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就是他們幾個專業的繼續討論該在什麼時候出兵、以及該如何配合薩蘭奪下政權,等他們討論完後裴千雪一錘定音就行。
確定好了作戰方案,裴千雪順勢問薩蘭道:“我大皇姐和親的對象好像就是你大哥?你以前見她她過得怎麼樣?”
薩蘭想了想:“我見到她的次數不算多,但每次都是愁眉苦臉的,嫁給我大哥那種人應該不會開心到哪去,他最是好色,身邊姬妾就沒有斷過。”
“這次我要帶她走,以後也不會有公主和親,到時候合約上我會加上這點。”裴千雪道。
薩蘭表示理解:“至少我掌權時不會再有和親一事。”
裴千雪點頭,一代也隻能管一代,以後的事就要靠後人自己了。
來邊關的第二日,西域那邊發起了第一次正式進攻,有士兵來報:“西域那邊帶兵的人是托爾。”
托爾正是西域大王子,薩蘭同父異母的哥哥。
然而實際上薩蘭的母親才是王後,托爾的母親不過是個妃,隻是西域王偏寵這個妃和托爾,所以一直有意將王位傳給長子而非嫡子。
薩蘭聽到這個名字冷笑一聲,身上即使是大祁的鎧甲也難掩西域戰神的氣勢:“這個人交給我,我與他之間的賬也該好好算算了。”
兩軍對壘之地就在朔城外的荒郊,薩蘭隨秦野一起位於大軍的最前列,耀眼的金發一下子便吸引了西域軍的注意。
“是……薩蘭王子!”
“薩蘭王子怎麼會在大祁的軍中?”
為首的托爾在這裡看到薩蘭頓時大驚,心中下意識生出一股恐懼,這家夥怎麼還沒死,那麼好的機會大祁皇帝怎麼可能沒殺他?
薩蘭看清托爾臉上的恐懼發出一聲譏笑,從背後拿起長弓,搭上箭矢後對準了托爾的胸口。
托爾知道這家夥的箭術,掉轉馬頭便要逃跑,同時不忘汙蔑他道:“薩蘭已經背叛了西域,給我拿下這個叛徒!”
然而薩蘭在軍中的威信一直強於托爾,所以大部分人聽到這個命令時並未第一時間動手,就在西域人還在搖擺不定,不知該如何做是好時,薩蘭已經射出了手中的箭,直中托爾的胸口。
托爾當即跌落馬下,看著逐漸靠近的薩蘭宛如在看一個魔鬼:“你、你……”
薩蘭單獨騎馬走到了西域那邊,秦野擔心放虎歸山準備帶兵跟上去時,被父親攔下了動作:“相信陛下的安排。”
薩蘭過去沒事,但他們若是輕舉妄動可能引起西域人的反抗,而裴千雪是要求這次最好不傷一兵一卒的。
秦野隻好按兵不動。
而西域那邊看著兄弟倆對峙,終於有人忍不住問道:“薩蘭王子,這是為何?您不是去大祁探聽消息結果被大祁抓住了嗎?”
他們發現薩蘭不見後從托爾王子那兒得知的就是這個消息,所以這次出兵也有逼大祁交還他們的王子之意。
薩蘭坐在馬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托爾:“你就是這麼告訴他們的?可惜,我被你下藥迷暈像個奴隸般送到大祁不禁沒死,還要活著回來向你複仇。”
“什麼?”聽到這番話的西域眾人紛紛大吃一驚。
薩蘭不再浪費時間,手臂高舉:“狼部何在?”
西域軍人數眾多,但也是分各個部隊的,狼部就是之前一直跟隨薩蘭的精銳部隊。
狼部頓時應答:“屬下在!”
“拿下托爾,立即撤軍,隨我一起返回王宮。”薩蘭命令道。
“是!”狼部隻聽從薩蘭的吩咐。
狼部動作迅速,拿下了托爾便立即跟著薩蘭大部隊撤退,其他部眼看著主力軍走了,這次的主帥也被擒,自然無法在與大祁抗衡,當即也跟著狼部一起撤退。
見父親點頭,秦野這才帶著一支精英部隊跟了上去,既是幫助也是監視。
快馬加鞭地回到王宮,薩蘭以最快的速度控製住整個王宮,然後一手提著劍一手拖著托爾來到了他父王的寢宮。
彼時西域王正與妃子嬉戲,看到小兒子拖著渾身是血的大兒子進來嚇了一跳,甚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薩蘭……你、你回來了?”西域王臉上露出一絲心虛,小兒子的失蹤他不是不知道,隻是已經沒了小兒子,他總不能再失去另一個兒子。
“看來父王並沒有多擔心我,可惜了。”薩蘭提著劍步步逼近,把西域王嚇得不輕。
“你、你要做什麼?我是你父親!”
薩蘭一劍斬斷他頭上的冠冕,象征著上一任西域王的時代結束:“放心,我不會殺你,我會讓你們一家三口好好團聚的。”
他給西域王和托爾母子都喂下西域能讓人永遠手腳無力的密藥,然後將他們都關進了地牢,派人時刻看守。
他曾在大祁經曆過的那些日子,就是這些人的下半輩子。
這堪稱西域史上最快的宮變,不到一天,薩蘭便登上了西域王的寶座。
收拾好殘局,薩蘭以新任王的身份擬好互不侵犯條約,然後讓秦野順道帶回去給裴千雪送信,準備明日的和談事項。
和談在兩軍的中間地帶舉行,臨時搭建起的帳篷內,薩蘭帶著條約一個人走了進去。
他在裴千雪麵前單膝跪地:“陛下,我來赴約了。”
薩蘭的好感度在他報仇成功的那一刻便已經滿了,裴千雪看過條約後讓謝懷卿拿出隨身攜帶的玉璽,在上麵蓋了章並簽下自己的名字。
“記住這項條約,”裴千雪走到他麵前撫上他的臉頰,“若你在位期間有任何違背,朕不介意讓大祁的國土往西擴一擴。”
薩蘭知道她說到做到,且有那個能力做到,低頭表示了臣服:“薩蘭明白。”
裴千雪滿意地靠近他耳邊說道:“那麼恭喜你得償所願,我的小王子。”
看著女人離開的背影,薩蘭捂著已經生出了不舍的胸口,碧色的眼睛裡露出堅毅。
他們一定還會再見的。
……
不費一兵一卒便與西域達成和平協議,裴千雪在軍中的威望前所未有地高漲,不過裴千雪也沒急著回京城,好不容易來一趟邊關,自然要多領會一下這邊的風土人情。
而和親了五年有餘的大公主也被接回了朔城,看到裴千雪的那一刻,曾經嫉妒過這個妹妹的大公主沒有了對她一絲一毫的討厭,隻是抱著她嚎啕大哭。
她曾經最討厭的妹妹居然親自來這裡接她回家了,大公主送出那封信時甚至已經不報什麼希望,因為她知道裴子恒是個什麼樣的人,可是沒想到奇跡真的發生了。
裴千雪摸著她的頭發給予安慰:“好了姐姐,你已經回家了,不會再有人能欺負我大祁的公主。”
於是在朔城的這幾日,係統每天看的都是兩個男人與大公主爭奪宿主身邊位置的爭寵大戰,仿佛這本不是來打仗,而是皇帝出遊來著。
見她完全不急京城的事兒,係統想到沈雲鶴的現狀弱弱道:【宿主不會是故意隻留太傅在京城的吧。”】
壽王入主皇宮第一件事肯定就是要處理裴千雪留下的人,皇後裴汐都是女眷沒什麼危險,唯有沈雲鶴是有職務在身,壽王雖肯定不會殺了他,但一頓苦頭怕是免不了。
而這趟除了路上辛苦些幾乎沒什麼危險,謝懷卿本來也不是非來不可的人物,宿主卻偏偏把他帶上了,叫係統不得不多想。
裴千雪意味深長:【他的身體本就不適合長途跋涉,而且人總要吃些苦頭才知道誰對他才是最好的。】
此刻,京城。
壽王走進大牢,看著草席上還在不停咳嗽的男人說道:“太傅身體本就不好,又何必為了一個大逆不道的女人做到如此?隻要你肯承認本王才是正統,本王自不會再為難太傅。”
沈雲鶴忍下喉間的癢意說道:“臣已經答應了陛下會等她回來,一臣不侍二主,怕是要讓王爺失望了。”
壽王自進京便備受朝臣歡迎,隻有在沈雲鶴這兒碰了釘子,不免心情不爽,頓時冷下了臉:“那你就繼續在這裡待著吧,不過邊關這麼久也沒個動靜傳回來,榮華一個女人可彆逞能結果丟了卿卿性命。”
沈雲鶴神情這才有了變化,蒼白的臉色因為終於壓抑不住咳嗽變得潮紅,他卻顧不上身體上的不適,閉上眼睛一心為遠在邊關的那個人祈禱。
陛下……一定要平安回來。
覺得留給那些人的時間差不多了,裴千雪終於收拾收拾準備班師回朝。
就在壽王的登基大典當天,手下突然來報:“不、不好了!榮華公主帶著大軍回來了,現在已經到了城下。”
隻差最後一步便能禮成的壽王暗罵一聲該死,本想不管這一波先繼續儀式,可這時又一個手下跑了過來道:“王爺,王妃和世子被抓住了!就在榮華公主的手裡,榮華公主說,若是你現在不開城門見她,她就祭了王妃和世子!”
“什麼?!”這下壽王是真的坐不住了,當即也不管什麼儀式就趕去城樓。
旁邊的何丞相臉上頓時露出慘敗之色,完了,全完了。
壽王登上城樓,看到城外黑壓壓的一片大軍,心中頓時起了畏懼之意,這榮華不是去打仗的麼,怎麼人半點沒見少,反而各個看著狀態好得不得了。
他雖也有軍隊,可數量還不及這些人的十分之一,拿什麼和他們打!
忽然一聲“爹”喚回了壽王的神誌,看到裴千雪身邊被人擒著的妻子和兒子,壽王忍不住大罵:“裴千雪你無恥,還不快放了我妻兒。”
坐在馬上金甲著身的裴千雪眉頭上挑:“朕無恥?朕哪裡比得過趁侄女不在家搶侄女東西的皇叔無恥,而且朕這不是好心麼,朕可是說話算數的,隻要皇叔現在把城門打開迎朕回宮,朕自會讓你們一家團聚,就要看皇叔是更愛這江山還是更在意妻兒了。”
壽王妃哭得淒慘:“夫君救我。”
壽王聽著心裡難受,不過看著妻兒隻是外表有些狼狽但沒有受什麼傷的模樣,壽王還是鬆了一口氣,沒有太過糾結便對手下道:“去把城門打開。”
手下反倒有了遲疑:“可是……”
壽王雖然想當這天下之主,可到底沒有太過強烈的執著,屬於有機會就上,沒機會也就算了,還是保住小命老婆孩子熱炕頭比較好,於是催促手下道:“還不快去!”
城門打開,裴千雪抬手下令:“進城!”
“是!”
回到皇宮,正好所有大臣本來為了壽王的登基大典都在,裴千雪笑道:“正好,倒是省了朕再宣你們一個個地入宮。”
所有人心中同時咯噔一聲,頓時陷入了焦躁不安當中,不知道對方要怎麼處置他們。
朝堂之上,本來一身龍袍的壽王反而站到了朝臣之列,而還未來得及換下戰甲的裴千雪則坐在龍椅之上,一時間倒是顯得有些諷刺。
在眾人一片緊張當中,裴千雪先宣布了此次西征的結果:“朕已與西域達成和平互不侵犯條約,並未廢一兵一卒,此後數年至少都不必再擔憂西域來犯,此外朕已開通邊關城池與西域的商口,鼓勵兩地之間的貿易往來,諸位可有什麼異議?”
在聽到她竟未損一兵一卒時,所有人震驚都來不及,哪還敢有什麼異議,聰明的人已經當即下跪表態:“陛下英明,有陛下實乃大祁之福。”
回味過來的大臣們也紛紛效仿。
裴千雪意味不明地輕笑一聲,隨即佯作驚訝地看向壽王:“皇叔本來不是該在封地?未經朕傳召,皇叔怎麼擅自入了京,還穿著這樣一身衣服?”
壽王隻覺得這衣服多穿在身上一秒都是難堪,自知逃不過一劫,怎麼也要把慫恿他來這一趟的丞相拉下水:“是何丞相寫信讓臣來的,臣自知有罪,請陛下明鑒。”
裴千雪的目光轉向唯獨沒跪的何丞相:“丞相,可是這樣?”
何丞相就是看不慣裴千雪,大概是人老了也變得格外地犟,就是不肯服軟:“女子當政簡直是可笑!大祁遲早會毀在你的手上!”
裴千雪露出幾分狠色:“看來何丞相是看不上朕的俸祿的,那麼便撤去何丞相一切職務,貶為庶民,何延年以下犯上、意圖謀反,從今日起何家九族之內三代子孫皆不可入朝為官,也不可再入京城,我大祁不缺能人,朕便成全了你。”
“此外壽王手下的士兵全部收編為京城禁衛軍,不再擁有擁兵權,罰去三年俸祿,梁寧此後的三年賦稅也全部上繳京城,以示懲戒。”
壽王麵如土色,這波可謂是人財儘失,然而能保住小命已經是萬中之幸,而且比起何丞相,他這點懲罰也算不了什麼了。
聽到她的這番話,何丞相頓時慘白了一張臉,果然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這比直接殺了他都要狠,是要他成為全族的罪人啊!
眼看著何丞相、哦不,何延年被拉出去,其他大臣著實被這波殺雞儆猴刺激到不敢再有什麼小心思,九族三代之內皆不可為官,那三代之後怕是這個家族已經走向衰落,這要是他們害得族人仕途被堵,豈不是要成為家族中的千古罪人。
裴千雪隨後又道:“既然丞相之位空了出來,那便需要有人補上,謝懷卿乃謝相之孫,出身望族,才識過人,就讓他頂上吧。”
“?!”
怎麼能讓一個太監當丞相!
所有大臣此刻心中大概都是這麼想的,可礙於裴千雪剛剛的威嚴,誰都不敢說什麼,隻能羨慕謝懷卿定了個好婚事,不僅三年前靠著這樁婚事免去一死,如今又借著這層關係扶搖直上,簡直是小白臉中的典範!要不是謝懷卿現在是個太監,說不定還能一躍成為大祁史上第一位皇夫。
不過即使做不成皇夫,能以這個年紀便坐上丞相之位也是絕無僅有,大臣們一時間是又酸又羨,大概隻有在對方是太監這件事上找到點安慰了。
裴千雪哪不知他們所想,若是有人現在跳出來拿太監這點說事,她說不定還會建議他們待會下朝後就去歡沁樓一趟,褲子一脫還不知誰比誰大。
事情便這樣定下,謝懷卿反而是最受寵若驚的那個,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陛下,那個位置……太高了,臣擔心無法勝任,給陛下蒙羞。”
裴千雪認真地看著他:“芝蘭玉樹謝公子,怎麼會勝任不了一個小小的丞相之位?而且當年你謝家的冤屈,你不想親手為他們翻案嗎?”
謝懷卿一震,好像明白了裴千雪的良苦用心。
他鄭重地在裴千雪麵前跪下深深行了個大禮,眼眶微紅:“臣代謝家一百三十六口謝陛下恩典。”
裴千雪扶他起來:“去吧,朕可是很看好你的。”
謝懷卿應下,隨即為謝家翻案的事忙去了,裴千雪送走謝懷卿之後,才換了一套衣服來到大牢。
循著咳嗽聲而去,裴千雪在一間牢房前停下腳步,看著蜷縮在角落裡的消瘦身影開口道:“好不容易給你養的那些肉,這才多長時間又讓你霍霍沒了。”
聽到聲音的沈雲鶴驟然抬頭,因為太激動眼角竟噙出了一滴淚,聲音也是克製不住的顫抖:“陛下……您回來了。”
沈雲鶴這段時間總是在做噩夢,就怕哪一天夢醒真的聽到邊關傳來噩耗,如今確定了她終於沒事,最直白的表現便是男人的好感度一直在漲個不停。
裴千雪打開牢門,精致的繡鞋親自踏入汙穢的牢裡,對牆角的男人伸出了一隻白皙纖細的手,與牢裡的環境格格不入,卻是這裡最亮眼的存在:“走吧沈雲鶴,我帶你出去咯。”
沈雲鶴鼻子一酸,卻堅定地搭上了她的手。
他的陛下來接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