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異種,這些身份與攜帶身份的生物,都和溫蠻前幾秒鐘路過他們的時候沒什麼兩樣。
頂多是有一隻異種不合時宜地撞了牆。
當然,現在它已經混入這些家夥之中,不好找著了。
可是溫蠻沒有從這份“平常”裡獲得安心。
隻有他回頭,所有的人都低著頭,好像有各自的事情、各自的心事。情況似乎很正常,他們可能也以為自己很正常,但長長的實驗廊,竟然沒有一個人或一隻異種在動。
從小到大,溫蠻經曆過幾次有驚無險的跟蹤尾隨,有一些很拙劣的,就曾經被他當場發現。那時,那些偷偷摸摸的人就有著類似的表現,而現在,相似的情況從外麵搬到了研究所裡頭。
在這個除了家以外,溫蠻第一熟悉的地方。
一瞬間,溫蠻真的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遍布全身。他忍不住腳跟往後踩了一步。而他的動靜,帶動了整個走廊的動靜。
溫蠻眼睜睜看到,很多他的同事、異種,或者說幾乎是所有的家夥,他們都動了。他們抬起了頭,好像要進行下一步行動。
是平常普通的事,還是彆的。
玻璃牆裡的異種姑且不提,走廊上的這些人類研究員,他們所要做的下一步,是不是朝著溫蠻開始飛速而來。
溫蠻咬緊了牙關,用他表現出的最凶狠的眼神掃了一遍在場。他們理應是被溫蠻的態度嚇到了,紛紛低下了頭。
在這個關頭,溫蠻顧不了太多了,他在這些白色研究服回避目光的同時,飛快地奔跑在走廊上。
噠噠——
噠噠——
噠——
急促的腳步聲一點點消失了。
實驗屋裡的異種在接收不到聽覺信號後,陷入了焦躁與失落的情緒,產生了在房間裡原地兜圈的機械行為。一些研究員仍然佇在原地,仿佛無知無覺,他們根本沒有意識到剛才發生過什麼,或者還沉浸在一種奇妙的狀態中,而還有一些白衣服,他們的衣擺搖搖晃晃,腳步也跟上。
他們跟了上去。
跟上了溫蠻腳步聲消失的方向。
溫蠻……他要去哪裡?……要做什麼……?
他們可以去看看嗎……
……
……
因為奔跑,溫蠻的心臟急促跳動,頻率居高不下。
溫蠻有些體力的,但他平時沒有這麼用,也似乎在緊繃的情緒中過早地被消耗了,溫蠻猛烈的呼吸中開始摻雜著鐵鏽的血腥味。
但他不敢停下。
距離下班還有時間,但溫蠻催促著自己現在必須立刻離開這,什麼正常的請假手續,溫蠻根本管不了。
他奔向消毒區,並破天荒地越過消毒區,期間沒有任何細致的消毒程序。這過程中他還遇到了一些同事,但溫蠻根本沒看到他們的臉。
更衣區的保管櫃裡,溫蠻沒有時間收拾,他隻拿走了唯一能聯絡的手機
。園區的監控設備、安保裝置乃至守衛人員,這些竟然統統都阻止不了他。紅色的攝像頭眼、黑棕色的瞳孔……他們隻能用各種形式的眼睛記錄下溫蠻的舉動,忠實地追蹤著他。
溫蠻已經邁出研究所的大門了,他隻剩最後幾個台階。溫蠻孤注一擲地朝前奔跑,一手攥著手機,另一隻手緊緊握著胸前的繭晶。
然而,溫蠻的身後還有一隻手。
那隻手帶動它的主人,一起穿過研究所的玻璃大門,那隻手朝溫蠻伸來、伸來……
紳士的手抓在傘頭,黑色長柄傘的彎柄勾住了這隻即將追上來的手,再橫向一攔,那隻手就被牢牢地彆了起來。
司戎側身走了兩步,徹底擋住了溫蠻朝前跑的背影。而他對著來人微笑地挑了挑眉:“這位……你有什麼事嗎?”
“可以和我說。”
聽到司戎聲音,溫蠻倉促停下,回頭,果然是司戎。於是他重新回來。
手掌中的繭晶仍然在微微發燙,卻已經比剛才要好得多,能夠提供溫蠻安全感的人以最快的速度到場,那麼他的附屬品就可以先行退場。
司戎的身軀直接幫溫蠻擋住一大半視線,溫蠻越過司戎的肩膀看過去,被司戎雨傘攪住手腕的人,是平日裡看守研究所大門的安保。
在司戎“溫和的提醒”下,保安的臉色微微扭曲,但他和溫蠻對視上的時候,又力圖露出可親的微笑,於是他整張臉的表情看起來十分怪異。
“溫老師、溫老師……!”
司戎見狀,拿開了傘,保安連忙從懷裡掏出他的真正目的。
“有一封你的快遞!”
他邊嘶氣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