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設計師連這個都考慮進去了,看不出來他這麼細致。”溫蠻這麼說。
司戎隨口附和,因為休菈所謂的裝修,不過是還原溫蠻對這個家的要求與願望。倘若能知道這點再來看待,接下來這個家裡無論哪個細節出彩都不奇怪。
兩個人一同穿好家居服,然後打開裡頭的門。
司戎其實來過的。可當他和溫蠻一起置身其中、穿著無比日常居家的衣服,所看到的每一個地方都變得那麼新奇。而他還能看到溫蠻和這個家的一切都是如此得和諧融洽,很多細節甚至立刻能看出溫蠻原先家的影子,乃至司戎那個家的影子。
於是最完美的家就此誕生。
司戎深感幸福,他在逐漸滿足愛人對於家的要求與期待時,自己也深深地愛上了這個家:愛它此刻呈現出來的樣貌,愛它的意義。
如果在這樣的家裡判他死刑,司戎會為這個家被當做刑場遺憾,但也死而無憾了。
“我很幸福。”
結果是溫蠻把司戎他內心的想法先用語言表達了。
溫蠻回過頭,看著司戎——
他麵前的這個男人,被熱水蒸啞了,眼睛也熏紅了,原先外貌上所有的強勢和優勢,現在通通化為弱勢,他好像被欺負了,看起來有點可憐。
這讓溫蠻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壞,而司戎又真的很傻。
溫蠻裝不下去了,直接攤牌。
“你今天輸了。”
“真的一點都沒有發現嗎?”
司戎迎著溫蠻澄澄的目光,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很滯後。
“裡頭我剛才進來好好逛過一次了,浴室也才用過不久,而衣服是我臨時買完馬上洗好烘乾的。”
溫蠻把線索一一擺出來,今天輪到他是主場的偵探,也是他把司戎變成一個愛情的囚徒。
“畢竟哪個設計師還幫業主買好家居服還洗乾淨。”溫蠻吐槽了一句。
是麼。那無所謂休菈做不做得到了,司戎隻知道“完美的家”的最後一塊拚圖,是由溫蠻親自補上的,實在更具有特殊意義了。而他做了什麼呢?搭建了一個溫蠻和家之間的橋梁?由溫蠻實現了這個家以後,自己能夠有幸被帶領著參觀?
那他可以留下來麼。
可以住進來麼。
溫蠻歎了口氣:“所以你是真的一點也不明白,一點也沒發現……”
溫蠻意識到自己在發現了司戎的“秘密”的大部分後,可能應該徹底轉變以往對於男人的印象和認知。
司戎可能就是不會,就是陌生。
溫蠻折返到客廳的一處角落,從家居裝飾取下一個和背景融為一體的絲絨盒子。對此旁觀見證這過程的司戎深感抱歉,因為他真的毫無關注,還以為是擺件的一部分。
溫蠻要司戎拿著絲絨盒子,還要他打開。
戒指盒裡,一大一小的對戒陳列著。大的那枚戒托呈咬合狀,尖沿鑲著細鑽,小的那枚則一眼就看出是繭晶的微縮。當它們完全嵌在一起時,彼此獨立的圖案又拚合出新的意義:一朵抽象的玫瑰。
司戎自己都不知道,原來繭晶縮得很小的時候,它再被提煉出意義,會是玫瑰。
剩下的一切終於不需要由溫蠻提醒了,司戎自發地取出小的那枚戒指,無比鄭重地給溫蠻戴上。
他忽然說了一句:“對不起。”
“我的表現是不是很差,破壞了應有的氣氛。”
誰的求婚被歉意先包含?
可他的歉意裡包含著愛意。
溫蠻沒先理睬他的話,而是取出司戎的那枚也給他戴上。終於空了的絲絨首飾盒,則被溫蠻啪嗒一聲合上,攥在手心裡,落進口袋裡。
“今晚謝謝司戎先生的精彩襯托。”
他微微抬著一點下顎,姿態矜持,神氣非凡。
溫蠻今天去做什麼,為什麼做,中間所有的謎團都有了答案。一切其實都是那麼光明磊落,隻是司戎自己在為自己骨子裡的心虛買單埋坑。
現在是宣布司戎無罪釋放的時間,可是司戎忽然覺得他在接受了戒指、正式融入這個家之前,他應該乾乾淨淨的。
他不能再接受還有一絲絲偽裝的自己了。
無罪釋放,又不是真的無罪。
他的心裡最清楚他的罪。
“蠻蠻——”
“司戎。”
“戒指套在手上後,這根手指的形狀就由戒指決定了。所以你可以決定我是什麼樣的,我也可以決定你是什麼樣的。”
溫蠻忽然說了一句這樣很奇怪的話。
然後他就捂住司戎的嘴巴。
“因為你有點壞,所以我也更壞,而你得接受一個更壞的我。是你改變了我。”
是控訴麼?是埋怨麼?還是狡黠的甜蜜呢。
“現在,沒有我允許,不可以說出來。”
溫蠻他極為有效的方式,就是親了司戎嘴唇一下,但無比具有震懾力。而他說的話,就成了另一種形式的火漆印。
隻要一個吻,溫蠻就能拿捏住對方,原本專屬於司戎的秘密也跟著叛變立場,成為溫蠻最會搖尾巴的小狗。
祂都要嫉妒死了。
明明祂才應該是最乖最好的那個。
“我真想明天快一點到來,最好是現在、立刻、馬上。”
剛剛被鬆綁放下絞刑架的男人理應是驚魂未定的,但他忍不住發夢道:“而我和你是在婚姻登記的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