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這麼嚴重?”
褚主任絞著眉。
“最近一段時間,異種甚至和我們IAIT公開地產生了幾次衝突……索性傷亡還在可控範圍內,所以可能到底還算是‘公開的秘密’吧……”
研究員自嘲式的話,卻根本沒有引得其他人的附和。雖然明白他話語中的無奈和麻木,但什麼叫做“傷亡可控”,多少條
性命,可以被精準地劃分到“可控”呢?
溫蠻的心裡並不鬆快,可他還是謹記要在這樣的情境中努力把控著話題的走向。
“原來如此,你們有調查過B省異種異動的原因嗎?我擔心異種這個大群體中出了什麼變故,而B省是一個縮影。異種如果變得暴虐無序,不止人類,任何一個種群都有可能是首當其衝的對象。”
“這一點辜所也有提到,所以我們寄希望於在目前的衝突中找到一個突破口,對於這些異種儘可能采取活捉的方式,最好能夠理清它們的行為模式和背後的真正原因。溫老師,今天後來還有一隻異種,您能提供什麼相關想法嗎?”
話題還是繞回到這裡。
配合研究員的請求,溫蠻很認真地思索著。
他得到在場所有人的關注。
他會說些什麼?
每個人都有期盼的方向,但在溫蠻沒有把話說出來之前,他們的期盼就隻能是期盼。而當溫蠻說出他的話,就注定有一部分人的希望落空。
“我不知道。我當時沒有睜眼,以為自己會死。”
在場的人為這個答案屏息,好像是為他表現出延遲而來的擔憂,真切的、麵上的、還有發自內心窒息難過的。
司戎靜靜地坐著,溫蠻來了以後,他就退位讓賢,讓出語言的權,作壁上觀,然後隨著溫蠻的話變成了僵硬的雕塑。
“但那隻異種又把我丟下了,我想它具有一定的智慧,可能發現找錯了人?”
唯一的真相掌握在溫蠻手裡,於是他隨意地捏造,把責任和可能推給彆人,比如辜擎一。
而他的話,對彆人很壞,卻對有一個人很好。他就這麼不經意地敲碎了在場一座默默的雕塑,把困在石膏裡的鮮活生命拽了出來,輕輕拍去他身上狼狽的灰塵,給予他鼓勵和安慰。
蠻蠻說謊了。
他應該難得說謊,但表現卻很好,沒有人會懷疑他的話。
但祂知道,因為祂是那個被謊言保護下來的對象。
是溫蠻發現了他的真實身份麼?
祂不敢問。
謊言在保護了祂之後,又給祂帶來新的威脅,可現在攥著危險繩套的人是溫蠻,哪怕最後被他絞死,祂也對這種死在愛人手上的結局欣然接受。
如果沒有發現,那也不過說明他的愛人如此溫柔,又如此心軟,對異種也會有惻隱之心。
而他擁有了愛人,祂擁有了幸運。
他們把屬於溫蠻的偏愛全部牢牢占據、瓜分,絕不會給彆人彆的異種任何一絲機會。
溫蠻該答的都答了,過分的避諱隻會讓人懷疑,但他可以斟酌、修飾話語的有效信息,讓彆人以為這不重要,於是自然地略過到下一個篇章。
站在科學研究乃至人類的角度上,溫蠻的做法值得詬病,但他更多時候遵從自己的想法,一旦想清楚要做的事情,就絕不會再猶疑和反悔。
“還有,關於羅萊蕾,它背上有異樣痕跡的事情,我當時和你們辜所提過,但我不知道他有沒有領會到我的意思。”
聽聞,對方研究員正襟危坐,他如此答複溫蠻:“我會轉達給辜所,在他情況好轉後親自和溫老師您交流這件事。”
“羅萊蕾是辜所一手的心血,任何人都不可以越過他染指。”
對方說著,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褚主任。
……
溫蠻和司戎並肩離開,在路上,他和司戎說:“下次還是叫我吧,我感覺褚主任見到你有點嚇到了。”
溫蠻莫名覺得自己的上級今天有些收斂。溫蠻不知道他們具體說了些什麼,不過司戎既作為研究所的深度合作方,又作為溫蠻的愛人,兩個身份對接聯係在一塊後,都知情的褚主任很難不失態。
司戎聽得笑起來。
他竟然說道:“那我希望我真的有嚇到她。”
祂走進人類的社會,學習了人類的潛規則,知道有時候怎麼更好地讓人類屈服。不用異種的身份,而是人類的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