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之域都能將虛獸壓製,沒道理仙界這麼多仙人,還不能壓製荒獸。
溶洞一直往下,也不知往地底走了多遠,來到一條暗河。
暗河河水冰冷,冰渣子漂浮其中,偶有醜醜的尖嘴遊魚成群結對,並朝岸邊初元與徐清鈺露出森寒的牙齒。
這是一群食人魚。
初元指尖一動,一律指風彈出,將從水麵衝出似箭般刺向她倆的食人魚彈回河麵,隨意彈了幾隻,忽然找到了樂趣。
初元似打地鼠般,將踴躍不絕的食人魚一隻隻彈下水,認真專注。
徐清鈺見狀,眼底閃過抹無奈與寵溺。
他靜靜地等了片刻,估摸著初元玩得差不多了,開口道:“初元,往這邊走。”
初元意猶未儘地結束彈食人魚遊戲,跟在徐清鈺身後,問:“你感應到那荒獸的氣息了?”
徐清鈺搖頭,“我捕捉到師父的氣息了。”
借助時間法則,能捕捉過去發生的事情,師父之前,來過這。
徐清鈺在前帶路,最後兩人停在一處裂縫中的山洞內。
徐清鈺開口,“氣息斷了。”
初元拍拍徐清鈺,道:“讓我來。”
徐清鈺讓開身形,站在初元身後。
初元張開雙手,釋放身上混沌劍意,混沌劍意滲入山壁,又不斷往四麵八方擴展而去,與山石與天地與自然交彙,收集信息與氣息。
良久,她收回手臂,若有所思道:“在雲母礦內。解夢成怎麼知道的?”雲母礦內,她感應到有一處空間失去感應,像是被挖空一塊,獨立了出去。
那獨立空間,應該藏著荒獸。
初元問得不詳不儘,徐清鈺卻秒懂,他道:“或許是研究這麼多年,觀察出來的。隻要用心觀察,這事並不難發現。”
初元點頭,道:“師父回到過去,你去了時間長廊,我都要懷疑,解夢成是不是有什麼天大記機遇,也回到過去,知曉荒獸這一特性了。”
徐清鈺搖頭,道:“若他真回到過去,就該知道荒獸的危害性有多大,應該不是。”
這次是初元帶著徐清鈺走,以劍氣開道,在雲母礦內挖出一條小道,以直線方式來到那處空間。
徐清鈺指尖摸摸前方結界,道:“是陣法。”
“嗯。”初元應了一聲,問,“是你破陣,還是我直接破陣?”
徐清鈺破陣,就可不驚動裡邊眾人而進入,若初元破陣,就是直接暴力闖入。
徐清鈺收回手,道:“你破陣吧,我破陣,沒個三五年,解不開這陣法。”
像這種藏得嚴嚴實實的空間,外邊的陣法都是經過多年籌謀,能防著帝君境仙人,不是那麼輕易能解。
而徐清鈺又不是專業的陣修,能見多識廣,一眼認出這陣法,以及明了破陣之法。--
所以,三五年是徐清鈺保守估計。
“好。”初元手尖劍氣如錐,在空間劃下一道口子,之後拉著徐清鈺從這道口子進入那方空間內。
初元劍氣劃開這道口子時,鎮守空間的男仙人猛地抬頭。
他帶著一張梅花麵具,盛開的梅花從他腮邊向上伸張蔓延至眉峰,配著梅花下霜白的肌膚,猶如寒梅盛放,經雪尤豔。
這人正是解二。
他發了張傳送符出去,之後若有所思地望著天際。
會是誰呢?
他盤算著那些帝君,嘴角露出興味的笑。
不管是哪個帝君都行,這個地方,要保不住了。
很快,他嘴角的笑收斂,藏在麵具後邊的眸子帶出焦急與憂慮,他從洞府內衝出,一邊拉響警報,一邊對人道:“有敵闖入,走,跟我去攔截敵人。”
解二與初元和徐清鈺在一處廣場上碰麵,瞧見初元,解二臉上露出抹意外,但卻又不是那般意外。
畢竟,初元給他的意外太多,好似什麼事碰上初元,都不奇怪。
他眸子掃過周圍倒在地上、失去反抗的北宸宮仙人,又極快地收回視線。
他望向初元,這次直接捏碎傳訊玉簡。
既是初元,那便是主人之事,他一個小小侍從,哪能抵抗得住?
初元視線落到解二身上,開口道:“其實,從劍獨界開始,我便一直在思索,你到底是誰。”--
解二心一突,知道初元起了懷疑。
他忙往後逃,卻撞上一層劍意凝成的牆,解二連忙後退,掌心梅花花瓣脫離花枝而出,似花牆般擋在身前。
可是花牆觸及劍意,瞬間湮滅,劍意摧枯拉朽,再次迫近解二。
解二掌心梅花生發,一顆顆梅花成林,擋住劍意牆的推進,可是劍意牆仿若推土機般,一路平推過來。
不過,到底梅花林給他些許喘息之氣,他身形一閃,整個人化作一道流光,往東邊逃去。
忽而眼前一道無形劍意豎立在他額心,若他不立即停止,就會被這劍意穿透。
解二堪堪止住身形,捂著撲通撲通的心,後怕不已。
生死加諸於身,他額心汗毛直豎。
他正欲往後退,遠離這劍意的殺傷範圍,卻感覺臉上麵具窸窣成粉,紛紛下落,吹散在空中。
初元身形一閃,落到無形劍意前,而在初元下落的瞬間,無形劍意消失。
“原來真的是你啊。”初元居高臨下地望著解二,喊出他在劍獨界的馬甲,“劍元康。”
劍元康,蔓蔓之師,解夢成探子。
初元本來沒將劍元康與解二聯係起來,畢竟劍元康較之解二,身形更為健壯,肩寬腰圍與身高,兩人都不一樣,且劍元康身上,沒有肌肉偽裝的痕跡。
可是,她在解二身上,感受到越來越強烈的熟悉感,讓她不得不起疑。
直至此時,她瞧清解二麵具後邊的容貌,徹底確定解二身份。
解二苦笑一下,攤開手道:“被你發現了呀,老朋友,好久不見。”
初元眸子微冷,道:“北宸帝君座下的二公子,我區區散仙,哪敢與您為友?”
“初元帝君這不是埋汰我?是我一家奴,不敢高攀帝君才是。”解二嬉皮笑臉道,“看在咱倆好歹相熟幾百年的份上,放過我這一次?”
“蔓兒,是不是你殺的?”初元問。
“不是。”解二果斷否認,一雙眸子真誠地望向初元。
初元視線落到他臉上,沒察覺到撒謊痕跡,心底鬆了口氣。
看來,也不算是無可救藥。
徐清鈺這時走到初元身側,視線在解二臉上掃過,也認出來人。
他見初元有心軟跡象,微垂眼眸,道:“那是不是你下的命令?”
解二笑容一頓,抬眸瞧向徐清鈺。
徐清鈺回視,麵無表情。
小狼崽子,不愧是未來的隨手毀滅世界不眨眼的三界之主,解二暗罵。
初元頓時明白,蔓兒雖不是解二親手殺的,可是殺蔓兒的命令,卻是他下的。
初元氣急,怒道:“蔓兒是你弟子,你養了幾百年!”
解二遮住眼底的漫不經心,可憐兮兮地開口:“初元,這不能怪我,我是死士,沒有絲毫自主權。蔓兒她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情,我不能讓她壞了主人大計。”
初元怒氣一窒,上不來又下不去,哽在心口,難受極了。
她身前無形劍意迸裂,萬道劍光一一穿過解二的胸膛。
“滾!”初元冷聲開口,“這次我不殺你,算是了斷我們幾百年交情,下次再見,我必取你性命。”
解二捂著胸口傷痕,嘻嘻笑道:“多謝帝君繞我一命。能在下界認識帝君,真好。若早知帝君能有今日造化,當日在下界時,就該多與帝君套套交情。不過帝君,在下界時,我亦救過你不少次,那些救命之恩,能抵住我在您手中逃得的性命嗎?比如我救了您十命,您繞我十命,十命之後,再取我性命?”
初元的傷感,頓時被解二這話驅散,他當這是什麼,交情換交易?
初元冷笑,“你想得倒美!”
“旁人都說帝君最重舊情,亦最公平不過,我將這些救命之恩,換成我性命,很公平吧?”解二繼續厚臉皮開口。
“如你所願。”初元收回手,“滾。”
“得咧。”解二吃了丹藥,止住胸口鮮血,他身形一閃,再次化作流光消失。
徐清鈺問,“師父,您真要繞他十次性命?”初元垂眸,嗯了一句。
她不想就商討這事,率先邁步,道:“走吧,去找荒獸。”
徐清鈺見初元步伐衝衝,便知她傷懷傷情心不在焉,連他沒跟上都沒注意。
他站在原地片刻,歎息一口氣,正準備跟上,卻見初元忽然回頭,視線落到他身上,道:“站在原地傻愣著乾什麼,還不快跟上?”
徐清鈺頓時精神一振,之前的失落一掃而空,他立即跟了上去,大聲應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