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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江晨聽見遠處傳來一聲歎息。
是景峰在歎息。
月光被烏雲遮住,正在「采月」的景峰,理所當然受到了影響。
江晨心中忽然一動,生出一個奇怪的念頭——今夜這麼明媚的月色,莫非是因為景峰「采月」的緣故,所以從營地裡看起來格外皎潔無瑕?
本少俠之所以突然心血來潮,捕捉到了那一絲多少人苦尋數十年而不得的契機,竟然是多虧了景峰相助?
如果沒有景峰在附近吸采月華,本少俠也不會那麼快就內外交彙,踏出關鍵一步!
江晨臉上浮現一抹古怪之色——
景大團長如果哪天發現事實的真相,會不會氣得吐血三升?
而東邊山坡上來回踱步的衛吉,也渾然不知,他苦苦等待的對手,如今更加不會把他當成對手。
次日一早,隊伍再度開拔。
翠衣少女好像頭一回認識江晨,一臉驚奇的表情,圍著江晨左看右看。
“晨哥哥,你好像跟昨天不一樣了。”
“是不是變得更加威武雄壯了?”江晨麵上略帶幾分得色。
經過半個晚上的休整,江晨在睡夢中順理成章地步入了六階「搬血」之境。
對於繼承了沸騰血脈的江晨來說,所謂“血如汞漿”已成事實,這一境幾乎不存在什麼關隘,隻需稍加熟悉,就能駕馭那股排山倒海的力量。
此時此刻,他已經徹底消化完赤陽留給他的饋贈,修為直追當初的赤陽,隻欠缺一點實戰經驗。
他相信,憑著自己六階「搬血」體魄與五階「出竅」神通,就算正麵對上武煉,也能戰而勝之!
前所未有的力量帶給江晨前所未有的信心,就連翠衣少女似乎也被他此時煥發的自信所感染,一下一下地點著頭,微笑著輕輕說道:“確實,看上去強壯了些,愈發鮮嫩可口了。隻不過……”
“隻不過什麼?”
雲素沒有馬上回答,而是以一種古怪的眼神打量了江晨半晌,目光最後落到他眉心處,吊足了他的胃口,才慢悠悠地道:“隻不過你印堂上的黑氣也越來越重了,看起來像被很厲害的邪神盯上了啊。”
“邪神?”江晨下意識瞥了一眼遠處的何半仙,懷疑雲素是不是跟那老神棍串通好了一起來嚇唬自己。
“沒錯。”雲素閉上眼睛抽了抽鼻子,煞有介事地道,“有點像浮屠教那群禿子的味道,但十分陰森,十分邪惡,又有點像青冥殿的那幫活死人……”
“那到底是像浮屠教還是青冥殿?”
“浮屠教多一點吧,屍臭味裡麵還夾雜了一些檀香味。晨哥哥,你的鼻子不是比野狗還靈嗎,怎麼自己聞不出來?”
見她的表情不像開玩笑,江晨也有些狐疑起來。
江晨從懷裡掏出一串佛珠,遞給翠衣少女:“雲姑娘,多謝伱的提醒,這串珠子就送給你做謝禮吧!”
“珠子有什麼用?你要是真有誠意,就把玉佩送我好了……”雲素嘴上抱怨著,還是伸手接過了佛珠,隨意把玩幾下,“你懷疑這串佛珠有問題?我倒覺得不是它。”
“不是佛珠,那會是什麼有問題?”
“也許是你的那塊玉佩有問題。”雲素一邊說著,一邊把佛珠串在了玉白的細腕上,“乾脆一並送我好了。”
兩人交談時,前方的林水仙也在林曦耳邊嘀咕:“瞧,他們開始交換定情信物了……不過拿佛珠當信物也是奇怪,莫非想要一起出家當和尚?”
林曦沒好氣地道:“你老是管彆人的閒事做什麼?”
“小姐你不也聽得津津有味嗎?”
“都是你在說,我根本不感興趣——衛吉!”
林曦說到一半,看見衛吉大步朝江晨走去,忍不住提高聲音叫起來。
衛吉對林曦的喊聲充耳不聞,氣衝衝地走到江晨麵前,劈頭蓋臉地罵道:“你這沒膽的鼠輩,言而無信的小人,欺軟怕硬的膿包,無恥下流的軟蛋……”
江晨偏過頭避開衛吉的唾沫星子,一隻手掏了掏耳朵,等衛吉一口氣罵完,才慢條斯理地道:“看不出來,衛兄你罵街的功夫也堪稱一絕。你上輩子一定是女人吧?”
“我問你,昨天晚上為什麼不敢赴約?”
衛吉兩眼布滿了血絲,大概一晚上都沒睡好,所以早上怒氣衝天。
“哦,昨晚睡得太沉了,一覺醒來就天亮了。”
江晨輕描淡寫的回答讓衛吉愈發怒不可遏。
衛吉正要發作,旁邊翠衣少女又插進來一句:“我可以作證,晨哥哥昨晚睡得可香了。”
這種話無疑讓人浮想聯翩。
江晨瞪了雲素一眼,雲素吐了吐舌頭。
衛吉看著他倆人眉來眼去,雖然滿腔怒火,卻也不好遷怒於一個女孩子,隻重重地從鼻子哼出一聲:“你要是個有種的,就彆躲在女人後麵,今晚申時三刻,我還在東邊等你!”
說完他轉過身,聽見背後傳來江晨和雲素的交談:“晨哥哥,你要去嗎?”
“你覺得我該去嗎?”
“不該!我不明白的是,為什麼他每回約你都是在半夜?”
“對呀!大晚上的,安安心心睡覺不好嗎?”
“是啊!春宵苦短,誰有空出門閒逛?你半夜出門閒逛嗎?”
“不出門。你呢?”
“正經人誰專挑半夜出門?”
“半夜出門的能是什麼好人?”
“吃飽了撐的!”
衛吉將這些嘲諷的話聽得清清楚楚,氣得渾身發抖。
但沒等他發作,林曦走了過來,朝他下令:“衛吉,你到前麵去開路!”
衛吉的滿腔不忿隻能咽回肚裡,提槍上前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