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下飛船,進城門,符卿帶著碧衣,肩上馱著徐清鈺,走向城主府。
華天城已經不是百年前那個勢薄城微的華天城了,因為有帝君坐鎮,齊澤璋大刀闊斧,以前不敢規定的規章製度,現在全都頒布出來,並強硬執行。
現在,城主府內城民安居樂業,往來遊客遵守規矩,城內治安安定,次序井然有序,無論是居民還是暫住仙人,都很少有矛盾。
有規則製度在,一切按規章製度辦事。
沒誰敢在城內放肆,因為華天城有帝君在,齊澤璋又無親朋好友,無論是誰,都沒有特權。
可以說,華天城現在是散修仙人最想居住的城市,在城內,他們是普通居民,而不是其餘勢力眼底的下等人。
街道兩旁,華天城居民或者有心在華天城定居的散仙,都遠遠地朝符卿行了個禮,並不上前打擾。
他們感謝符卿,有她在,才有了他們的安穩生活。
符卿朝兩邊仙人偶爾點點頭,不緊不慢地往前走著。
徐清鈺盤坐在初元肩上,對這一切與有榮焉。
初元無論何時何地,都是這般受歡迎。而這麼受歡迎的初元,是他的道侶。
徐清鈺驕傲。
進了城主府,便有侍女上前行禮彙報,“帝君,茶侍君說,他茶道以及茶藝應該及格了,想請您過去驗收一下。”
“行吧,帶路。”初元開口。
茶侍君是鳴晨塞過來的虛靈,性格暴躁,天天想去北宸宮潛伏當奸細,鳴晨壓不住,乾脆送到符卿這裡來,讓他泡茶磨礪心性。
符卿對此無話可說。
揍過幾頓下,那人不再提去北宸宮之事,不過符卿發現,這人準備半夜溜。
符卿:“……”
符卿乾脆給他設了禁製,說茶藝不及格,不能出去。
那人徹底蔫了,開始學習茶道。
鳴晨那邊有幾次小活動,都沒喊他,符卿明白鳴晨心思,乾脆加大那人學習難度。
那人一直老老實實學習,知道符卿討厭麻煩後,每每有點進步,就喊她過去驗收。
他期待符卿一煩,將他給放了。
茶侍君是根據外人調侃而更改的官職,自然住在中殿。
符卿腳步一轉,跟著那名宮女,走向茶侍君住的院子。
徐清鈺雖然之前聽符卿說,侍君不是她小侍,但一聽這官職,就知道是對初元有非分之想。
他立馬打起十分注意,蹲在初元肩上,龍視眈眈。
進入院子,那虛靈趕緊起身,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禮。
符卿點頭,坐在首位上,對下方候著的茶侍君開口,“開始吧。”
茶侍君“喏”了一句,跪坐在茶桌前,開始洗茶,倒水。
徐清鈺暗自滿意地點頭,不錯,這個距離,尊卑有彆,一看就知不能發展出曖-昧。
真正有心勾-引之人,就該像他一樣,膩在初元身側。
他審視對方泡茶的動作,微微一愣,這動作有點熟悉。
好似當初教他泡茶的那位師父,不過動作略微僵硬,不夠流暢,顯然這人緊張而不夠熟練。
而且,從他神色可以瞧出,他將茶當做技藝,而不是道。
他暗自搖搖頭,再次用額間鼓包愛憐地摩挲初元的臉。
沒他在身邊,初元真是受苦了。
吃上不精致,茶水粗鄙無味,難為初元過了這麼多年。
等茶侍君泡完一遍茶,符卿開口,“蘭花指翹得不夠漂亮。”
她伸出右手做示範。
見到這熟悉的蘭花指,徐清鈺眼底又盈滿淚水。
初元雖然忘記他了,可是潛意識卻記得他。
這蘭花指,分明是他泡茶時無意間帶出的動作,而初元曾誇過他,翹得很好看。
因為這句好看,他特意調整了下自己角度,讓自己泡茶時,無論何時,都那般優雅迷人。
而他翹起的蘭花指,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完美無瑕,讓人心動心折。
這是他為初元刻意調整過的,專屬於他一人的手勢,此時被初元複製出來,徐清鈺禁不住熱淚漣漣。
徐清鈺心知初元不喜淚水,連忙將眼底熱淚熏乾。他將頭埋在身子裡,忍不住歡喜咧嘴。
初元啊,世上怎麼會有這麼一個人,光是念著她的名字,就覺得渾身溫暖,世界充滿光明。
難怪他覺得那人姿勢熟悉,不是有幾分像他那茶師父,而是像他。
茶侍君忍不住抱怨,“帝君,怎麼可能有人一直保持這個姿勢?會僵的好不好。”
符卿笑道,“我就能。”
說出這話時,她心底有片刻迷惘,為何她感覺,這人並不是自己呢?
符卿壓製住這股迷惘,起身道:“再接再勵吧,什麼時候動作流暢標準,什麼時候再來喊我驗收。”
說著,她起身,往院子外邊走。
這時,旁邊院子傳來幽幽琴聲。
這是仙界用來傳情以及訴說情思的曲子,仙人告白,多喜選這一曲。
如此,隔壁院裡的人對符卿什麼心思,十分明了。
徐清鈺氣得要死,從符卿身上昂得筆直,透過圍牆去瞧裡邊彈琴那人。
他酸溜溜的想,容貌沒他長得俊俏昳麗,彈琴姿勢也不及他典雅舒逸,彈琴技巧更無他十分之一,這樣的人,哪來的臉敢用琴聲表白?
其實徐清鈺這評判有失偏頗。
畢竟對方能當琴侍君,琴藝肯定有兩把刷子,這彈琴的琴侍君是樂修,本命武器是琴,彆的不說,琴藝上絕對差不了。
畢竟齊澤璋選這些人,一是用來裝點門麵,二是娛樂符卿,琴道上自然得拔尖。
帝君得用最好的。
徐清鈺除了說對方臉比不上他這句話是公允的,其他全是胡說八道。
見初元站在門口專心致誌地聽,徐清鈺愈發酸了。
初元這些年,聽的一直是這小白臉的琴聲?還不是他不在,要是他在,初元肯定隻會聽他彈琴。
符卿站在院門口聽了片刻,對身後碧衣道,“這人是不是在以琴表達心意?”
碧衣含笑,“是。”
徐清鈺心一咯噔,正要擔憂初元聽懂琴中感情,忽然想起初元的音樂造詣,頓時安心了。
果然,隻聽得符卿開口,“既然他在城主府呆得這般不開心,明日就結算工錢,讓他走吧。”
碧衣呆住,怔怔地望向符卿,似是懷疑自己聽錯,問道,“帝君,您說,他在府內呆得不開心?”
“嗯。”符卿點頭,“你聽他這琴聲,哀哀戚戚的,可不就是不開心?我不愛聽這種不開心的。”
符卿腦中忽然出現一道旋律,忍不住眉眼放鬆,笑道:“我愛聽戰爭曲,兵刃交鳴,金戈鐵馬,熱烈,刺激。”
徐清鈺哭笑不得,那不是金戈鐵馬,是《野有蔓草》。
他眼底又忍不住濕潤,沒想到初元連這曲子都記得。
當時他彈奏《野有蔓草》最後一章,因為是高-潮部分,樂感很是強勁,似連珠迸濺,初元聽得眉開眼笑,並點評這段彈得好,問是不是戰場?
他不敢表明心聲,以《無衣》哄騙了過去。
沒想到時隔多年,初元依舊認定這是《無衣》。
碧衣憋笑,隻眼角彎彎。
她沒為那琴侍君辯解,應道,“是,帝君仁德。我這就跟少城主說,讓他得償所願。”
徐清鈺審視碧衣,決定以後要隔開她和初元。
碧衣就是皇上身側的馬屁大太監,秉持皇上說的都是對的原則,哄得皇帝在昏庸中找不著北。
這樣的人,自然是明君身邊的奸佞!
徐清鈺忘了,自己在初元身邊時,和碧衣行為差不多,一樣秉持“初元說的是對的”的原則,並有過之而無不及。
或許,這是同屬性相斥,以及大型雙標。
符卿解決一事,邁步往內殿走。
因為符卿沒有找道侶與小侍,內殿隻她和碧衣住。
她站在門口,忽然轉身,視線落到院子裡。
以前她從沒覺得院子有何不對之處,可是此時,卻覺得院子裡少了些什麼。可是具體少了什麼,她又說不上來。
她怔怔地望著院子空白處,實在想不起缺什麼後,乾脆將這事丟到一邊。
她推門進房,將徐清鈺放到桌上,笑道:“你是去隔壁自己住一間房,還是我給你做隻窩?”
徐清鈺思念千百年,才能再見初元,自然不願分開。
他小奶音軟綿綿地開口,“我要住這兒。”
“行,那我給你做隻窩。”符卿點點他的頭,捏捏他額心的鼓包,起身去找花籃。
符卿也不知為什麼,見到這小祖龍就下意識的縱容他。
可能是他小奶音戳到她,讓她總是不自覺忘了,對方是個成年的仙人。
她找到一米寬的花籃放到桌上,將徐清鈺放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