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三天,裴千雪終於有了空,再次來到了客房。
聽到門打開的動靜,塞恩以為又是來送飯的女仆,便依舊保持著昨晚同樣的姿勢。
“安格爾,你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用絕食來向我表示抗議?”
聽到哦這個心心念念的聲音,塞恩連忙驚喜地抬頭,就像上一秒還在悶悶不樂的小狗見到主人後立刻開心了起來,甚至不顧自己的傷從床上跑了下來,就差有一條尾巴就能在裴千雪麵前搖到飛起。
不過好在作為男主他的恢複力驚人,兩天過去他便能下地走路了。
而除了搖尾巴以外,小狗也能準確感應到主人的情緒,察覺到裴千雪剛才那句話中沒有任何玩笑的成分,塞恩立即不安地道歉:“對不起主人,我不是故意不吃飯的,也沒有威脅主人的意思,我隻是、隻是太想見主人,但是見不到,所以難過得吃不下飯。”
裴千雪坐到窗邊的單人沙發上:“是麼,安格爾,我不喜歡仰著頭看彆人。”
曾經高高在上、從來都是女配向他行禮的皇太子完全將自己當作了裴千雪的仆人,絲毫沒有猶豫地便蹲在了沙發旁,甚至因為自己的體型太大在儘力把自己縮小,看上去不那麼具有攻擊性,然後試圖把頭蹭到裴千雪的手心裡,讓她摸摸他的頭。
這下就是他仰望著裴千雪了。
裴千雪卻並沒有如他所願摸上他的頭,而是一把抓住他的頭發迫使他以一種很難受的姿勢一直仰著頭。
突如其來的疼痛讓塞恩一懵,但即使是這樣他也沒躲開或是覺得生氣,而是在反思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麼惹得主人不高興。
主人是因為他絕食才生氣的,說明主人關心他的身體,擔心他不吃飯養不好傷,這樣想著塞恩反而生出來竊喜,心裡甜滋滋的。
但他還沒忘繼續道歉哄裴千雪消氣:“我錯了主人,絕對不會再有下次了,你彆生氣,或者打我消氣也行。”
裴千雪尾音上揚:“真的?”
“嗯。”塞恩努力把臉湊了過去,大有讓她打臉的意思,隻要她彆想這兩天一樣不理他,不來看她,怎麼樣都可以。
“真賤啊。”裴千雪嗤笑出聲,不過這句話裴千雪說得很輕,塞恩並沒有聽清,還因為不想錯過她的每一句話想要讓她再說一遍,“主人說了什麼?”
“還記得我之前說過要懲罰你嗎?”裴千雪語氣隨即一變,嚴厲地命令道,“跪下。”
也許是皇太子骨子裡的驕傲在作祟,塞恩遲疑了一下,但見到裴千雪冷漠的神情,他便慌張了起來,害怕被拋棄的恐慌讓他還是照做,膝蓋一著地,便從蹲著變為了跪下。
曾經尊貴無比的皇太子如今跪在了他嫌棄的未婚妻麵前,不知道他恢複記憶後會是什麼表情呢,裴千雪可太期待那一天了。
而見到她笑了,塞恩心中的恐慌總算減輕了一些,又試圖去蹭裴千雪已經鬆開他頭發的手心,還關心道:“我的頭發好像太短了,會不會紮得主人手疼,要不我把頭發養長,就不會摸著紮手了。”
裴千雪收回了手,避開他的求蹭,小狗立馬露出了委屈的神色,像是嗚咽道:“主人?”
裴千雪今天穿的是哥特風黑白拚色連衣裙,上半身是優雅的白色蕾絲,領結處打著一個板正的黑色蝴蝶結,黑色的腰封勾勒出少女纖細的腰肢,裙麵整體也是黑色,同時印有些許花紋點綴。
與這套衣服搭配的鞋子是一雙同樣做工精細的黑色小皮鞋,就在塞恩委屈巴巴地看過來的時候,一隻黑色的小皮鞋踩上了他的大腿。
“疼嗎?”裴千雪腳下持續用力。
她踩的地方正是塞恩腿上還有傷的地方,雖然男人腿上的傷不算重,可被輕輕觸碰到一下都是會感覺到疼的,更何況是被如今這樣踩踏。
可疼痛之後,似乎還有另一種感覺從腿上傳到大腦,讓男人羞得臉紅:“不……不疼。”
甚至本來打算說自己皮糙肉厚,怕她踩著腳疼的話想了想還是吞了回去,似是擔心自己說了她就不踩了一樣。
等了兩天才好不容易再見到她,而且還是這般親近,塞恩不想掃了她的興。
裴千雪哼笑一聲:“你作為低賤的仆人卻愛上了自己的主人,不為自己的非分之想感到羞愧嗎!”
塞恩臉上頓時升起一片熱意,他隻是個卑微的仆人罷了,卻肖想著與他有著雲泥之彆的主人,甚至被她踩著也能生出痛楚以外的感覺,他以前莫不是個變/態?!
可看著裴千雪這副高高在的倨傲模樣,塞恩卻愈發著迷於她的美麗,她連瞧不起他的樣子都這麼美,他真的是沒救了。
“真沒想到你還有這副麵孔。”裴千雪意味深長地看著毫不知情的皇太子,將腳收了回來。
察覺到她又要走了,塞恩顧不上自己是跪著,膝行了幾步小心翼翼地拉住她的裙擺一角,惶恐不安地問道:“主人可不可以不要丟下我一個人,主人要是看書安格爾在一旁絕對不會打擾,主人要是不高興也可以打我出氣。”
裴千雪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臉,回複了兩個字:“變/態。”
小狗的耳朵一下子就耷拉了下來,身後的尾巴也漸漸停下了搖擺,垂在了身後。
“不過你的傷也恢複了不少,從今天起就可以在莊園裡隨處走動了。”裴千雪又道,給了小狗出籠子的機會。
小狗的情緒變化得也很快,一聽到可以出去尾巴立刻又瘋狂地搖了起來。
“多謝主人。”塞恩的眼睛再次有了光,沒忍住執起裴千雪的手背印上了一個親吻。
偏偏恰好是她與黑暗神簽訂契約留下了圖案的那隻手,見他好像什麼都沒有看到一樣並沒什麼反應,裴千雪相信了黑暗神的話,果然不是誰都能看見這個圖案的。
直到裴千雪從客房出來,黑暗神嫌棄的聲音才在裴千雪耳邊響起:“他以前就是這麼惡心的樣子?”
太惡心了,口水都糊他一手,幸好這次被碰到的是手,不然他立馬就像把這家夥弄死。
黑暗神下意識忽略了裴千雪撫摸那個圖案時,偶爾會摸到更過分的地方他都沒有生氣。
裴千雪的惡趣味在這個時候冒了出來,故意告訴黑暗神道:“他以前是帝國的皇太子,也是我的未婚夫。”
黑暗神果然提高了音量:“這那個家夥——皇太子?你們人類的帝國還是早點毀滅吧!”
裴千雪沒忍住笑出了聲。
正在往樓上走的女仆聽到了她的笑聲有些疑惑道:“小姐您是在和誰說話嗎?”
裴千雪與黑暗神的交流不是和係統一樣,隻要在腦子裡進行即可,黑暗神對她說話雖然可以不讓其他人聽到,但她想要對黑暗神說什麼卻得實打實地開口。
不過這裡也隻有一個女仆而已,裴千雪很容易便遮掩過去:“隻是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而已。”
已經走上來的女仆確實沒有在走廊上看到彆人,便沒有多想:“對了小姐,我剪了幾枝新鮮的花過來,要幫您插/進花瓶裡嗎?”
裴千雪對她一笑:“那就麻煩你了。”
顏控的女仆頓時沉浸在了自家小姐的美貌當中:“不、不麻煩,我這就去幫您換上。”
等女仆走後,好奇心還沒消下去的黑暗神繼續問道:“那個家夥既然是皇太子,還是你的未婚夫,你為什麼要做這些?”
裴千雪明明是笑著的,說出來的話卻讓黑暗神都莫名覺得她不好惹:“因為他活該。”
知道裴千雪嘴嚴,如果不是她想說,自己不靠神力的話是問不出真話的,就像她現在才告訴他那個家夥的真實身份一樣,所以黑暗神便不再追問,不是什麼重要的事,還不值得他浪費神力。
而塞恩獲得走出客房的權力後,立即將整個莊園熟悉了一遍,尤其是摸清楚了裴千雪的房間在哪裡。
不過走在莊園裡時他卻並沒有感受到任何熟悉之感,看來果然是他腦子傷得太重,居然連自己的家都不認得了。
他將和裴千雪在一起待的地方稱之為家。
午餐的時候裴千雪來到了餐廳享用,塞恩下意識地想坐在她對麵和她一起吃,卻被管家攔住教育道:“我們仆人怎麼能和主人家坐同一張桌子用餐?小姐心善已經讓你休養了兩天,還派人給你送飯,但你失憶了不能作為不講規矩的理由,從今天起你就跟我重新學習規矩。”
堂堂皇太子要被抓去學習伺候人的規矩,裴千雪對此喜聞樂見,便沒有反對管家的話。
塞恩想要整天黏著裴千雪的計劃再次泡湯,見她也沒有反對的意思,整張臉上一時間都寫滿了沮喪。
不過好在也不是一天到晚都要去學規矩,有時候裴千雪不想下樓用餐時,這個送飯上樓的任務便被他主動包攬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