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衣開口,“鳴晨族長要等你答應後,才好安排下一次見麵。”
“好。”初元點頭,“讓他確定時間,早日回我。”
“是。”碧衣行禮後退,出門後,往外殿方向走。
她先去找的齊澤璋,將解夢成是界主境之事告之於他。
齊澤璋聞言,亦是倒吸一口氣,“怎麼會?那個境界,已有百萬年沒人達到過。”
界主界從來都是傳說之境。
碧衣開口,“帝君所言,必然非虛。不過帝君說,不必那般坐立難安,顯然帝君心有成算。我懷疑,帝君亦是界主境,就算不是,也差不離。少城主對上北宸宮那邊,行事多留意三分,可以謹慎,但無需畏懼駭怕。”
齊澤璋沉吟片刻,點頭道:“我明白了。”
碧衣走後,他臉上的狂喜再也止不住。
初元帝君若能抗衡北宸帝君,那他這華天城,還有何懼?
他將那些勢力大要利多的建交玉簡,全都退了。帝君如此實力,他何必委屈自己讓利?
碧衣出了城主府,前往南鬥在華天城的駐地。
被人恭敬的請入最頂樓廂房,碧衣見到了鳴晨。
碧衣先行了一禮,將初元的話轉敘。
鳴晨笑道:“半月後吧,替我謝過帝君。對了,這是我收集的仙茶,你替我帶給帝君。”
碧衣接過,問道:“鳴晨族長,下界有什麼戰爭曲調是帝君喜歡的?招進來的琴侍君,一個個不合帝君的意。”
“你這問我,我還真不知道。”鳴晨搖頭,“我隻知道帝君愛喝茶練劍。”
碧衣點頭,道:“那還請鳴晨族長多物色下琴師,這種應聘上門的,還是不太靠譜。”
“放心。”鳴晨點頭。
碧衣出了南鬥聯盟,正欲回到城主府,忽然接到一處傳訊玉符,對方讓她前往城外三裡坡,不然她家人便會立即死去。
與傳訊玉符一道送上來的,還有一枚留影石。
留影石上,她弟弟正人事不知地躺在地上。
碧衣捏碎玉符和留影石,冷笑道:“不知死活!”
看這次,又是誰上了當!
留影石裡那弟弟,不是碧衣的親弟弟,是鳴晨與齊澤璋為了釣出華天城的奸細而故意露出的破綻。
那些想逼碧衣就範的勢力,基本上會從她這弟弟入手。
之前百年清理了一波又一波,本以為他們學乖了,誰知依舊有人不知死活。
碧衣按照吩咐來到三裡坡,先看到暈迷不醒的“弟弟”。
她緊走兩步,踏入陷阱之中,頓時陣法啟動。
陣法啟動瞬間,碧衣身上的劍意激發,將這陣法絞碎成湮粉。
這是初元放到她身上,隻要她有生命就會自動護體的劍意。
碧衣見劍意激發,頓時明了,這局主人的目的,是想殺了她!
碧衣眼底閃過疑惑,莫非那人以為,殺了她,他的人就能近帝君身?
異想天開,能夠服侍帝君的,都與少城主簽訂了非常苛刻的神魂契約,一日在帝君身邊,一日不得背叛。
就算他的人到了帝君身邊,也會徹底倒向帝君這邊。
碧衣眼底閃過冷嘲。
她抬眸,視線落到因失去陣法遮掩而暴露出來的三名金仙身上,問:“誰派你們來的?”
那金仙開口,“上,殺了她!”
碧衣後退一步,麵上帶出嘲弄。
她身後,一直昏迷不醒的“弟弟”忽然睜眼,從地上一躍而起,玄仙修為節節拔升,恢複成仙君境界。
他笑嘻嘻地開口,“碧衣姑娘,您暫且後退,這些雜魚,交給我來吧。”
碧衣點頭,道:“我身上劍意激發,得先回去向帝君彙報。你抓了他們彆急著殺死,問出誰是幕後指使。”
“放心,碧衣姑娘。”‘弟弟’手中黑色彎刀森寒,帶著濃鬱的血氣。
他邪邪一笑,“這流程,我熟。”
說話間,他身形似黑煙般在場中穿梭,他行走速度不緊不慢,手中彎刀閒閒揮舞,卻恰好攔住那三人逃跑方向。
碧衣不再看場上,身形一動,趕緊回城主府。
進了內殿,初元正在扔葡萄,而徐清鈺張嘴在空中接,一人扔,一人接,這般幼稚遊戲,也玩得興起。見碧衣回來,初元問,“遇到攻擊了?”
“是。”碧衣走到初元身側,笑道,“多虧帝君保佑,我才能回來繼續伺候。”
初元笑道:“就你巧嘴,遇襲,先去休息。”
“不了。我本來還有些驚魂甫定的,看到帝君就覺得整顆心安定下來。”碧衣開口,“我若是休息,怕是會一直擔心受怕呢。”
初元將葡萄放下,起身道,“我去看看。”
徐清鈺忙躍上初元肩側,碧衣緊隨初元之後,兩人一蛇往中殿院落方向走。
碧衣不解地問,“帝君,不去外殿?”
“去找禍首。”初元開口。
碧衣訝異又欽佩,帝君看似不管事,其實一切了然於心。
帝君不愧是帝君。
初元走到琴侍君院外站定,碧衣極有眼色地趕在初元之前推開院門。
她見罪魁是琴侍君,有些驚訝也有些恍然,沒想到就早上那片刻功夫,這人就將她記恨上。
碧衣重新站回初元身側。
琴侍君從房間內走出,瞧見初元和碧衣,心底一凜。
他露出個溫柔而繾綣的笑容,走到院中行了一禮,“煜見過帝君。”
初元點頭,問:“你為何要殺碧衣?”
琴侍君笑容微頓,疑惑道:“帝君是否有何誤會?晨起帝君相召,煜抱琴候立,碧衣姑娘不讓我麵見帝君,讓我與她彈琴。此事煜雖有異議,但碧衣姑娘代表著帝君旨意,煜不敢不從。之後,碧衣姑娘說煜琴音不堪入耳,煜便回院子苦練琴技,至今未曾出去,也不知發生何事。”
“碧衣被人埋殺。”初元坐在院中上首,直視琴侍君,道,“從那被抓的金仙口中,得出幕後使者是你。”
“這事必然有人栽贓嫁禍!”琴侍君斷然道。
他直起身,白衣飄飄,傲骨凜然,仿若數九寒梅,不可侵犯。
“煜與碧衣姑娘一見如故,絕不會行這等魍魎之事。”琴侍君開口,“碧衣姑娘,還有我給她的見麵禮蓮狀代步仙寶。”
無論是初元徐清鈺,還是碧衣都覺得琴侍君可笑。
他口口聲聲說,關係好,不會做這等事,卻在初元麵前一個勁告碧衣的狀。比如碧衣攔著不讓他見帝君;比如他服侍帝君,碧衣姑娘卻仗著自己是帝君身邊人,而威脅他彈琴;比如碧衣受賄,收了他一件仙寶。
初元煞有介事地點頭,“原來碧衣背著我,做了這麼多事。”
琴侍君眼底微閃喜意,麵上卻依舊繃著,身子依舊聽著筆直,他訝然道:“帝君,這些都是碧衣姑娘自作主張的?怪煜愚昧,竟沒瞧出這點。”
初元笑道,“你確實挺愚昧的。”
“其實,我曾見過你。”初元再次開口。
煜眼底快速閃過慌亂,莫非她認出了自己?不可能,他帶了麵具。
隨後,他又閃過一道猜測,眼底閃過喜意。
帝君這是對他有意?
他姿態愈發逸然,眼底浮現幾分動容之色,“我竟曾與帝君有過麵見之緣,恕煜眼拙,沒能及時認出帝君。不過想來那時帝君沒有出現在煜麵前,不然以帝君氣度,煜必見之不忘。”
徐清鈺怒瞪琴侍君,這人竟敢勾搭初元,真是不知死活!
他朝琴侍君齜齜牙,鬱悶自己不能化作人形,在初元身側宣告自己道侶身份。
“我是在劍獨界風雲大會上見到的你。”初元笑道。
她視線落到琴侍君麵上,見他此時麵色微變,忍不住微笑。
“彼時,你是高高在上的雲仙宮宮主,而我隻是劍十四宗一名微不足道的弟子,那時,我隻覺得琴侍君實力真強,劍一宗十四階太上長老,不合您一擊之力。當時,我是以您為目標的。”
琴侍君額上的汗滴落了下來,“不敢當,不敢當。帝君才是天人之姿,短短時間,就達到吾輩凡人不敢想的境界。”
初元繼續笑,“您有什麼不敢當的?身為仙君,私自下界之事都做了,還有什麼您不敢做的。”
琴侍君麵上溫柔的笑徹底維持不住。
“我該叫您解幾?”初元開口,“您這實力,在解家軍,應該排的上號吧?”
“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麼?”琴侍君強笑,負隅頑抗。
“聽不懂我話沒關係,解夢成聽得懂就行。”
初元話音未落,琴侍君猛地往外逃。
初元心念一動,空中出現數柄無形之劍,每柄劍尖,都直指琴侍君。
琴侍君手中出現一張長琴,琴聲化作無形之刃,擊向空中透明長劍。長劍與音刃發出叮叮當當之聲,火花與能量四濺而散溢。
長劍紋絲不動,琴侍君額上汗意直冒,麵色愈發蒼白。
帝君與仙君間,差距就這般大?初元還沒正經動手,他便被困得毫無還手之力。
無力,絕望,讓人感覺自己的渺小。
初元手一握,透明長劍刺入琴侍君體內。
琴侍君麵色愈發蒼白。
他的本命琴消失,站在原處,一動不動。他身上沒有血跡,更不見劍光入體的痕跡,好似那透明長劍,是錯覺一般。
琴侍君唇動了動,神色複雜無比,他道:“劍實反虛,您竟到了這一層。劍獨劍宗那位帝君,也不過是劍虛為虛境。”
劍虛境,相當於法修帝君境。
而劍虛境又分為劍虛為虛,劍虛為實,劍實反虛三境,劍實反虛是目前已知的,劍道境最高境界,再往上,便是從未有人到達過的界主境。
相較於琴侍君,徐清鈺看到的更多一些。
初元劍魄碎,但破而後立,同時修了心劍。
他也是身心劍雙修,不過他比不上初元,因為初元已經虛實劍合體,身心劍合一了。
在初元眼中,無物非劍。
此時,初元的本命劍,應該散入心劍之內,無形物質。
徐清鈺神色複雜,直至現在,初元的本命劍,還沒名字呢。
轉念一想,沒名字也好,他的本命劍叫元辰,等初元恢複記憶,他就讓初元給她本命劍取名叫辰元。
一聽就是一對,如他和她一般。
徐清鈺咧嘴甜蜜的笑,又陷入四舍五入的磕糖之中。
碧衣從初元身後走出,朝初元行了一禮,問:“帝君,琴侍君怎麼處理?”
“交給鳴晨,說他是解家軍,鳴晨會知道如何處理。”初元開口。
“是。”
碧衣壓著琴侍君往外走,一邊走一邊陰惻惻地道,“仙君,您很棒棒哦,在帝君麵前告我狀。”
煜盯著碧衣,冷笑道:“小人得誌。”
碧衣決定,在鳴晨麵前添油加醋。
琴侍君之位空了出來,齊澤璋再次朝華天城廣大城民招聘琴師。
齊澤璋本來打算再次親自招人,不過帝君說由她來,並將時間定在後天。
齊澤璋不知初元打算做什麼,聽初元的吩咐一一照做。
初元將徐清鈺送了出去,道:“我梯子給你鋪了,如何到我麵前,就看你本事了。”
徐清鈺軟綿綿地開口,“放心,初元,你會第一眼認出我的。”
初元深深地瞧向徐清鈺一眼,笑道:“那我就等著了。”
次日,徐清鈺擠在人群裡,排隊等著領號碼牌。
因為齊澤璋百年如一日持續不斷的宣傳,華天城的城民對初元的敬意與愛戴很深,聽聞城主音樂造詣太高,而之前招聘上的琴師琴技不夠,琴侍君之位又空缺出來,滿城城民不管琴技好壞,都趕過來報名。
就算現在不能應聘上,知道自己琴藝缺在哪,繼續努力,或許下次就應聘上了呢?
所以,報名處人流眾多,摩肩接踵。
還沒到應聘時間,可是廣場上已經候著不少人。
徐清鈺很想變成巨人,將這些人都擠開,隻是巨人身份太過顯目,徐清鈺又按捺住了。
排了一炷香時間,終於輪到徐清鈺。
“記住自己號碼,等喊到你,你就進去。”那發派銘牌正準備將號碼牌給徐清鈺,他旁邊那人趕緊扯住他的手,道,“你看看他的臉。”
發放號碼牌的男仙抬眸,瞧清徐清鈺的容貌,倒吸一口氣,“好生俊俏的小生,合該帝君享受。”
“你傻呀,這麼漂亮,萬一是旁的勢力派過來使美人計的呢?”旁邊那人沒好氣地傳音,“咱帝君還沒有過正君和侍君,在感情上愣頭青似的,萬一瞧上他,中了旁人的計怎麼辦?”
“這是雅鈺吧,和咱帝君的死對頭,解夢成也是仇人呢,應該不會是旁人派來的吧?”發放號碼的那名仙人不確定的開口。
“牽扯到帝君,一切都得謹慎。”旁邊那人提醒道。
“哦,是是是。”發放號碼的那人連連點頭,“為帝君好,這等禍水,不能招進城主府。”
將兩人傳音聽得一清二楚的徐清鈺:“……”
合著長得太美,也是種錯?
發放號碼的那人咳嗽一下,正色道:“為了避免你們這些男仙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就想勾-搭帝君,長相太過出眾的剔除。我這也是為你好,帝君很討厭男仙人不修道,一心攀附女仙的行徑。當然,我不是說你是這等不堪之輩,隻是你這容貌,實在是太容易引起誤會。”
徐清鈺:“……”
“意思是,我容貌太盛,沒有應聘資格?”徐清鈺問。
“是。”發放號碼的仙人點頭。
徐清鈺後邊的人不斷催促,發號碼的仙人直接將號碼遞給那人,照例吩咐了下。
徐清鈺身後之人接過號碼,見徐清鈺還站在前頭擋道,忙將徐清鈺推離隊伍,道:“兄弟,沒有應聘資格,就彆擋路。”
徐清鈺道過謝,離隊而去,那背影,頗有幾分蕭索。
發號碼的仙人瞧見,搖搖頭,繼續發號碼。
人都有運道,仙人自然也是。
隻能怪他沒運道。
他低頭一直發,無意間抬頭,被眼前這人的容貌嚇得倒吸一口氣,“仙友,你父母這是有多恨你?”
眼前這人寬額窄地閣,高顴骨小眼睛,塌鼻梁,小-嘴巴,湊在一起,怎麼瞧怎麼彆扭。
徐清鈺開口,“醜,安全。”
他要讓初元在人群中一眼瞧見他,不能極美,就極其獨特吧。
發放號碼的人無語,將號碼牌發給他,同時心內納罕,真是奇了,今天遇到一個盛世美顏,又遇到一個窮形儘相,這幾率,也是絕了。
十人十人的選拔,速度還算快,很快就輪到了徐清鈺。
徐清鈺隨其餘九人進入外殿內的一處花園,花園內隻上方站著一名碧色女子,再無旁人。
徐清鈺抬眸瞧了一眼,認出是碧衣,忍不住四處張望,猜測初元是不是躲在哪兒窺探。
“這兒共有十張琴,爾等各自挑選一張。”碧衣見他們站定,張嘴道,“爾等同時彈奏,合格者留下,不合格者離開。”
這也是套話。
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一位合格者。
碧衣通過帝君身邊消失的祖龍,以及帝君一反常態要親自招琴師一事,猜測帝君這是想讓雅鈺仙友有個光明正大的身份進出城主府。
不然,若是因為被帝君撿了救了,就可以留在帝君身邊,難免讓人覺得雅鈺仙友純粹靠運氣,無實力,從而對他忿忿不平。
帝君為雅鈺仙友,可謂是為之愛深遠,處處精心了。
這不是真愛,還有什麼真愛?
因存著這一心思,碧衣對應聘之人多出幾番留心。她視線掃過十人,見沒有徐清鈺,收回視線。
這波人,也不合格。
徐清鈺因為搜尋令的原因,容貌為天下知,碧衣覺得,也隻有這等美男子,才能配得上帝君那樣的好女子。
她都準備聯係“寶寶要娘親”大家,讓‘寶寶要娘親’大家為帝君和雅鈺仙人定製寫一本話本呢。
這時琴聲叮叮咚咚的響起。
若是一人彈琴,必然很好聽,可是各人彈各人曲子,風格不統一,同時發聲,顯得雜亂無章,汙耳朵。
碧衣正欲揮手叫停,忽而一道琴聲從這些亂音中廝殺而出,力壓諸人琴音,帶出鏗鏘與優美來,仿若其餘其他琴聲是為他和音,為他做配。
頓時耳朵清明。
碧衣忍不住尋聲瞧去,想看看誰竟有這般巧思。
然瞧清那人容貌,她忍不住移開視線,怎麼有人生得那般不堪入目?可惜了,這般容貌,竟有這般優美的琴音。
若這不是帝君為雅鈺仙人鋪的路,這名仙人戴上麵具,還是可勝任琴侍君一職的。
真是可惜了。
碧衣剛這般想,就見帝君忽然站在她身側,一指那名奇醜無比之人,道:“就他了。”
碧衣:“……”
其餘九人:“……”
作者有話要說:應聘琴師的人:我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