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除了城門口花瓣雨,華天城城內街道上擺滿花籃,花籃上全都寫著“恭賀符卿帝君即將成為我華天城新城主!”
符卿望著這些花籃,滿滿的都是羞恥感。
太隆重了吧。
她當年成為小公司老總,也隻敢在公司門口擺兩個花籃,慶祝下自己開業,沒想到穿越到了仙界,竟有這般待遇。
她暗自歎息,自己前世,還是太保守,當年她就該請人在公司門口敲鑼打鼓,舞龍舞獅子,唱大戲。
到了城主府,齊澤璋正站在門口等候,瞧見符卿,露出個笑,“城主,您回來得正好。繼任城主大典已經籌備好,隻等您回來,便可確定時間,廣告仙界。”
符卿不想管這些瑣事,道:“你拿主意就好。”
符卿正準備回自己宮殿,忽然想起一事,道:“我是城主,你,給自己找好職務了嗎?副城主?”
“不,我是您管家。”齊澤璋恭謹地行了一禮。
符卿猶豫片刻,道:“算了,就少城主吧。少城主管起城來,名正言順。”
管家什麼的,聽起來,很資本主義。
她是社會主義好苗子。
“或者我是太上城主,你繼續當城主?”符卿再次建議道。
齊澤璋有些哭笑不得,帝君還真是,這是拿太上皇和皇上調侃?
“您是城主。”齊澤璋恭敬地開口。
這是接受自己是少城主的建議。
符卿點頭,道:“行,就這樣吧。”
她將自己在外找到的換錢的東西遞給齊澤璋,道:“替我換成仙石。”
齊澤璋接過這堆物品,道聲好,並笑道,“城主,您私庫裡仙石與珍寶不少,並不需您出去賺仙石。”
符卿扭頭,問:“他們將東西送過來了?”
“還沒,不過都已入住華天城,估計等著您大典,就將賀禮送上。”
符卿點頭,道:“那城主私庫裡的東西是你的吧,你自個拿著,我不需你孝敬。”
想了片刻,又道:“大典早些辦吧。”
“是。”齊澤璋跟著符卿入府,道:“因為要正式通知,最快也得三月後,讓各個有心與您交好的勢力有足夠時間過來。”
“你安排便好。”符卿既然決定當吉祥物,就徹底地放手,諸事不管。
城主府跟她離開時徹底不同了,三五步都可看見仙人。
城主府現在是帝君府邸,不能寒磣,齊澤璋招了不少侍女侍衛。
這些侍女侍衛職能分得極細,卻又不繁瑣,若出錯誤可以找罪到人,諸事繁忙時也不會因職能過多而程序瑣碎。
這是齊澤璋經過幼時馭人教育以及多年城主生活,總結出的最合適的模式。
那些仙人遇見符卿和齊澤璋,齊齊行了一禮。
符卿朝他們點點頭,走了過去。
她問,“這些仙人?”
齊澤璋開口,“之前城主府招人,不少仙人前來應聘,這些,是我經過挑選招進來的。他們都簽了工作契約,不會輕易背叛。”
“不過工作契約反噬不算特彆嚴重,若有人重酬收買,這點反噬他們自認能承受得住後果,背叛也隻是瞬間之事。所以他們可信,卻不能全信。”
“這些人帝君無需太過在意,不要求他們有多忠心,隻要他們能夠各司其職。”
符卿點頭,這就是基礎員工了,不要求他們有多突出能力,隻要熱門把本職工作做好。
符卿回到自己宮殿,裡邊已有十幾個侍女,或倚朱欄與人談笑,或坐廊下打著絛子,或在逗弄鳥兒,一派祥和。
瞧見符卿和齊澤璋,一名穿著對襟碧色長裙的侍女起身,行禮道:“帝君,齊管家好。”
其餘侍女也瞬間站直,行了一禮。
符卿點點頭,對齊澤璋道,“少城主,我這院子,無需派人伺候,院子裡的花草什麼,隔段時間派人過來打理。”
齊澤璋將這點記下,笑道:“帝君既然不喜身邊有人伺候,那我便將她們安排到其餘崗位。不過,您看您身邊需不需要留一名女仙,您有什麼事,可以讓她跑腿?”
符卿聞言,點頭道,“可以,就她留下吧。”
符卿一指穿著碧色長裙的女仙。
齊澤璋朝那女仙招招手,“碧衣,過來。”
其餘侍女望向碧衣,眼底都閃過羨慕,更多的妒忌壓在心底。
帝君身邊人,這碧衣要一步登天了。
符卿瞧了她一眼,朝齊澤璋揮揮手,示意他帶著人離開,之後她回到房間,先睡上一覺。
醒來後,日頭將升未升,霞雲好似濃火將天邊燒個通紅。
院內不見其餘女仙身影,而碧衣從旁邊房間走出。
她先朝符卿行了一禮,之後捧著仙戒遞給符卿,道:“帝君,這是少城主替您換的仙石。”
符卿結果,神識往裡一掃,見數目多上不少,微微凝眉。
碧衣察言觀色,忙道:“帝君,少城主說這裡邊還有城主供奉,沒有給您算多。”
符卿神色又緩,接過仙戒認主,道:“少城主有心了。”
碧衣見符卿心情不錯,壯著膽子問,“帝君是要去城裡玩嗎?”
符卿點頭。
“帝君不妨換身衣服?”碧衣開口,“少城主為您添置的衣服,都是城主自家店鋪最新款的仙袍。其餘仙人見您穿得好,也跟風去買,如此店鋪有了生意,您私庫也會增多,豈不是兩全其美?您覺得呢?”
符卿瞅了碧衣一眼,道:“這番話誰叫你說的?”
碧衣覷著符卿沒有生氣,狡黠一笑,“是少城主。少城主說您極有原則,不愛以權謀私,碧衣想著,若帝君一心為公,總沒有理由說這是享受了吧?”
符卿跟著笑,“你倒是聰慧。”
碧衣擔心,她會因自己還沒做城主,暫不接受華天城給她的供奉,才想出個代言名目,讓她用齊澤璋送來的仙袍。
其實她又哪迂腐到這個程度?
她不願意用齊澤璋送來的仙石和私庫,是因為那是齊澤璋的個人財產,但若是城主該有的添例,她不會拒絕。
那是她該得的。
不過,碧衣願意這般費心,又巧舌旁敲勸說,顯然下了功夫。
這樣有心的人,隻要有原則底線,在哪都很討喜。
碧衣得到符卿誇獎,美滋滋的,她會誇一句,“我這隻是小聰明,帝君才是有大智慧之人。”
不然她為何還隻是玄仙,而帝君是帝君呢。
必然是帝君悟性極佳,天生聖人。
符卿打開衣櫃,視線在一排排衣服上掃過,下意識地想去拿白色的道袍樣式的仙衣,不過在即將碰上時,收回來,視線落到鮫紗支撐的雲裳上。
既然要代言,還是穿得美美的。
鮫紗很輕很薄很軟,卻不透明,層層疊疊的,好似雲霞一樣。最特彆的是,每一層都用金線繡有富貴百花圖案,層積在一起,又形成更為繁複地春意盎然圖,然而行走間,層層花樣變化,一眼瞧去,畫卷千姿多彩。
最為奧妙的是,不同角度的人瞧去,瞧見的景色都不一樣。
無數慧心巧思,方形成這一條獨一無二的裙子。
符卿穿上身,忍不住變幻角度欣賞。
真是每一個角度,每一處細節都不一樣,沒有絲毫雷同之處。
這個設計,絕了。
她欣賞夠了,才開門出去。
等在外邊的碧衣雙目一亮,笑道:“帝君,這身衣服真襯您。旁人穿上這間衣服,是衣服掩住主人光彩,唯有您,壓住這件衣服,讓它為您做配。這間衣服,像是天生為您設計的。”
符卿心情不錯,聽到碧衣的誇讚,忍不住一笑。
她沒說什麼,帶著碧衣出城主府。
城主府到主街有一段距離,符卿穿著新衣服,大大方方地出門。
街道兩旁,花籃沒有撤下,依舊那般新鮮,不過豎幅變成“恭喜符卿帝君於六月十五繼任城主!”
凡是在華天城內走動的仙人,都能將之收到眼底。
符卿瞧了一眼,本來想美美顯示自己身上衣裳的,因這豎幅而將自己身形遮起來。
太羞恥了,這個!
有種公開處刑的感覺。
她問碧衣,“花籃這主意,誰出的?”“回帝君,是鳴晨仙君。”碧衣應道。
聽聞是鳴晨,符卿對他的那點麵善和好感頓時沒了。
真缺大德了,要不是知道她之前不認識他,她都該懷疑他是不是趁她失憶整她了。
嗯,失憶?符卿忽然頓住,莫非是原身認識的人?
符卿將此疑點記下,邁步走進茶樓。
在店堂仙人的招待下,符卿和碧衣去了二樓包廂。
不啟動隔音陣,一樓說書仙人的聲音二樓包廂能聽得一清二楚,若是想要打賞,可以打開窗戶,將仙石丟到下邊打賞盤裡,也可以丟到包廂內的打賞盤,之後傳送到下方。
這茶樓經過多年運營,一切以方便客人為主,客人任何需求,都會照顧到。
初元坐在窗邊,沒讓茶博士上茶,而是自己要了茶葉茶具,自己泡茶。
她見碧衣站在一旁,指指對麵,道:“坐。”
碧衣本想推辭,話即將出口瞬間,又改變主意。
她歡喜笑道,“多謝帝君。”
服務仙人送上茶葉和茶具,又添了仙果仙酒仙點等物,之後退出,守在門外,等著帝君吩咐。
符卿慢條斯理地開始泡茶前準備工作。
她手裡動作不徐不緩,瞧上一眼,整個人就隨著這副畫麵而沉靜下來,像是空山遇新雨,浮躁、雜質、塵埃等,一並洗去,隻剩下雨後的清新與澄淨。
碧衣盯著符卿的動作,一貫的伶俐徹底不見,隻知道呆呆的望著。
符卿泡茶間,下邊說書仙人正好將上個故事說完,換一個說書先生上去。
那名說書先生先一拍驚案,道:“諸位,前百年流傳得浩浩揚揚的有關初元仙人、雅鈺仙人以及北宸帝君三人間恩怨情仇的故事,可還記得?”
符卿動作一頓,將茶壺放下,透過打開的窗戶往樓下說書台瞧去。
“‘三原決鬥亭猶在,不見當年恩仇情’。這決鬥亭大家都知道,場上諸位估計都去那觀過光,瞻仰下帝君遺跡。今日我要說的事,便與這決鬥亭有關。”
“初元仙人、雅鈺仙人以及北宸帝君間,到底有何乾係?是不是真如傳說中的一樣,有那些愛恨情仇?”說書先生再次一拍驚案,“諸位請聽我慢慢道來。”
“卻說初元仙人劍道天賦億萬年難得一見,短短百年內就得了道,還未飛升,這劍道境便入了劍心境。大家都知道,劍修的劍心境相當於我們仙修的仙君境,還未飛升,就已成為仙君,這初元仙人,是不是千古第一奇人?”
“你說的可是真的?”下邊有人不信,哪有人這般厲害的,上古之神,都沒這般逆天吧。
“自然是真的。”說書仙人見人質疑也不惱怒,“不然,那初元仙人哪來的底氣向北宸帝君挑戰,而那北宸帝君,真會應一凡仙之約?這位貴客,您說,有剛飛升的仙人向您挑戰,你是正式應戰,還是像摁隻螞蟻一樣將它摁死?”
“當然是像隻螞蟻一樣將它摁死!區區凡仙也敢挑戰我,正式應戰,給它臉了?”那人嚷嚷道。
“對。所以,若初元仙人真是凡仙修為,北宸帝君會將她挑戰他之事宣傳得人儘皆知?若初元仙人真是凡仙修為,北宸帝君還將她當對手?這說不過去啊!必然是初元仙人值得他看做對手!”
“試想,誰會視一隻螞蟻為對手呢。”
說書仙人這番話有理有據,那些質疑的人都信服了。
確實是此理!
同時,他們不僅可惜,這樣的千古奇人,竟然就這麼想不開,一飛升就去挑戰帝君,真是自尋死路。
或許是在下界過得太順,自視過高,到了仙界才會看不清自己。
可惜,真是太可惜。
若她沒那麼急切,未必不可成為帝君!
“初元仙人是劍仙,劍仙進階方式是什麼呢?是壓力,是生死曆練,是以弱打強,是挑戰!所以她找上仙界最強者,北宸帝君。”
“北宸帝君感知到她實力可為對手,答應了。不過初元仙人到底修煉時間過短,比不上北宸帝君十數萬年積累,此戰輸了。而北宸帝君估計看到初元仙人年紀弱幼,潛力太強,擔心對方會超越自己,乾脆痛下殺手。”
“初元仙人為求生,不得不自爆劍魄而逃。而北宸帝君為斬草除根,避免放虎歸山,便下了一級搜查令。”
“北宸帝君身為仙界第一人,一向德高望重,怎麼會擔心後輩超過自己?”下邊可能有北宸帝君的粉,聽到說書先生這般臆測北宸帝君,將他形容成心胸狹隘不容後輩的小人,頓時炸了。
說書先生意味深長的開口,“因為他是仙界第一人啊。身為仙界第一人,他更不能容忍彆人取代他成為第一。這其中涉及到的,不僅僅是他個人利益,還有他身後北宸宮的利益。”
“若他如閒雲帝君那般孤家寡人的,他可以心胸寬廣,來一個與後輩成為忘年交的佳話,可他是北宸帝君,他身後是北宸宮。北宸宮因為他,實力一直盤踞仙界第一,一旦他失去仙界第一的地位,那麼北宸宮北鬥就會地位不保,北宸宮再無如今這般影響力,以及超然地位。就算他大度,他身後勢力容許他大度嗎?”
說書先生笑眯眯的開口,“你還年輕,不懂其中利害關係,不過你可以回去問你家長輩,看看這般情況下,北宸帝君是否可以放過初元仙人?”
那小年輕還想再說,被旁人給壓了下來。
說書先生收回旁話,再次一拍驚案,繼續開口,“好了,初元仙人與北宸帝君的關係,就如我剛才所說,是對手,更是仇人。那麼,雅鈺仙人是如何亂入的呢?”
“這得從鳳凰族流傳出的話本說起。”說書先生說的此處,忍不住一笑,“‘寶寶要娘親’的大作,大家都看過吧?她以主角名字從不替換、劇情極端狗血而出名,並開啟了帶球跑、小嬌夫等劇情風潮,現在市場上流行的話本,一大半都受到她話本的影響,連我說書,有時候也忍不住運用她逗樂技巧。”
說道此處,下邊看客紛紛善意一笑,連初元也忍不住逗樂,對碧衣道,“回去前,我們去書店買幾本‘寶寶要娘親’的話本。”
“‘寶寶要娘親’的男女主角,從來隻有一個名字,女主元初,男主鈺雅。”說書先生笑道,“而北宸宮一連下了兩道搜尋令,一是尋初元,一是尋雅鈺,再看‘寶寶要娘親’的男女主,元初、鈺雅,可不就形成誤會?”“將‘寶寶要娘親’裡元初和鈺雅的關係與事,套在現實裡的初元仙人和雅鈺仙人身上,再編出這一係列的愛恨情仇,什麼初元仙人怒冠衝發為藍顏,才與北宸帝君決鬥;什麼雅鈺仙人貌若好女容顏絕世,將北宸帝君和初元仙人迷得七葷八素的,之後又在初元仙人和北宸帝君之間演繹你愛我我愛她的故事;什麼北宸帝君看上初元仙人,初元仙人卻與雅鈺仙人有私,北宸帝君因愛生恨怒殺雅鈺仙人,初元仙人寧願劍魄自爆也不願委身北宸帝君雲雲,這些其實都是無稽之談!”
隨著說書先生娓娓道來,下邊看客全都專注凝神,全被說書先生的解密與內容給吸引住。
“我們發現,北宸帝君其實,從雅鈺仙人一出生,就開始對付他,我不知其中有何恩怨,雅鈺仙人前生為誰,讓北宸帝君對他恨之欲死,總之,雅鈺仙人一飛升,北宸帝君就下了搜查令。”
“不過恰好趕上初元仙人與北宸帝君挑戰,這兩道搜查令才會連在一塊,又因為‘寶寶要娘親’的話本,讓人以為這兩位是‘寶寶要娘親’的原型,以訛傳訛之下,方才有這些謬聞。”
“大家想想,之前那些故事裡,初元仙人、雅鈺仙人的形象,是不是和‘寶寶要娘親’寫的話本裡,元初和鈺雅的形象一模一樣?”
看過‘寶寶要娘親’的仙人連連點頭,可不就是一樣?
當初他們聽到這個傳聞時,就說有哪不對勁,原來還是人編的話本。
人家真人,根本沒什麼關係。
符卿聽完,也有些失望,當初她聽八卦,聽得還挺開心的,現在科普告訴她,其實八卦全都杜撰的,頓時意味索然,還不如看話本呢。
“好了,百音說真相到此為止,感謝諸位打賞。”
台上這位說書先生下去,又有一行人上來,抱琴的抱琴,抱琵琶的抱琵琶,拿瑟的拿瑟,帶笙的帶笙,還有兩人抬編鐘。
樂器與表演人員到齊,琴聲與笙瑟之音幽幽響起。
符卿探頭一瞧,見人正在演奏音樂,不感興趣地收回頭。
她之前聽故事聽得太認真,此時方有興致重新泡茶。
泡完茶後,下意識地倒杯茶,遞給對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