,甚至在大庭廣眾下發生的難堪中,他更愛溫蠻了。
現在,他應該完完全全地愛溫蠻,隻有這樣他才會博得被原諒的機會,才會有未來的可能。他必須、必須……一定——!
溫蠻坐著,趙醫生就蹲著,在姿態和心理上趨近溫蠻,如果可以,他甚至可以趴在溫蠻的膝蓋前,難看?沒關係,隻要溫蠻原諒了他,今天以後他就是唯一獲勝的人……
“溫蠻,原諒我,再給我一個機會。”
“不要隻因為一方麵,就完完全全否定我好不好?”
撇開彆的一切不談,這一刻的這個男人,真誠,可憐,勇敢,一切在感情裡被讚賞與偏愛的特質他都具備,而餐廳都為之搭好舞台與聚光燈,站在聚光燈下的人怎麼不是主角呢?
可溫蠻仍然搖頭。
他終於站起來,隻不過是離開,他已經對這個意外、這個人完全感到厭煩。
“隻是一個方麵的錯誤?”
“可是我在過程中並沒有犯錯,又為什麼要原諒你的錯,為你的錯誤買單,給你新的機會?”
“我擁有可以隻選擇完美愛人的權利。”
溫蠻說給對方聽,也像是在告訴自己。
略顯苛刻的話,卻有著超乎這種苛刻程度的威力,對方好似徹徹底底地被這句話擊敗。男人蹲在地上抱頭崩潰,還伴隨著低吼,舞台的聚光燈還在他身上,可他現在憎惡這道光,憎惡每一道施予聚光燈亮度的眼光,憎惡讓他完全失敗了的溫蠻。
“溫蠻,溫蠻。”
他崩潰地低喃、反問、質疑。
“你怎麼這樣?”
因為溫蠻離開,同桌的邵莊自然也追隨起身,他皺眉盯著姓趙的男人,看了兩眼後,還是轉身跟上溫蠻。
這時,服務員也要負責處理鬨劇的殘餘。但還不等離開和靠近的這些動作都完成,崩潰的男人突然站起來,奔向溫蠻,發泄他在頃刻間所有強烈的憎恨!
“你怎麼這麼苛刻!”
“誰能達到你的要求?根本不會有這樣的人!”
然後變成了:
“你根本不會愛任何人的……”
男人把自己說服了。對,溫蠻這種要求,他會愛上誰?他能屬於誰?他根本給不了愛,他是個騙人的魔鬼。
原本最感慚愧也最癡迷愛戀的人,一下子就變成仇人。
不知怎的,趙姓男子摸到桌上的餐具,拿到其中的餐叉,他是個醫生,神經外科的醫生,拿手術刀,餐刀就可以忽然變成手術刀。
他要讓這個自己又愛又恨的仇人愛人男人的生命終結在自己手上。
邵莊早有提防,他立刻高聲吼道:“小心!”同時去拉溫蠻。
餐刀飛出一條弧線,背景板一樣的看客紛紛驚呼,行凶的人倒在地上,在他身後,穿著銀灰色西裝、頭發微微打膠、手表領帶夾等配件一樣不落的男人,他手上舉著一把椅子,顯然,他剛才就是這樣化險為夷的。
緊急借用的東西當然要放回去,司戎單手抓著椅背的絨麵,放下時,其中一條椅腿“不小心”地落到了地上的人的背上,司戎微笑著,一點點慢慢施加的力道,本來傾斜的椅子仿佛逐漸回歸水平線。
“嗷嗷嗷啊————!”
至於有個被椅腿幾乎釘在地上的落水狗,誰在乎呢。
邵莊站出來,對紛亂的人群肅聲道:“我是警察!大家都請冷靜,聽我的安排,服務員,麻煩你先維護一下現場秩序,一些近距離的客人如果願意,希望他們配合警方簡單說幾句作證。”說完,邵莊迅速掃視周遭情況,心裡大致有了判斷,隨後拿起手機準備報警。
司戎停了下來。
他在這邊,溫蠻和邵莊在那邊,還差一點距離。就還差一點點的距離了。
“我想,我這個應該算見義勇為吧。”
他順著邵莊說警察身份的話,但越過邵莊,對著有驚但好在無險的當事人說。
“溫蠻,你還好嗎?”
語氣是那麼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