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央央遞了一張紙給孔溪,想了想才回答她,“的確參加的大多數都是大二大三的學生,但是這有什麼問題嗎?”
孔溪接過衛生紙擦了擦嘴,通過這段時間的磨合,她已經對對方的性格有了一個初步的了解,或許是因為從小到大生活環境的緣故,沈央央在某些事情上真的是非常沒有自覺。
她在某些方麵單純得近乎天真,在某些方麵卻敏銳得不像一個剛成年的少女,孔溪很確定,沈央央腦子裡有關價值觀方麵的知識,絕對和大部分普通人有很大的差異。
她決定放棄和對方探討這個話題,轉而問起了更加關鍵的信息,“你今天做了什麼?”
沈央央後背靠在車內的靠背上,看向窗外,“沒做什麼,”說完後補充,“知識羅德尼教授叫我上台演奏了一段小提琴曲。”
她說完之後,孔溪才意識到一點——作為一個助理,她當然是儘職儘責的,提前打探好了艾爾斯大學方方麵麵的事情,給沈央央的不論是學習還是生活,都創造了一個相對舒適的環境。
但迄今為止,或許是出於對國內這些二代們的偏見,她還從未過問過沈央央在小提琴上的專業造詣。
沈央央當然也每天練琴,但那是在隔音做得很好的二樓琴房,而彆墅裡除了她之外的三人,都默認二樓是雇主的私人領地,很少上二樓打擾對方。
沈央央分明是小提琴專業的,而她竟犯了這麼一個嚴重的錯誤。
孔溪臉上的表情有些愣怔,“就這麼簡單?”
沈央央點點頭,這時候她已經拿起手上的報名表在看了,津津有味的看了一遍之後,她忽然開口問,“比賽時間就在下個月?”
孔溪仍然有些回不過神,但出於專業素養,還是很快的回答,“我會儘快搜集這個比賽的曆屆信息,對了,需要另外幫你請一個課外老師嗎?”
她想得很周到,為了能在這次比賽中取得一個好成績,這段時間沈央央必定會加緊準備比賽,而這時候能有一個專業的課外老師的輔導,想必肯定能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畢竟這次比賽對她來說,可以算是一個社交上的突破口,如果她能在這次比賽中取得一個好的名次,社交上肯定能很快打開場麵。
沈央央搖搖頭,“不用。”
如果能有一個契合的老師指導她,那當然是很好的,但根據她從小學小提琴的經驗,這樣的老師可遇不可求,而蔡年此時還在國內,顯然不值得為這點事情拜托她。
孔溪的嘴巴張開又合上,她很想問問沈央央知道這次比賽對她來說有著特彆的意義嗎?但又感覺問了說不定也是白問,對方根本沒有某方麵的自覺,因此隻是委婉的開口,“難道你不想在這樣的比賽上拿到一個更好的成績嗎?”
“想啊,”沈央央實話實說,“不過羅德尼教授囑咐過我,不必太在意名次,重在參與。”
說完之後她還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我覺得他說得很對,很多事情得失心太重,反而會失去本心。”
孔溪差點被她一本正經的語氣說服,反應過來後最後掙紮了一下,“那你覺得這段時間在艾爾斯大學的生活過得怎麼樣?同學們都還好相處嗎?”
沈央央回憶了一下,遲疑著點評,“同學們都很友善,老師也很親切,講的課都十分有趣。”
十分官方的回答,孔溪看了一眼沈央央臉上的神色,發現她真是這樣想的,美國主流的教育和國內不一樣,這裡提倡的就是積極主動的開朗式社交,內斂在這裡是吃不開的,這導致了學生中有一個很盛行的價值觀,要主動熱情的去社交,為了成為一個受歡迎的人。
而這時孔溪才想起以前聽說過的二代圈裡的傳聞,沈央央在大院兒裡有一個高嶺之花的稱號,對方冷淡的個性在圈子裡是出了名的。
雖然說人要主動去適應這個社會,但十幾年形成的性格,如果因為環境改變了就要強行去跟著改變的話,那也的確不太現實,被自我說服後孔溪竟然開始覺得,沈央央現在無知無覺的狀態竟然也挺好。
車子很快就開到了彆墅門口,下車後孔溪才想起還有一件事情沒有和對方提起,“楊助理剛剛給我打過一個電話,你哥哥希望這個周末你能騰出半天時間,去參加紐約華人留學圈的一個聚會,時間已經確定好了。”
沈央央腳步停住,這時候她想起這件事情,昨天傅易真還專門打電話來給她講過,不過當時她在練琴,電話掛了之後,很快就把這件事歸納到不重要的分類裡拋之腦後了。
此時聽孔溪又提起,忍不住好奇的問,“是在哪裡舉辦的聚會?”
孔溪推了推眼鏡,“周六下午,在謝麗爾彆墅,不是很正式的場合,不用特意準備服裝。”
這種留學圈的聚會,孔溪也經曆過,隻不過肯定沒有沈央央他們這個階層的這麼奢侈,對於這次聚會,孔溪倒不如她在艾爾斯大學學生間的那樣擔心,畢竟場合比較輕鬆,而且有傅易真充當引薦人,再加上沈央央的家世擺在那裡,她基本上不可能在這樣的場合遭到冷遇。
事實也正如孔溪所預測的那樣,有傅易真保駕護航,在場沒有人會不給他麵子為難沈央央。
那是在一棟泳池彆墅裡,傅易真和沈央央到的時間既不早也不晚,彆墅的泳池裡已經泡了兩三個客人,一個男生兩個女生,男生上半身□□著,隻穿著一條泳褲,他身材很好,六塊腹肌在水裡若隱若現,皮膚是健康均勻的小麥色,看得出來他對自己的身材很自信,大大方方的靠在水裡,一點也不在意的展示給彆人看。
而兩個女生,一個頭發染成了紅色,穿著熒光粉的比基尼,妝容偏歐美風,另一位則要保守許多,頭發烏黑皮膚白皙,身上泳衣的款式也很保守。
紐約的華人留學生圈子其實很小,更彆說是像傅易真這樣家世頂級的社交圈子,今天的聚會是那位紅發女生發起的,這棟彆墅也是對方家裡在紐約的產業,此時她對著陽光看了看剛做的美甲,語氣有些探究,“傅易真說今天會帶她妹妹過來,她妹妹叫什麼名字?”
她旁邊的男生懶洋洋的回答,“姓沈,和他不同姓,”他提到這點的時候,話音裡明顯帶上了一點興味,“到底是親妹妹還是情妹妹?”
她這句話說完之後,紅發女生的眉頭明顯皺了一下,而另一個女生注意到她的神色,開口補充,“雖然不是親妹妹,但也和親的差不多了,對方從小就是在傅家長大的,成年後還分到了一支家族基金。”
這話裡的意思就是傅家是正兒八經把人當自家人看待的,讓另外兩人態度放鄭重點,果然聽到這句話後,兩人語氣都變得客氣了不少。
大家在國內即使不是一個圈子的,七彎八拐的都能找到彼此間認識的人,這次聚會來的人不算少,很快紅色女生就拚湊出了傅易真這個妹妹的信息,“的確是在傅家長大的,她家裡是做房地產的盛陽實業,聽說長得很好看,在俞城的二代圈裡很多人追。”
“有多好看?”男生關注的永遠最先是異性的外貌。
“和你有什麼關係?”紅發女生嗤笑一聲,接著意味深長的開口,“隻不過這位大小姐最近遇到了一點麻煩,她讀的是艾爾斯大學的小提琴專業,但很不幸,她開學時遲到了一個月,本人又不擅長社交,目前在班上的地位很難堪。”
“不擅長社交嗎?”另一個女生喃喃自語了一句,她和另外兩人不一樣,雖然不是俞城人,卻是聽說過沈央央的名號的,知道她在國內的時候,有多受二代圈裡的那群紈絝的追捧。
如今出了一趟國,一切從頭開始之後,公主也落難得大不如前了?
這場聚會上有不少人都是知道傅易真這次要帶她妹妹來參加的,傅易真在這種場合裡向來是一個焦點人物,這導致大家都很期待他妹妹會是怎樣一個人。
因此在沈央央還沒到之前,她在國內高嶺之花的稱號,和目前在艾爾斯大學裡所遭受的冷遇,很快就傳得大部分人都知道了。
而沈央央此時正在傅易真的車上,對方細心的給她遞過去一個抱枕,“等會兒你就跟在我身邊,我介紹幾個人給你認識,以後你在紐約遇到什麼事聯係不到我,也可以找他們幫忙。”
說到這裡他忽然笑了一下,彆人的電話他可能接不到,但沈央央怎麼可能聯係不到他?
對於這一套,沈央央是很熟的,在傅易真還沒有出國的時候,每到一個新地方,對方就是這樣帶著她的,像是提前給她打好了地盤,隻等她安安全全的走進去,因此很乖的點了點頭,“知道了。”
其實還有許多囑托,傅易真總當對方是一個小孩子,實際上傅易真有時候細品自己對沈央央的感情,占有欲是有的,但更多的卻是嗬護憐惜,如果可以的話,他恨不得這樣護著她一輩子。
他會給她打造出這個世界上最舒適的環境,對方想做什麼都可以,沒人會在這個環境裡傷害到她,她可以天真無憂一輩子。
他有這個能力。
拋開這些思緒,車子開進了謝麗爾彆墅,傅易真下車打開車門,護著沈央央下車,他嗬護的姿態很明顯,一路上和他打招呼的人很多,全都在他介紹沈央央的時候,朝她露出善意的微笑。
不管怎麼樣,傅易真的態度擺在這裡,大家都願意給他一個麵子。
這時紅發女生三人已經從水裡轉移到了泳池邊的躺椅上,隨著傅易真的走近,其中一個人摸著下巴開口,“看來傅易真的確很重視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