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就在裴千雪登基的第二天,突然從邊關加急送來了一封信。
這信居然還是已經和親西域的大公主送出來的,信中大公主向朝廷預警西域有再次攻打大祁之意,並且在信中訴說了自己被丈夫毆打的委屈,希望皇弟可以救她於苦海之中。
大公主還不知道如今的皇帝已經換了個人,所以求助的人其實是裴子恒,不過劇情中裴子恒選擇了對大公主的求助視而不見,也因此錯過了部署軍隊應對西域的最好時機。
而裴千雪可不會放過這次機會。
她將大公主信中的內容公之於眾,然後問向一眾朝臣:“諸位覺得該如何是好?”
已經享受太久和平的大臣們一聽要打仗紛紛露出了不讚同。
“今年又是洪水又是時疫,老百姓們過得已經十分不易,若是打仗,恐勞民傷財。”
“是啊,而且說不定隻是大公主與其夫君之間的家務事,誰家夫妻還沒個吵吵鬨鬨,又何必上升到兩地之間的矛盾。”
“西域物資匱乏,打仗也多是為了生存資源,我朝物產豐富,就是賞他們一些又如何?”
裴千雪接話道:“那接下來是不是還要順便再割塊地、讓個城池給他們?”
“這、這倒不必。”提出賞物資的那人心虛道。
“一群貪生怕死的廢物,”裴千雪毫不客氣地諷刺道,“之前一個個倒是鬨得歡,現在一聽要打仗屁都不敢放一個,享受著女子犧牲自己帶來的和平還要看不起女子,難怪裴子恒在位三年什麼功績都沒做出來,也是因為有你們這群拖後腿的,讓你們拿了俸祿才是浪費。”
一群大臣們被她的直白罵得臉色鐵青,想要反駁可又發現自己好像無話可說。
還是秦野率先站了出來:“臣願帶兵出征西域,揚我國威,定叫他們不敢再犯。”
裴千雪沒有直接應下,卻做出了一個令所有人震驚的決定:“朕決定禦駕親征,平定西域,將大公主帶回來。”
下朝後,秦野還在試圖勸阻裴千雪收回這個決定:“陛下才登基不久,根基不穩,不宜離開京城,而且剛剛那群老東西沒一個提出反對,都是心裡憋著壞,等著您離開後準備搞事,西域讓臣去就是,臣定把那群家夥打服,讓他們永遠對您稱臣。”
說完他還對另一旁的謝懷卿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讓他也勸著點,戰場上那麼危險,怎麼能讓陛下親自去呢。
謝懷卿其實也想勸陛下彆去,可是他知道陛下的決定難以更改,他說多無用,反而容易招陛下不喜,於是隻是道:“若是陛下非要親自去的話,不如將臣也帶上吧。”
他要一直跟在陛下身邊,這樣哪怕有危險也可以第一時間替陛下抵擋。
秦野瞪他一眼,這不是來添亂的嗎!
裴千雪知道他們擔心自己,笑道:“放心,我可不是找死才去的,這場仗的性質不是兩國之間的交戰,而是一場內亂。”
“內亂?”秦野疑惑不解。
裴千雪拍了拍手,同時喚道:“薩蘭。”
勤政殿的門被推開,秦野和謝懷卿循聲望去,隻見一個異域風情的男人走了進來,走到裴千雪麵前行了一個西域的禮儀:“參見陛下。”
謝懷卿不認識這個男人,隻是聽說最近陛下身邊有個來自西域的侍從,而常年在邊關的秦野怎麼可能會不認識這張臉。
“薩蘭!你怎麼會在這裡!”秦野與這個人交手不下數十次,對方也是帶兵遣將的好手,一手箭術也是讓秦家軍吃過苦頭,於是下意識擋在了裴千雪的身前。
“秦將軍,好久不見,原來你來京城了。”難怪他此前還在西域時沒怎麼在前線見到對方。
裴千雪拍了拍秦野的手臂作為安撫:“不用這麼緊張,現在大家都是自己人。”
薩蘭看出秦野對裴千雪的情意,故意拋了個媚眼惡心他道:“是啊,我早就是陛下的人了。”
“陛下?”秦野立馬像是受了委屈的大狗看向裴千雪。
裴千雪解釋道:“他被他皇兄陷害送來了大祁,裴子恒之前想讓他引誘我然後借機對我下毒,不過現在已經被我策反了,現在算是我們的人,這次出兵西域也是我之前答應過他會幫他殺回去,所以這算是他們兄弟倆的內戰。”
秦野不管他們兄弟倆的事,隻是聽到下毒時便緊緊皺了皺眉,瞪著薩蘭道:“這人非我族類,若是之後再次反水,或者這就是他們兄弟倆的陰謀,把陛下騙過去後再對陛下出手怎麼辦?”
薩蘭服了這家夥的腦洞,一個武將怎麼能想到這麼多陰謀,他都沒想到自己還能這樣。
擔心裴千雪真的被他說動,薩蘭連忙做出西域人起誓的動作:“陛下,薩蘭可在此發誓,隻要陛下願助我重回西域奪取王位,我願與大祁達成終生交好,並每年向大祁進貢牛羊美酒美玉作為感謝,決不食言,若有違背,薩蘭不得好死。”
“行了,我沒說不幫。”裴千雪道,西域本來就是她計劃中重要的一環。
薩蘭鬆了口氣,頗有幾分恃寵而驕的意味朝秦野這個老對手瞥了一眼:“謝陛下憐惜。”
秦野沒忍住冷嘲熱諷:“堂堂西域王子什麼時候淪落到一副男寵做派。”
薩蘭故意摸上了自己的臉:“幸得還有一副容貌可討陛下歡心。”言下之意便是,你想憑臉吃軟飯還吃不成呢。
係統:好家夥,這人居然和它抱宿主大腿吃軟飯的厚臉皮不相上下。
秦野在不要臉的程度上輸給了對方,想在裴千雪麵前找回點場子,便道:“既然是要助他拿下西域王的位子,讓臣一個人去就是了,臣與西域多次交手,最知道怎麼打他們個落花流水,陛下又何必親自跑那偏遠的地方一趟。”
“落花流水”“偏遠”,薩蘭聽著咬緊了後槽牙,要不是場合不對,他現在非要上去給這家夥一拳。
裴千雪意味深長:“我不走,怎麼給那些蠢蠢欲動的家夥一個搞事的機會呢,沒有希望不可怕,有了希望卻被打破才是最摧毀士氣的。”
謝懷卿好像懂了什麼:“那臣可是要留在京城守著皇宮?”
雖然他更想和陛下一同前去,但如果陛下需要他守在這裡他也會竭儘全力。
裴千雪搖了搖頭:“懷卿自然與我同去,守皇宮的我另有人選。”
……
沈雲鶴得到宮中傳召時,暗淡了許多天的眼睛裡終於有了一絲光亮,他顧不得又病了的身體從床上匆忙起身,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然後跟著來傳召的小太監進了宮。
看著那坐在高位上的女子,沈雲鶴終究還是跪下喚道:“臣參見陛下。”
裴千雪忽視他又大了一號的外袍,公事公辦道:“西域將犯,朕打算禦駕親征,朕走後這皇宮無人鎮守,不知沈太傅可願接下這一職?”
沈雲鶴還不來及沉浸在她願意給自己指派職務的喜悅中,便先生出了擔憂:“陛下要禦駕親征?”
“朕意已決,太傅隻要回答朕是否願意即可。”
意識到這可能是自己最後與陛下修複關係的機會,沈雲鶴連忙應下:“臣定當守好皇宮,等陛下歸來。”
交代好宮中的一切,再進行了一個出兵動員之後,裴千雪以保衛邊境、救回大公主的名義帶著秦野、薩蘭和謝懷卿領著京城兩千兵馬朝西域進發,同時秦野已寫信致邊關,還有八萬大軍等待彙合。
而她走後,丞相府中一隻白鴿悄悄飛出了府邸,看那方向似與大軍行進的方向有些一致。
門客問何丞相道:“壽王性格謹慎,且沒什麼太大的野心,會來嗎?是不是選擇幽王更妥當一些?”
何丞相搖搖頭:“隻要是男人怎麼會沒有野心,壽王以前不爭不過是自知爭不過明哲保身罷了,現在不過一個女娃娃有什麼好怕的,更何況這女娃娃如今還不在京城,天高皇帝遠,等她回來一切都已經成了定局。”
至於幽王血緣還是太遠了,不是丞相心目中的正統,而且幽王性格古怪不好掌控,隻怕請回來又是另一尊大佛。
*
裴千雪坐在馬車中,挑起簾子便看到了前方三個騎馬打頭的俊美男人,離她最近的謝懷卿注意到她的動作放緩速度與她的馬車並齊,低頭問道:“陛下可是有什麼需要?”
裴千雪搖頭,隻是問他道:“他們兩個都是習慣馬背上生活的,你可還好?”本來她是想讓謝懷卿與她一起坐馬車,然而某個嫉妒的男人以他又不是不會騎馬為由硬是塞給了謝懷卿一匹馬,便形成了現在這般局麵。
謝懷卿怎會在其他男人麵前向她示弱,神色如常道:“謝陛下關心,臣無礙。”
秦野除了警惕四周,剩餘的注意全部都在後麵那輛馬車上,餘光看見謝懷卿那家夥居然偷偷與陛下說話,當即也放慢了速度,漸漸落後到了馬車旁邊。
裴千雪看見他道:“你來的正好,可規劃好了這一路的路線?”
秦野見陛下的注意立馬轉移到了自己的身上很是得意,連忙把定好的路線與她細說了一遍。
裴千雪聽完問道:“如果要途經梁寧可會耽誤多少時間?”
梁寧是壽王封地,陛下不在京城後那些人會做什麼謝懷卿也能想到:“陛下是擔心壽王會入京?”
秦野一聽立馬說道:“不會耽誤幾天,臣馬上改變路線,截住壽王。”
“彆急,”裴千雪露出個儘在掌握之中的笑容,“梁寧去是要去,不過我們不是要去截他,可以速度放緩點再到梁寧,就是這一路上可能要多稍幾個人了。”
*
梁寧。
裴牧走在街上,四處張望著尋找今日的樂子。
跟在他身後的小廝愁苦著臉提醒道:“世子,咱們還是回王府吧,王爺之前說過這段時間不怎麼太平,讓您少出門的。”
裴牧不以為意:“這是咱們自己的地盤怕什麼,父王也不知道去了哪一聲不吭就走了,恐怕沒個幾天才不會回來,到時候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
“可是……”小廝還是有些不放心。
裴牧不再理會他,視線在街上到處亂晃,忽然瞥見某個攤販前的一道身影,頓時呆呆地愣在了原地。
即是隻是一道背影,裴牧也能看出那絕對是個大美人,那腰那身段,當即便讓裴牧魂牽夢縈,立刻追了上去想要結識一二。
“這位姑娘!”
那道身影循聲回頭,裴牧頓時移不開眼,沒想到美人的正臉居然比他想象中的還要令人驚豔。
“有事嗎?”
裴牧聽到美人的聲音也是一陣陶醉,果然美人不僅從頭美到腳,連聲音都是這麼好聽。
他結巴地發出邀請:“這位姑娘,我、我與你一見如故,你可願今日來我家做客。”
少女帶著幾分玩味看著他:“你家在哪兒?可不會是想把我騙到哪個小角落裡對我意圖不軌吧。”
“當然不是!”裴牧著急道,“我家可是壽王府,我是壽王世子。”
說完他有些得意地看著少女,似是等著看到她驚訝崇拜的模樣。
“是麼?”少女果然笑了笑,然後一口同意,“好啊,你帶路吧。”
裴牧還來不及思考他仿佛成了一個帶路的小廝,就被喜悅衝昏了頭腦,殷勤地領著少女往自己家走:“離這兒不遠的,過了這條街最大的府邸就是我家。”
少女跟著他來到壽王府邸,迎麵正巧碰到來尋兒子的壽王妃,壽王妃看到兒子領進來一名女子一愣,不由得問道:“牧兒,這位是……”
“這是我的朋友,我想請她來府裡做客,這總沒問題吧娘。”裴牧是絲毫不提他們才認識不到一炷香的時間。
壽王妃本以為這女子是兒子帶回來的心上人想好好打量一番,卻在看清少女的臉後驀地生出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本王妃好像在哪兒見過你……”壽王妃越看這張臉越覺得熟悉,可就是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哪知少女忽然笑道:“那大概是三年前皇叔母跟著皇叔來參加朕及笄禮的時候吧。”
聽她稱她為皇叔母,又自稱朕,從夫君那兒聽到點消息的壽王妃頓時後退兩步,震驚地指著她道:“你是榮華?!”
裴千雪並不否認:“皇叔母彆來無恙。”
壽王妃想到自家夫君進京要做的事,慌忙地把兒子一把拉到自己身邊,然後大聲喊道:“來人!把這個女子拿下。”
裴牧還一在臉懵逼,怎麼他剛看上的女子突然就叫起了他母親皇叔母,母親還要讓人抓她?
裴千雪歎了口氣搖搖頭:“皇叔母怎麼會覺得朕是一個人來的呢?”
她話音剛落,隻見還未關上的大門外突然冒出一批身著鎧甲的精兵,不一會兒便將偌大的壽王府整個包圍了起來,隨即一個同樣穿著鎧甲的英俊男人走了進來,對那榮華說道:“陛下,臣已將壽王府全部包圍,保證連隻鳥都飛不出去。”
壽王妃一看自己這邊幾個歪瓜裂棗的護衛,頓時兩眼一黑,心中暗惱丈夫進京時把大部分人都帶了去,現在連個能保護他們娘倆的都沒有。
但是壽王妃也清楚,夫君是怕京裡不安定才讓他們留在封地,覺得自己的地方更安全,誰知這個榮華不按套路出牌,明明要去邊關居然中途轉道來了他們梁寧,還大搖大擺地走進了壽王府。
她忍著怯意問裴千雪道:“你要待我們母子如何?”
裴千雪和善一笑:“不過請皇叔母和堂哥到軍中做個客罷了,皇叔想必已經到了京城,等戰事結束,朕便順道讓你們一家團聚,不好嗎?”
說完她朝秦野使了個眼色,秦野心領神會地叫來下屬:“把他們兩個帶走。”
“是!”
等母子倆被綁走後,裴千雪吩咐秦野道:“不用特殊優待,一切都跟普通士兵一樣,彆讓他們死了就行,這裡也留幾個人看住,在回到京城之前一隻鳥都不允許離開這裡。”
“臣明白。”
帶走了壽王妃母子後,裴千雪與將士們繼續趕路,終於在七天後到達了邊關的一座小城——朔城。
這裡也是秦野前二十年生活的地方,秦家軍也都駐紮在這裡,秦野本來帶回京的一千人和京城裡本來的一千禁衛軍此刻與八萬秦家軍正式彙合,隻等待裴千雪的調遣。
裴千雪等人則暫時住在了朔城的秦府,才知道京城變天的秦家夫婦是又驚又佩服這位榮華公主,至於女子稱帝這事,二老反而接受度良好,反正他們還是那個中立的態度,一輩子也就守在這個邊疆,除非皇帝不用他們或者是容不下他們了,也就是他們使命的終結。
此刻秦老將軍的書房內,倒是難得出現了這樣一幕,裴千雪坐在主位上,秦家父子倆和他們多年的對手西域王子薩蘭居然站在了同一張輿圖前,旁邊還有一個文臣謝懷卿。
秦老將軍說道:“最近西域那邊確實有動靜,頻頻在邊界線小打小鬨試探著什麼。”
自己人最了解自己人,還是薩蘭說道:“冬天馬上就要來了,西域地處草原物資匱乏,他們應該是想從中原搶些物資好度過這個冬天。”
裴千雪開口:“等你掌權後簽下互不侵犯條約,我會開放邊境所有商口,這樣你們就可以與大祁通商,也不至於每年冬天會被餓死或凍死。”
之前裴子恒自詡上國關閉了所有商口,所以邊關這三年才又多了大大小小不少戰事。
薩蘭欣喜:“多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