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凶光一閃,朝著不住後退的安雲袖道:“小美人受驚了,這張臉如果你不喜歡,我換一張便是,保你滿意。”
安雲袖叫道:“彆過來!你這個醜八怪,我看一眼都惡心!彆靠近我!”
綠丹翁語氣中帶了一份怒意:“小女娃彆不識好歹,惹得老夫發怒,把你一口囫圇吞了!”
安雲袖這時已退到門邊,轉身大力拍門,“嘭嘭嘭”門窗皆震,高喊道:“救命啊!救命!”
綠丹翁喋喋怪笑:“用力啊!用力撞啊!看你能跑到幾時!”
“公子快來救我——”
安雲袖喊得嗓音都變了形,外麵卻毫無反應。
“繼續喊,繼續用力!我的小美人兒,隻要你彆把嗓子喊破,我就當你是在熱身了!”
安雲袖終於放棄了。
她已經喊得這麼用力,還不見江晨回來,要麼是他無暇他顧,要麼,自己的呼救聲就根本沒傳到他的耳中。
安雲袖傾向於後者。
她停下了拍打,轉過身,麵向越逼越近的綠丹翁,神情忽然變得平靜。
“是「鬼打牆」一類的法術吧?”
“然也!”綠丹翁詭笑,“這屋裡六麵牆都被老夫封死,你就算叫破喉嚨,把手拍斷,外麵也不會有任何人知道!”
“你早說嘛!曰你個先人!”安雲袖爆了句粗口,“害得本菩薩白白喊了這麼多聲!”
確定不會有任何人來救自己之後,她長籲一口氣,哀歎自己的可憐無助。
然後,她迎著綠丹翁走上前去。
綠丹翁見她一反常態地主動迎來,心中有些疑惑,笑道:“終於死心了嗎?那就乖乖陪老夫——”
黑暗中一道冷光泛起,笑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聲慘叫。
“你,你是什麼人?”綠丹翁一邊後退一邊喘粗氣。
“我是你的小美人啊。”安雲袖冷冷道,“你不是想吃我嗎?過來呀!醜八怪,我都不嫌你醜了,你跑什麼!”
血液一滴滴淌在地板上,綠丹翁狼狽躲閃著迸射的劍氣,哀叫道:“玄罡!你是玄罡!你這麼年輕貌美,為什麼會是玄罡!”
“對呀!我也很想知道,我這麼年輕貌美,為什麼沒有人來救我?”
安雲袖越想越氣,下手也就越重。
夜梟般的慘叫聲在屋中回蕩。
…………
夜已經深了。
外麵看不到半點月光。
宮勇睿狼狽撞出了客棧,摸著黑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外走。
他身後是穀玉堂、上官玥、楚公子、光頭刀客四人,也都有驚無險地逃出來了,雖然個個帶傷,但大多是磕碰所至,沒有毒蟲造成的傷口。否則,即便每個人都吞下了楚公子所贈的解毒丹,也未必能抵禦五花八門的毒素。
穀玉堂氣喘籲籲地扶著宮勇睿肩膀,整個人好像虛脫了似的,嘴裡叫苦不迭。
上官玥也是香汗淋漓,嬌喘著,由楚公子攙扶,走在隊伍中間。
光頭刀客沉默地落在最後,也沒什麼怨言。
“那大家夥沒有追過來吧?”穀玉堂喘著粗氣問。
楚公子回頭看了一眼:“應該沒有。”
“還好還好。”穀玉堂擦了一下滿頭汗漿,“客棧那麼多人,也夠它吃一陣子了。”
“但前麵的麻煩也不小。”楚公子一指街道上滿地亂竄的鉗蟲毒蠍,神情未有絲毫鬆懈,“鎮妖幡效力已過,接下來就隻能靠刀劍解決問題了!”
“這個簡單!我師弟劍法已經登堂入室,有他在前麵開路,幾隻小小的蟲子不算什麼!”
“隻盼如此。”楚公子看了一眼宮勇睿的背影,並未有太多期待。
他身為一個咒術師,並未深入研習過劍法,但與魔劍丁晴相交甚好,自認為眼光不差。
以他見多識廣的眼光看來,宮勇睿雖然身手還算敏捷,但並非出自名門世家,所學身法不是上乘武技,全靠一點天賦撐著,隻能算作野路子的二流高手,就算強也強得有限,比起他曾經結識的那幾位風采照人、底蘊雄厚的名門少俠要差得遠了。更彆說與丁晴相比。
希望不要再遇到蠱蟲王那樣的大妖吧……
“宮少俠小心!”上官小姐忽然叫起來。
卻見路邊陰溝裡竄出兩條毒蟲,未看清是何樣品種,就已射到宮勇睿跟前。
宮勇睿本能地出劍抵禦。
楚公子第一回正麵看到宮勇睿出招,眼前驟然一亮。
‘這招數……’雖然看似平凡,卻很巧妙!
沒有恢弘的聲勢,沒有淩厲的劍氣,隻是簡潔乾練的兩招,就將兩條毒蟲劈開,連毒汁都恰到好處地避過。
——對,就是“恰到好處”!
楚公子因家世的緣故,結交過許多古老家族、名門正派的弟子,個個都底蘊深厚,每招每式都氣象非凡,內力真元好像不要錢似的,一劍下去恨不得能劈開一座山才好。極少有像宮勇睿這樣,用如此簡樸的招式化解危機的。
——或許,這少年的劍法另有來曆?
楚公子昔年曾蒙「聖城煙橫」羅加授藝,雖然所得不多,隻算個記名弟子,卻借此與師祖張曼青攀上了關係,對外宣稱國師門下第三代弟子。這般煊赫的身世,所培養出的眼界自然跟凡夫俗子不同。
當上官玥還在腹誹宮少俠的劍法沒什麼氣勢時,楚公子已經敏銳意識到了其中的價值。這就是國師徒孫與那些紈絝子弟的差距所在!
‘這劍法,丁晴姑娘也許會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