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第一次,休菈就出師不利。
“呃……找不到,沒辦法鎖定。”
何景扭過頭,幽藍色的眼睛涼涼地瞥了他一眼,意思是要你何用。
休菈癟了癟嘴。
“啊!找到了,找到了!”
“這個最明顯——!先來這個。”有機會彌補了,休菈拿出十足的乾勁,捕捉到這個信號後,就乘勝追擊緊咬不放,勢必要把這條大魚給釣上來,“他的愛意怎麼起起伏伏的,跟坐過山車似的……諾,就是這個。”
溫蠻原本還奇怪,找到目標的休菈要怎麼和何景準確描述,本來就不容易的環節,對於休菈來說更是難上加難。而何景通過現場演示告訴了溫蠻——
人類秘書指尖分出來的絲須攀上了休菈的後腦勺,試探了位置後,倏然變直,如一根細針插進休菈的腦殼中,它攪了攪,迅速捕捉到大腦皮層裡一個興奮的閃爍紅點,就徑直將它團團包裹,同時另一邊延展向外的絲須瞬間得到信號,開始
鋪天蓋地往那個確定的目的地聚集。
這種罕見的跨異種交流,哪怕是借助研究所實驗室的儀器,也並不一定能夠看清晰。但在一個夜晚無燈的辦公室,人類的皮囊卻成為了最好的投影。
溫蠻為這種細微間的、科學界的斑斕而深深震撼,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默默地看著。倘若現在不是有司戎的事情懸在心上,溫蠻一定會當即放下手頭上的一切,為這樣超越了實驗成果的景象而沉醉癡迷。
“找到了。”
何景篤定地說了同樣的話。
“許示煬,一個從異種特警隊裡離開的前警察。”頃刻,何景準確說出了對方的身份,“接下來就是驗證的時候了。”
“溫先生,你有什麼計劃?”
……
在這個臨時組建的小隊中,溫蠻是主導,是把控;何景是全能技術人員,負責實施;提供完輔助的休菈則是最輕鬆的那個。
他閒下來了,又閒不住,用眼睛悄悄地瞥著溫蠻。溫蠻察覺得到,隻是沒有點明,但過了一會,休菈自己就先忍不住地期期艾艾開口。
“那個……”
“今天你看到我和何秘書的樣子了。”
休菈埋著頭,晃蕩著腳,狀似不經意地問出他心底裡最在意的事。
“看完之後,對我們,還有老大……你心裡有什麼想法?”
溫蠻看了一眼他,再看著坐在電腦桌前陷入忙碌的何秘書,他們都是人類的模樣,他們各自的人類皮囊都出眾且各具特點,就像他們原本的樣子,每一種異種,都是獨立的、鮮明的。
司戎為這些異種提供了在人類社會良好適應並生存下去的通路,那麼這座城市、這個世界還會有多少形形色色,隱藏在人群之中但過著自己生活的異種呢?這似乎是一個未知而奇妙的猜測,而且很難有確切真實的答案。
“我第一次能夠在實驗室的玻璃牆以外看到異種。你們很不一樣。”
溫蠻也糾正了休菈話語裡一處與事實不符的地方。
“我還沒有見過司戎他的‘樣子’。”
“啊?”
休菈覺得他的腦子根本沒辦法理解複雜的事情,以及像溫蠻這樣有很多複雜情況的人。
“那你……”
意思是溫蠻知道老大是非人類,但不是因為看到過老大的樣子?那老大到底有沒有親口和溫蠻承認過啊!
休菈開始感到毛骨悚然。如果事情不是他原以為的情況,那今晚他和何景在乾什麼啊!
溫蠻側過臉,食指比了個沉默安靜的手勢。
他輕聲告訴休菈:“在這個世界,異種有很多很多,人類所了解到的,也許隻是冰山一角吧。我不知道司戎是IAIT所了解的,還是仍未被發現的。但對我而言,其實沒那麼重要。”
“司戎他帶著他的秘密在人類中遊走生存了很久很久,這是他的行事準則乃至生存法則。但他在走到我身邊時,告訴了我他攜有一個秘密,等於讓我知道,他有不得已的軟肋。當然,那個時候我並不知道他不是人類。但那個秘密一樣會成為挾持他的把柄,可以是每一次吵架中攻訐他的借口和理由,一些他沒有錯的事情,也可能因為那個‘原罪的秘密’,變得有錯。”
“他選擇愛上一個人類,那麼那個人類也應該在愛裡給他相應的底氣和自由。”
“我不會主動問他,也會繼續當做這個秘密不存在。我不希望他拿這個秘密投誠,也不希望他喪失自我,無論是人類的司戎,還是更原始的他本身。”
溫蠻麵對兩個異種,真誠表達他的想法。
“所以,我希望你們不要告訴司戎。”
“我願意他永遠具有可以不說這個秘密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