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族刑天(1 / 2)

初元這話一出, 雅風不禁露出驚訝的神色。

他垂著頭, 凝眉不解,“不可能啊,我親眼見到他魂歸天地。”

初元將魂燈丟給雅風,收起千魂引, 道:“千魂引不會騙人。”

千魂引又稱牽魂引,能根據氣息,將散落於天地的氣息主人的三魂七魄牽引過來重聚。

初元選用魂燈,是魂燈上帶著的神魂氣息最濃, 最不易出錯。

結果,根本無魂魄彙聚。

顯然其主人未曾隕落。

畢竟, 三魂中胎光主生命,它要重入輪回, 沒個百年根本無法洗清上世印記。

所以, 三十年內, 胎光必在。

可是此時胎光未聚, 其主未死。

初元開口,“風容的屍首葬在哪?”

“葬在玄坤宗宗外偏峰,風容說, 他生前對不起玄坤宗, 願死後能常見玄坤宗。”雅風越說越覺得不對, 修士一般都偏向火葬而不是土葬,畢竟怕邪修拿他們屍身做文章,怎麼風容提出這個要求?

不過當時, 也沒人察覺到不對,畢竟是相處幾百年的人,誰也不願意將他想得不堪,更何況當時他的表現,更讓人不忍。

誰會去在意這些旁枝末節?隻會下意識地聽他話去做,就算有不合理之處,也不想計較。

畢竟,人死為大。

“帶我去。”初元開口。

雅風默不作聲地在前麵帶路。

雅風大乘期修為,速度並不慢,不過瞬間,就帶著初元來到當初風容葬地。

風容葬地風水很好,“前有照後有靠”的。怕有人打擾風容,外邊還設了陣法保護。

兩人站在墓前,神識同時掃向裡邊,雅風鬆了口氣,初元冷笑。

見初元冷笑,雅風微怔,問:“師叔,有問題?”

初元手指做劍往下一劃,土墓自動往兩邊滑開,露出裡邊沒了蓋的棺材。

棺材裡,躺著一名年輕男子,音容安詳,仿若好夢正酣。

“你再看。”初元背著手,眸子冷凝一片。

雅鈺神識探去,忽而麵色微變,“傀儡。”

他忙跳下去,伸手摸上那個年輕男子的臉。

掌下觸感仿若真實,可是傀儡再怎麼逼真,也不是真人。

雅風手下微微用力,劍意注入傀儡,刹那間傀儡裂成齏粉。

他跳出坑,將棺材墓碑等物全都毀滅,也跟著冷笑,“我從不知,風容竟有這樣的本事。”

初元道:“也未必是他的本事。”

“可是,提出土葬的,是他,他必然對這事有所預料。”雅風冷笑,“如此看來,風容根本不是他所說的被迫。”

就算一開始是被迫,到後來,也不是了。

“我帶風顏走上一趟。”初元開口,“風顏為風容之事,快形成心魔了。”

也是看風顏有心魔叢生傾向,初元才會管上一管。

“師叔,我也想去,我要尋求個真相。”雅風當初也為風容之事黯然神傷過,不過他到底經事多,這種傷心能自己默默消化。

可是此時,他猛地知道自己被愚弄,頓時感覺之前自己像個笑話。

風容活著的驚喜沒了,有的隻有玄坤宗與劍獨一脈的威嚴被冒犯,以及對東大陸以及越家的愧疚。

風容若是被迫,當初捉回來自有一番懲罰,懲罰之後,風容還是風容。

可是風容明麵上說自願求死,賺得他們原諒與傷心,結果背地裡在西大陸活得瀟灑,簡直是將他們當傻子耍,這不可原諒!

特彆是他讓風顏在祖師爺麵前親手殺了他,風容想廢了風顏。

其心可誅!

初元點頭。

帶一個是帶,帶兩個是帶,無所謂。

去思過崖將風顏提溜出來,初元帶著兩人風馳電掣,前往西大陸。

路上,雅風簡單地將事情與風顏說了,風顏吃驚,“你說什麼?師父,風容沒死?”

他先是笑,笑過之後又明白這話裡意味,“他在騙我們?”

“是。”雅風冷笑,“傀儡道將我倆都騙了過去,這份心計,也不知是他,還是他背後的織女所擁有。”

風顏沉默片刻道,“應該是織女吧,風容他是學劍的。”

雅風麵色微緩,“我也覺得。”

到了西大陸,風顏開口,“若他真有意欺騙我,我必將他擒到祖師爺麵前讓他謝罪,再次斬下他頭顱。”

這次,他絕不會愧疚半分。

西大陸與東大陸不同,西大陸更趨向原始世界,以部落與主城聚集而居。

主城為王及其親近部屬所住之地,其餘蠻族以種族為分,占地為族。

各蠻族村落聚村而住,過著原始的農耕狩獵生活。

說是狩獵,不如說他們族地附近的妖獸,都是他們豢養的野獸,一年年留待族中幼崽練手。

初元沒有冒然尋人,而是先拿出千魂引。

雖然風容活著,千魂引無法將他魂魄牽引到千魂引中重聚,但千魂引記下風容神魂氣息,可指引初元去尋找神魂主人。

在千魂引的帶路下,十日後,初元來到一個大部落。

大部落占地方圓千裡,同一種族又有無數小村落,以眾星拱月之勢散布在中央大部落之外。

而千魂引所指方向,便是其中一個小部落。

小部落中,蠻族人袒胸露乳,穿著短打衫褲,手提斧頭,正在部落中央廣場練武。

大人有大人的地方,小孩有小孩的地方,無論大人還是小孩,都以練武為要。

相較於大部分修士走輕靈一道,眼前蠻族全都走的體修一道,重肉.身,重力量。

廣場之後,一間較之村落風格截然不同的房子矗立其中,像一隻鶴落在雞群那般醒目。

村落其餘房子皆是石製獨門無院,古樸拙巧,唯有那間房子是木質兩進兩出,精巧軒嶸,充滿東大陸的精致氣息。

那是風容所住之處。

初元收好千魂引,一手拎著一個,闖進最裡邊院子。

院子後邊的房間是一間書房,書房門窗大開,一人正盤坐在窗邊,手肘著窗往外瞧。

他的身前,是棋盤,棋盤之後,是一名嬌俏可愛的女子。那名女子,正在把玩黑白子。

這一幅畫麵安靜又溫馨,像是年輕小兒女正在悠閒度過午後,半欣賞外邊春.光。

如果這一對年輕男女不是風容與織女,這副畫麵必然賞心悅目。

“風容!”風顏到底年輕氣盛,沉不住氣,到了院子,忍不住喊道。

年輕男子眸子微動,猛地轉身,正麵對上窗外。

他好似聽到了風顏的聲音。

嬌俏女子幾乎是與年輕男子同時抬頭,待瞧清風顏、雅風以及初元,她手猛地一拉年輕男子,將他扯在身後。

她站在窗邊,戒備地開口,“風容都用一命償還了,你們還想怎樣?真要他死了才甘心?”

風顏冷笑,“他不是活得好好的?”

嬌俏女子伸手將年輕男子的頭取下來,道:“這不就是一命?”

年輕男子頭被取下來後,脖頸間已有疤痕形成,那個頭,仿若隻是個裝飾,與他身體,並不是一體。

初元這時開口,“聽聞蠻族有一種族名喚刑天,割首可以以乳為目,以臍為口,天生有兩條命。他確實以一命抵了。”

風顏很快聽明白初元話裡含義。

風容是刑天,斬首不會死,所以他才會提出斬首以謝罪的方式;而風容是蠻族刑天,從開始就排除他是被迫的可能。

對於風容來說,他以一命相抵,與玄坤宗了斷因果;可是對於風顏他們來說,卻是風容從一開始就滿嘴謊言。

風容是蠻族奸細,他當初進入玄坤宗便是彆有用心;他布局為蠻族做事,又將自己暴露後的退路也想好,又逃脫一命。

這怎麼可能了斷因果?

風顏與雅風,一直活在欺騙之中,若不是風顏因風容之死而有鑽牛角尖的趨勢,初元怕他毀了自己而插了一手,豈不是如了風容的意?

他在蠻族逍遙自在,風顏自毀,而雅風永遠也不知道這事實,偶爾還為他傷懷。

以一命相抵?

想得未免太美!

風顏冷笑,“這次,我會抓了你,在天下人麵前謝罪。”

而不是如之前那般,在祖師爺麵前了斷,給他保全麵子。

風容肚臍開合,聲音從那傳出,“我自認做得足夠,蠻族這邊,任務我全都完成;玄坤宗那邊,我以一命相抵罪過,讓玄坤宗對東大陸有了交代。你們就當我死了,兩不相乾不好嗎?”

他微微移動身子,兩道視線從乳-頭地方射出,落到雅風身上,道:“師父,從小你們都喜歡風顏勝過我,現在也要為了他,將我留的這條命,取走?”

“滿嘴謊言。”雅風搖頭,“你從一開始,就以欺騙接近,現在又為何來說感情?你和風顏都是我弟子,我縱然因他活潑而偏上兩分,但對你,我自認毫無保留,明麵上更是一視同仁。”

“我過來,隻是想求一個真相。”雅風眼底閃過痛心,“其實,你之前被風顏抓回來,我有心保你,你隻要認錯,並得到該有的懲罰,你依舊是我雅風的弟子,可是你堅決以死謝罪。”

“顯然,你更認同你蠻族身份,而不是我玄坤宗弟子,我雅風親傳弟子。”雅風彆過臉,“既然如此,我過來,便是來抓蠻族奸細。”

風容沉默片刻,道:“我也想隻當您弟子,可是我生來就是蠻族。”

“蠻族又如何?”雅風抬頭,“我玄坤宗恢弘有容,隻要你一心向道,是蠻族還是人族有何區彆?宗裡獸族、妖族、靈族,與我人族不是相處很好?”

“你若是有心呆在我玄坤宗,自爆身份後,我能不想法子救你一救?”雅風開口,“你是我徒弟,我養了幾百年,難道我真那麼狠心,送你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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