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很快宴行之就沒功夫想那些了,因為今天的治療時間又到了。
腿上紮了針後,宴行之注意到裴千雪坐在一旁手上拿了紙筆正在寫寫畫畫什麼,過了好一會兒,裴千雪將那張紙遞了過來,宴行之才知道她剛剛畫的是什麼。
隻見白紙上畫著人體的腿部構造,並且將腿上的重要穴位全部標注了出來。
裴千雪道:“待會你就按照這張圖按摩對應的穴位,省得我昨天講的那些你沒記住。”
又是為他做的,宴行之悶聲說了句“謝謝”,拿人手軟,他都不好因為裴千雪之前特意模仿裴玲的事再發作什麼。
而且光看著這張圖,是能感受到她的專業程度的,不禁讓宴行之切實地生出了好奇,她到底是在哪兒學的這些,她大學的專業不是金融嗎。
有眼光,會投資,又懂醫,而且還有可以讓人不能動彈的手段,宴行之不得不承認裴千雪身上的魅力和閃光點有些過於耀眼了,就像一本劇情十分精彩的書,讓人忍不住有繼續下去的欲/望。
“對了,從今天起多了一項紅外線理療燈,今天新到的,我待會讓人搬上來,每天就在針灸後照三十分鐘。”
裴千雪的話拉回了宴行之的思緒。
涉及到自己的腿,宴行之沒有意見:“可以。”
裴千雪繼續道:“你手下的人效率不錯,我看複健室馬上就能使用了,明天我會製定一張訓練計劃表出來,如果你想儘快看到效果的話,就會花上很長時間在複健上,你做好心理準備,到時候要是不能接受就說。”
此刻就是賺錢也沒有他能重新站起來重要,宴行之直言道:“就按照你安排的來。”
兩天後複健室正式投入使用。
這是直接由一間客房改出來的,裡麵有配套的衛生間,裴千雪要求的設施全部一應俱全,而且地上還全部鋪上了一層超厚的毛絨地毯,這樣即使宴行之訓練時摔倒也不會摔得太疼。
宴行之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提前便對彆墅裡的傭人都打了招呼,在他還在使用複健室的時候,沒有他的允許誰也不能擅自闖入。
所以這會兒裡麵隻有裴千雪、生活助理和宴行之三個人。
生活助理在,是因為需要有人幫助宴行之從輪椅上站起來,而裴千雪一個女生可能承受不住他一個男人的重量。
在做了些簡單的熱身運動後,裴千雪將宴行之推到了幫助訓練行走的雙杆前,問他:“要試試嗎?”
宴行之對生活助理使了個眼神,助理連忙上前借力,讓他得以從輪椅上起來。
然而宴行之剛觸碰到雙杠,腳上便因無力要跌坐回去,要不是輪椅後麵有裴千雪扶著,他肯定得摔到地上。
“再來。”裴千雪無情說道。
助理也沒聽到宴行之說停下,隻好繼續,可是現在的宴行之雙腿根本使不上任何力氣,隻能一次次地倒回輪椅上。
而最新一次因為助理也耗了些力氣,一時沒扶穩,宴行之朝前倒了下去,要不是及時用胳膊撐著,恐怕就要臉著地了。
也幸虧地上鋪了地毯,不然宴行之這一摔骨頭還要出問題。
一次次地丟臉讓自尊心強的男人終於受不住,憤怒地無差彆喊道:“出去!”
助理一下子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求助似的看向裴千雪,得到裴千雪同意他離開的示意後,他連忙照做,生怕晚一點就要承受宴行之的怒火。
房間裡頓時隻剩下裴千雪和宴行之兩個,而且宴行之現在還倒在地上。
裴千雪走到了男人的麵前蹲下,宴行之羞恥地撇過了頭,不肯與她對視。
但到底還是沒有怒氣衝衝地讓她也出去,大概也知道,讓她也出去的話自己就隻能一直狼狽地趴在這裡。
裴千雪單手掰正他的臉,強迫他看著自己,說道:“宴行之,這不過才是剛開始而已,隻要你想站起來,這就是你必須承受的過程。”
宴行之的手剛攥起,就聽麵前的女人又道:
“這個過程是很痛苦,但並沒有什麼好羞恥的,相反,它是你勇敢的勳章,而我會陪你一起度過,之後你在這裡就也不用讓小陳跟著進來了,這樣不論你摔得多狼狽,除了我也不會有其他人看見,而我也不會說出去。”
裴千雪說著席地而坐,幫助他仰躺過來後讓他的頭靠在了自己的腿上,一手撫著他的發頂,另一隻手握住了他攥起的拳頭,語氣從堅定變得溫柔起來:“相信我,我會讓你重新站起來的。”
意料之外的溫柔讓宴行之驀地愣住,女人輕柔的撫摸和身上好聞的香氣仿佛讓他回到了母親的懷抱,讓人無比的安心,先前生出的戾氣也驟然消散一空。
他的拳頭不自覺地放鬆了開來,甚至一時忘了自己曾經與裴千雪的針鋒相對,沉溺在了這份溫柔之中,不想將靠他如此之近的女人推開。
而之前除了裴玲他從不讓任何女人近身,甚至就是裴玲也沒有與他這般親近過。
過了一會兒,裴千雪才輕輕推了推他說道:“休息好了嗎?再過一會兒我的腿可能就要麻了。”
宴行之頭一回有了羞澀的情緒,連忙自己坐了起來,忍著耳朵上升起的熱意說道:“你先讓小陳進來,扶我去輪椅上。”
小陳就是他的生活助理。
裴千雪眉頭上挑:“不是說了不會再讓小陳進來。”
“可是我不輕。”宴行之總得回到輪椅上,而他雖然看著偏瘦,但也是男人,體重自然在正常男人的指標範圍內,若是不看腿的話,他的上半身也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類型。
言外之意就是裴千雪肯定扶不動他。
裴千雪輕笑一聲:“我以為這麼些天宴先生最先得到的教訓就是不要小瞧我啊。”
說著她站起了身,然後一手拖住宴行之的腿彎,一手摟上他的腰,竟將一個大男人公主抱了起來。
突然騰空的失重感讓宴行之下意識抓緊了裴千雪的衣服,可隨後意識到自己居然被她公主抱了起來,他的某種認知瞬間崩塌,隨即一句話也說不出口,要不是對方是女生,他埋頭會有色/狼的嫌疑,宴行之一定恨不得將自己的臉藏起來,不讓裴千雪看到自己的窘迫。
不過輪椅就在旁邊,裴千雪馬上將人放上去就行,也不用支撐太長時間。
“你先坐著休息一下,我讓人送點茶水和吃的過來。”裴千雪說道。
宴行之還沉浸在剛剛的震驚中,更是因此生出了更強烈的想要站起來的渴望。
如果他能站起來……肯定也能將她公主抱,這事關男人的尊嚴,宴行之一時間沒想太多其他。
而裴千雪走到門口,招手喚了個就在客廳裡待命的女傭過來。
“請問有什麼需要?”女傭對裴千雪的態度早已是畢恭畢敬。
“準備一壺茶水,再送些你們先生喜歡吃的點心過來。”
“好的。”
“對了,”裴千雪補充道,“你順便跟廚房說一聲,這段時間多做些骨湯給先生補補。”
“是,裴小姐。”女傭見她沒有了其他吩咐便連忙照做去了。
房內的宴行之聽到她這句話心中某個地方又是一顫,看著麵前的那個身影,他好像怎麼也找不回當初的厭惡了。
……
另一邊,賀星淮自從上次被裴千雪狠狠懲罰過一次後,心裡也怎麼都不對勁。
那個女人那樣玩/弄他之後,居然一個電話都不給他打?這是把他當成會所裡的那些男公關了,還是免費的那種?!
可真要說生氣想報複回去,賀星淮又沒了那個想法,反而偶爾在鏡子裡瞥見沒穿上衣的自己時,那天的畫麵又會浮現在腦海裡,叫賀星淮臉上又紅又燙,甚至隱隱還生出了某種期待。
意識到自己居然在期待裴千雪還來找他時,賀星淮驀地一個激靈,輕打了自己一巴掌。
他不是賤得慌吧,被一個女人那般玩/弄後居然還在想她,可那天除了被那把手術刀嚇到以外,也不是沒有其他感覺,似是想起了某些回憶,賀星淮連忙跑去衛生間洗了把臉,想要降低臉上的熱度。
可勉強冷靜下來後,賀星淮更想去找裴千雪要個說法,當初就算要懲罰他直接打他一頓都不會讓他變得這麼奇怪,但現在這樣玩了他一番結果拍拍屁股走了叫什麼回事!
賀星淮說乾就乾,也不顧現在已經是大晚上,就開著車跑到了裴千雪的公寓。
可是他沒想到,等他上了電梯到了裴千雪家門口時,意外發現了另一個人。
“裴昭?你在這裡乾什麼?”賀星淮不知道對方什麼時候和裴千雪的關係那麼好了,不是說這家夥從不把裴千雪當作妹妹嗎,那他一個異性也這麼晚出現在裴千雪家門口乾嘛。
裴昭看到賀星淮也是皺了皺眉,怎麼這個二世祖還沒跟裴千雪斷了聯係。
見他要敲門,裴昭先一步擋在了門口:“不用敲了,她不在家,你有什麼事要找她?”
賀星淮也沒多對裴昭有什麼客氣,畢竟這些繼承家業的從來就沒對他這個遊手好閒的人有過什麼好感:“你又不是她哥哥了,管那麼多乾什麼,再說你們家不是已經把她趕出來了嗎,你又有什麼事要來找她。”
如今這種話便是在往裴昭槍口上撞,他最懊悔的就是以前沒有對裴千雪好過,導致兩人現在這個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