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央央的年紀確實很小,他們樂團是國內首屈一指的樂團,招人的門檻十分之高,更彆說對核心成員的要求了,隻有更加嚴格的份兒,這導致現在飛機上的樂團成員年紀都普遍偏大,哪怕是最年輕的寧遠,今年也三十一歲了。
因此這位樂團成員看沈央央很有一種看家裡子侄的憐愛,加上她這段時間被冷落了也不作妖,隻可可憐憐的獨自練琴,這更給她添上了一層弱小可憐的濾鏡。
沈央央並不知道自己被打上了一層“可憐孩子”的濾鏡,她正戴著眼罩閉著眼睛休息,了解到她要坐長途飛機,出發之前鐘沛宜還想過給她升到頭等艙,她是一點也舍不得沈央央吃苦的,最後還是被沈央央以沒必要的理由勸了下來。
俞城交響樂團雖然名氣大,但經費還沒充足到能財大氣粗的給十幾個人買頭等艙的地步,大家都坐經濟艙,到了莫斯科後直奔酒店,休息了大半天才緩過來。
交流會就在他們下榻的酒店舉辦,緩過勁之後大家才注意到這次住的酒店居然是五星級的,紛紛感歎團長終於大氣了一回,直到其中一個人默默的戳穿事實,“這是因為主辦方財大氣粗,把整個酒店都包了下來,我們住酒店有主辦方報銷,半分錢都不用花。”
說完之後其他幾人都沉默了,過了一會兒有人轉移話題,“你們知道團長為什麼要帶上她嗎?”
“她”特指的是沈央央,樂團裡雖然暫時還在觀望,但私底下對她的討論卻不少,因此一用這個代稱大家都秒懂。
其實這幾天已經有人主動朝沈央央釋放善意了,是在飛機上憐愛她的那位樂團成員,現在有人又提起這個話題,也不是真想知道原因,隻是隨口順嘴的問一下。
沒想到這次卻有了答案,寧遠冷不丁的開口,“團長說,是因為對方參加國外演出和比賽的經驗豐富,可以很好的彌補樂團的短板。”
說完後立馬有人不讚同的開口,“她還是個孩子呢?難道指望一個小孩反過來照顧我們?”
說話的正是位年紀比較大的成員,說完後才環顧四周找了找人,咦了一聲,“小沈人呢?”
因為沒參加排練,在交流會上既不用上台也沒有什麼明麵上的任務的緣故,大家都默認沈央央就是隨行來見世麵的,因此對她的管理也不太嚴格,時常不能注意到她的位置。
不過這不重要,沈央央有四年留學經驗的事人儘皆知,她又是個大人了,在國外想必不會走丟,因此大家的話題轉了一圈後,又回到了交流會上。
寧遠說的是對的,他們樂團裡的人雖然基本上都去國外進修過,比賽和演出也是有的,但在這方麵的經驗的確不太豐富,他們主要的活動場地還是在國內。
直到交流會開始,他們樂團要上場表演了,沈央央才默默回到了隊伍裡,隨行的工作人員簡短的囑咐了她幾句後,注意力就全放在了即將上台的幾人身上。
其實不僅是他們樂團的人,其他國家的參會人員,也都把注意力放在要上台的幾個人身上,根本沒人注意到坐在後排的沈央央。
沈央央本人倒不覺得無聊,實際上她很少有這樣不上場,單純欣賞彆人演奏的時候,她一個人坐在後排,自在的聽台上的表演。
這次交流會上的演奏,的確都是各個國家首屈一指的樂隊水準,她甚至在其中看到了好幾張熟麵孔,這讓她覺得十分親切。
而此時剛上台表演完的俞城交響樂團的眾人,心態卻沒有她這麼悠閒了,起因是在交流表演環節結束後,不知道是哪個樂團起的頭,非要各個樂團再派出一個人出來,單獨競技交流一下。
這樣的交流,名義上雖然還是友好的形式,但任何東西隻要沾上了“競技”兩個字,就免不了要排出一個一二三,更何況是這樣的場合,即使樂團本身並不是官方單位,此時的形式下也會或多或少的代表著各自的國家。
這次莫斯科交流會是俞城樂團長曲深衣親自帶隊,她倒是沒怯場,隻是猶豫的開口問,“真的要比?”
對麵其他國家的樂團代表點點頭,他就是帶頭提出這個提議的人,當然會率先提出這個想法,本身就說明了他對自身樂團實力的自信,剛剛上場的基本上就是各個樂團帶來的精銳,他掃視過一圈,自覺沒人比得過他們樂團的成員。
實際上他的自信絕不是無的放矢,當今世界的主流樂器還是由西方世界引導,鋼琴、小提琴、大提琴等古典樂器因為本身就源自西方的緣故,在這些音樂領域z國一向處於弱勢地位,這一點從世界知名音樂家的地理分布上就能看出來。
這位樂團代表提出這個建議時,根本沒把俞城交響樂隊放在競爭對手裡,他們或許在國內很有名,但放在國際上根本不夠看,他主要針對的是其他歐美國家的樂團。
莫斯科藝術團因為主場作戰的緣故,率先響應,環場一圈後,他們也很有自信,“這次交流賽我們這些年紀大的就不參加了,以後終究是年輕人的天下嘛,這樣既能切磋交流,還能指點一下年輕音樂家,算得上是一件一舉兩得的好事。”
這是當然的,他們這些成名已久的下場還有什麼意思?一個樂團的未來,得看他們中新鮮血液的潛力。
大家都很有自信,覺得自己樂團內的潛力天才絕對能在這場單人競技中脫穎而出,實際上也是如此,這場交流會聚集了各國首屈一指的樂團,換句話說就是各個國家近年來的精銳的音樂天才,此時都在這裡。
其他國家交流得十分火熱,俞城交響樂團的眾人卻有些沉默,如果要選一個人上台,那他們中肯定隻能是天賦最高的寧遠,但寧遠是什麼水平,換句話說他們z國在國際音樂界上是什麼水平,大家心裡都有數。
雖然總不可能丟臉,但也基本沒希望奪冠,甚至連進前三都勉強,樂團中其中一位成員看了寧遠一眼,目光掃過坐在各個國家樂團席位上的人,壓低聲音開口,“柏林交響樂團座位席最前麵的那個青年,是上一屆金蘋果古典音樂大賽的冠軍,我聽過他的演出,水平很高。”
他身邊的那位成員聲音裡也不無憂慮,“英國皇家樂團應該會派出賽琳娜,她上周才在金色大廳和羅伯特大師合作過。”
能和大師合作,這本身就說明了她自身的實力不弱。
其他人聽到他們的討論後,也開始壓低聲音細數場上的樂團會派出哪位天才參賽,越數越覺得寧遠這次很懸。
和俞城交響樂團想的差不多,其他國家的樂團隻是掃了這群人一眼後,就基本沒再把注意力放在他們身上過,寧遠雖然有些名氣吧,但和他們樂團的天才比起來還不太夠看,就連賽琳娜等人,目光都大多放在和自己同水準的對手身上,不太關注這個小小角落裡的z國樂團。
隻是在注意到z國文字後多看了這些人幾眼,其實以前她也不太了解這個國家,之所以能認出這些z國字,還是在一次慘遭滑鐵盧之後,碾壓她的正是一位z國女孩。
被勾起了一些不太美好的回憶,這在比賽之前是很不應該的,賽琳娜很快移開了視線。
而就在同一時間,正在會場後排悠閒度假的沈央央,被樂團長曲深衣親自過來帶到了後台,在過去的路上,曲深衣已經給她解釋了一遍這次去是要做什麼。
曲深衣的表情很是慈愛,如果不是場合限製,她簡直都想仰天長笑幾聲了,什麼叫瞌睡來了就有人遞枕頭?她本來帶著沈央央隻是出於對她的栽培看重,沒想到還能遇到這種意外之喜。
沈央央這幾年參加的比賽,她都是仔細研究過的,她在國外參加比賽的這幾年最常做的是什麼?越級打敗比她年齡大好幾歲的天才。
因此語氣越發輕柔,殷殷囑咐她,“不用緊張,和你交流競技的應該都是老熟人。”
沈央央:“???”
到了後台之後她才明白這句“老熟人”是什麼意思,臉上的表情頓時有些複雜,大家的確都很熟,放眼望去全是手下敗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