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蠻腰間長出規整的鱗片,它們環繞著,像一條精致的腰鏈,並在後背向下延展,一直到尾椎的深處。
那是一條更曖昧的鏈子。
也像一條亟待從血肉裡破出的細長尾巴。
也許,薩提亞這個種族,就有這一條如此的尾巴。而溫蠻終有一天也會長呢?
但現在,除了腰上隱約若現的斑斕鱗片,溫蠻仍然還是人類的模樣,倘若穿上衣服,就是徹徹底底的人類。
溫蠻還是沒有醒。
他主觀意願地不想醒,惺忪的眼睛總是半睜半眯,擠出半彎水光,承托在他身下的乳白色觸肢編織的巨大搖籃就是他最舒適的床。
哪怕司戎本體已經完成了一次蛻化,所有的漆黑都變成了純白,但溫蠻還是沒有叫停。
而他的不願意,就把築巢期無限拉長了。
築巢期中的阿戈斯是極度高敏的生物,祂們對於感情的需求和感知迎來了巔峰,所采取的方式,是予取予求地完全奉獻自己。
溫蠻把司戎的築巢期拉得太久了,但溫蠻自己會餓的。司戎一邊陪著溫蠻,一邊觸肢還摸索到家裡的廚房,乳白色的觸肢盤踞在大大小小的廚具上,最後盛出一盤盤豐盛美味的菜肴。
司戎端到溫蠻麵前,搖籃輕輕地搖醒他。
溫蠻看了一眼,然後搖頭不想吃。
可是不吃東西怎麼行呢?司戎有些著急,但這會築巢期的阿戈斯就是個傻子,幾乎隻剩下本能,祂的思維隻能讓祂繼續舉著這些盤盤碗碗,每一根觸肢都有事做,每一根觸肢都等待溫蠻的臨幸。
溫蠻手從搖床裡伸出來。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的,手一拂,把這些都掃掉了。
他讓這些觸肢一下子都變成無用的廢物了,但又馬上寵愛了其中的一根。
他撈起一根,像從饕餮盛宴裡取用美食,而單純的“食物”馬上要被吃掉了還不知道,猙獰的怪物乖順地伏在溫蠻的肩頭,在他麵前儘可能地展現自己討巧賣乖的一麵。
溫蠻兩隻手拿住了觸肢,溫柔地和其商量。
“我不想吃那些。”
“吃你,好不好?”
說完,溫蠻張開口,主動把觸肢塞進自己的口中。倒不會真的咀嚼吃掉,但溫蠻在小口地吮吸,仿佛能從觸肢裡吸出什麼瓊漿玉液來,他含吮的過程中,觸肢如實反應著阿戈斯激蕩的心情,變得硬如粗棍,難以下咽;又變得軟如爛麵,吸汁入肚。但無論什麼樣,都不影響溫蠻貪婪地吮吸,而他吃下的,是借由觸肢傳導的濃烈愛意。
這是薩提亞最美味也唯一的食物。
吃不到這個,溫蠻覺得自己根本挨不過這個讓他難受又舒服的特殊期。
阿戈斯隻剩本能,溫蠻也幾乎完全被本能驅使,很多舉動、行為他就是下意識這麼做了。他知道該怎麼對待自己的愛人。
當然,他的愛人也是他的“食物”。
可是這是獨一份的食物,溫蠻唯一的攝入
源,不會再有彆的食物和彆的愛讓這個堪堪正在成長期的年輕薩提亞滿意了。所以溫蠻嘗遍了周圍所有的觸肢,那麼不知饜足,又那麼小心翼翼。而阿戈斯還會把搖籃拆解一部分,把新的、沒被吃過的觸肢替換下來,繼續供溫蠻吸食。
非常之縱容。
……
所以這個幾乎被無限製拉長的築巢期和發育期,兩方都要負責任。
清醒過來的溫蠻下意識責怪司戎:“你怎麼不製止一下我……!”
說完,他馬上發覺自己過於苛刻的態度,顯然還沿用著之前對司戎的方式。
溫蠻一下子紅了臉,自覺十分尷尬,但他還在白色觸肢編製的巨大搖籃裡,除了周圍軟搭在身上的幾根粗肢,他躲無可躲、擋無可擋,便往身上扒拉著觸肢,企圖遮住自己,也遮住自己的不好意思。
觸肢是熱的,更是活的,輕輕地在溫蠻身上摩挲,為他提供足夠的溫暖與遮蔽,就像之前為他提供食物與愛一樣。
情景又複現了似的。
溫蠻這會後知後覺,這些觸肢上是不是還殘留有自己吮吸後的唾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