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1 / 2)

大昭第一公主 雲水枕 16562 字 6個月前

當趙禾從草席上走到閩王身邊的火堆處時,一點也不見外直接指著雞腿,對身邊閩王的近身侍衛道:“切一下,謝謝。”

閩王這時候才是真正對趙禾有了些許興趣。

“你就不怕?”閩王說這話時,對著近衛點了點頭,示意他按照趙禾的吩咐去做。

趙禾手中已經如願以償拿到了她想要的雞腿,咬了一口,估計這是一隻野雞,肉質香酥又帶著嚼勁兒,讓她饑腸轆轆的肚子這時候終於感覺到了一點滿足。

“怕什麼?”趙禾反問,“王爺你是想在這時候殺死我,然後引得我阿爹震怒,然後再把你們殺個片甲不留嗎?”她頭也沒抬問,“對了,我阿爹脾氣特彆不好,我想王爺真要是殺了我,最後能不能有個全屍,也難說。”

就在趙禾這話話音剛落時,先前拿著劍指著她的閩王近衛再一次用還沒回劍鞘的長劍指著她。

趙禾拿出手帕,輕輕地擦了擦嘴角,無視了那把橫在自己脖子上的長劍,隻是盯著持劍的人,“我不喜歡威脅彆人,更不喜歡被人威脅,尤其是像是現在這樣,你拿著劍指著我。”

“階下囚,趙小姐請你清楚,你現在的身份!”持劍的人說。

趙禾轉頭看著旁邊一言不發卻是默認了手下這樣行徑的閩王,“這位是?”

“吳陽平,我的近衛,也是我水師的將軍。”閩王說。

“哦,原來是吳將軍。”趙禾重新看著對自己持劍的人,“我很清楚我的身份,但吳將軍似乎並不清楚自己的身份。首先,我不是階下囚,是你們王爺不經我同意‘請’來的貴客。其次,即便我是階下囚,也是趙家的小姐,想來身份也不比你這個大將軍身份低,眼下這大梁還沒亡呢,尊卑禮法將軍是不明白嗎?還是說,你們如今早就將大梁的禮法不看在眼裡?想造反?”

造反這頂帽子簡直太大,吳陽平臉色一陣清白交加。

“滿嘴胡言!”吳陽平怒道。

趙禾不為所動,“難道是我說對了?所以現在吳將軍這才這麼惱羞成怒?”

吳陽平冷笑,“你如今不過就是我們王爺要挾趙靖的人質,趙小姐是不是想得太多?”

趙禾扔了雞骨頭,用手帕細細地擦拭著手指,看著身邊的閩王,“原來王爺用這種方式請我過來,不是為了我手中那日將水軍打得措手不及的霹-靂-彈?那看來是我猜錯了。”

閩王目光帶著寒意,趙禾當然能感覺到,但她也沒有主動挪開自己的目光,眼中的不畏很堅定。

這一瞬間,這間在路邊的破廟中,似乎隻剩下柴火“劈裡啪啦”燃燒的聲音。趙禾和閩王就這麼對視著,寸步不讓。

時間就像是過了一朵花開的時間那麼長一般,最終,還是閩王先移開了目光。

閩王沉聲道:“陽平,冒犯了趙小姐,還不趕緊給趙小姐賠禮?”

趙禾微笑抬頭,看著剛才拿著劍指著自己的人。

趙靖之女的身份,全天下武安軍的小姐這樣的身份,怎麼可能讓一個閩王帳下的小小將軍大不敬用劍指著?那她的尊嚴,靖安王府的尊嚴,和整個趙家軍的尊嚴,又放在何處?

即便是死,也定不會被人欺辱。

吳陽平在聽見閩王這話的瞬間,那張原本就有些黑黝黝的臉,頓時漲的發紅,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那雙在看著趙禾的眼睛,裡麵也充滿了憤怒和不甘。

可即便是吳陽平再怎麼不甘心不情願,在聽了閩王的命令後,卻也不得不對趙禾低頭,抱拳道:“吳某失禮之處,還請趙小姐海涵。”

趙禾:“兩遍。”

吳陽平兩次拿著劍對著她,那她如今就要對方向自己低頭兩次,少一次,都不行。

吳陽平抬頭看著閩王,後者緘默不語,但這態度已然算是默認了趙禾的要求。

吳陽平不得不再一次對趙禾低頭,重複道:“吳某失禮之處,還請趙小姐海涵!”

趙禾這才心滿意足,收回了自己落在吳陽平臉上的目光。

破廟中的氣氛經過趙禾這麼一攪合,變得不是很妙。趙禾的強硬,無異於在吳陽平臉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而破廟中有一半的人都是吳陽平的手下,即便剩餘一半是閩王的貼身近衛的,跟吳陽平也是有不淺的關係。趙禾此舉,顯然不得人心。

“趙小姐看來不怕死。”閩王說。

趙禾笑了笑,“那是王爺不想我死。”至於閩王這些手下人的想法,趙禾並不考慮。就算是她現在對著閩王吹一萬個彩虹屁,難道就能讓這群忠於閩王的人喜歡到主動將自己放走嗎?既然不能,她為什麼還做這種有**份費力不討好的事?反正她和閩王之間,絕對不可能成為合作夥伴的關係,早晚兵刃相交,何必維持片刻的虛與委蛇?再說了,殺過她趙家軍的敵人,她還做不到那麼大度把酒言歡。

閩王看著趙禾,原本他以為自己還要花費一番功夫跟趙禾聊關於霹-靂-彈的問題,結果如今趙禾自己主動提出來,他也不再拐彎抹角,“趙小姐若是能將那日武安軍所用之物,儘數告訴本王,那麼趙小姐的性命,本王能保證,定然無憂。”

趙禾吃飽了,還要了一杯水,潤了潤乾燥的嗓子,聽著閩王這話,沒有表態。

就算是她現在拒絕,閩王也會再讓她考慮。而至於閩王所說的那句拿出配方就能保她處境無憂,趙禾怎麼可能相信?如今霹-靂-彈的製作,就是她的保命符。她將保命符交了出去,那還能有命嗎?

趙禾撐著腦袋,就這麼大膽地在閩王跟前閉上了眼睛。

吳陽平本來就對趙禾很有意見,如今看著趙禾這般作態,臉上更是不喜,他正想要上前將趙禾推醒,讓她回答自家王爺的話,但卻被閩王一個眼神製止。

閩王深深地看了眼此刻就坐在自己旁邊的趙禾,然後站起來朝著破廟外走去。

“王爺。”吳陽平跟出來,語氣裡已滿是不解。秋風蕭瑟,帶著十足涼意,也吹不散他胸腔裡的怒火。

閩王負手而立,背對著自己的近衛,“本王說過了,趙禾這小丫頭留著是有大用。她既然能猜出來我們的用意,甚至不需要本王多說一個字,就知道本王是誰,你覺得她就是一個普通的小丫頭?”

吳陽平臉色還有憤懣不平之色,“可她真是太不將您放在眼裡,這丫頭狂悖得很,王爺的話,她竟然也敢無視!”

當聽見這話時,閩王眼中閃過一絲陰鬱。

雖然他對趙禾一直隱忍不發,但並不代表他真喜歡趙禾此刻的做派。任何一個綁匪,想在人質臉上看見的隻有驚慌畏懼,但是這些,他在趙禾臉上都看不見分毫,自然是令他感到挫敗的。趙禾的驕傲,趙禾的聰慧,他也看在眼裡,很礙眼,也很想毀掉。

“先暫且留她一命,這小丫頭現在不交出那神器的配方,日後有她受的。本王就不信,她這麼一個臭丫頭,能扛得住大刑!就算是她扛得住,那也要讓趙靖那土匪看看,到底能不能狠心坐視不理。”閩王狠狠道。

他相信趙禾手中掌握的,定然是趙靖授予的,如今趙禾在他手中,他就不信自己拿不到武安軍中的神器。

趙禾沒有睡著,她烤著火,後背有些濡濕。剛才跟閩王講話,就像是走鋼絲一般,哪裡會有真正將生死置之度外的從容?隻不過能掩飾的功夫沒有被人看出來而已。

趙禾將腦袋埋在自己的臂彎裡,一雙眼睛裡帶著些氤氳,她有點想家,想她阿爹,想九娘,想南越,想周圍身邊一切熟悉的人。

閩王現在不會動她,因為還想著要從她手中拿到霹-靂-彈的配方,但這餌釣的時間太長,釣魚的人也會沒了耐心。閩王隻要她活著,可不一定會讓她舒心地做人質。

趙禾忍不住抱緊了自己的胳膊。

就在趙禾覺得自己剛要睡著時,她就被人推醒。

睜開眼時,麵前的火堆已經隻剩下零星火星,熱源不在,秋夜寒氣入侵,趙禾忍不住打了兩個噴嚏。

“快點起來,上馬車準備走了。”不知道是閩王身邊的哪個近衛不耐煩催促道。

這應該是在上半夜,閩王的人在破廟中隻是修整片刻,並不打算原地過夜,而是選擇連夜趕路,畢竟現在距離江陵城還不算太遠,隨時都有被追上的危險。

趙禾沒吭聲,但也很配合站了起來。隻不過這一起來太急,她忍不住感到一陣頭重腳輕,腳下一趔趄,摔了一跤,她很快站起來,拍了拍灰塵仆仆的裙擺,咬著牙二話不說站起來就朝著門外的馬車走去。

上馬車時,自然也沒人主動過來攙扶,趙禾硬著頭皮,手腳並用上了馬車。

等靠在車壁上,這一套動作都做完,趙禾已是筋疲力竭。她很確定自己剛才起來感到頭重腳輕,不僅僅是因為起來太快,更重要的一點是她在迷迷糊糊快睡著時,跟前的火堆燃儘,受了風寒,發熱了。

趙禾閉著眼睛摸了摸荷包,雖然在最開始時,閩王的人將她隨身攜帶的彈弓收走,可荷包裡裝著的還有不少信號彈和她在武安軍軍營中找工匠兵做的“摔炮”。趙禾使勁兒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這種時候她可不能昏睡過去,她被劫持的時間越長,越不利於逃走。趁著現在還沒有走得太遠,她覺得自己還有機會。

剛才出門時她觀察過地形,周圍雖然很黑,但也能感受到像是貼在人皮膚上的水汽,這能證明在他們先前歇腳周圍應該有水源。趙禾分析過從江陵城中出來的幾條路,最有可能的是閩王帶著她走到了洞庭附近,這一帶人煙稀少,如果順利的話……

趙禾靠著馬車車窗的位置,靜靜聽著外麵的動靜,她在賭,在破廟的那一摔,讓她急中生智,起來之前利用大袖掩飾了她將荷包裡的信號彈扔到柴火堆的動作。

雖然隻有灰燼,但還有零星的火點,如果運氣好,那易燃的信號彈就會衝上天空,在這夜色中給南越和九娘最明確的指引方向。

趙禾完全不懷疑現在寒水居的護衛們已經在找自己的路上,也完全不懷疑南越會找到最正確的方向朝她趕來,她要賭的就是等會兒自己逃走後,南越能在閩王的人找到自己之前,來到這裡先一步找到自己。

可能是從趙禾被抓後都表現得很配合很平靜,沒有絲毫要逃走的意圖,閩王也知道她即便是聰明,但也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娘子,在馬車上也沒管她。

而就在這時候,忽然從馬車後麵的破廟裡傳來“嘭”的一聲,隨後一紅色的煙火瞬間在半空中綻放,那強烈的光有那麼一瞬將周圍都照得透亮。

不論是坐在馬車裡的閩王,還是騎馬走在外麵的近衛,都被頭頂綻放的信號彈吸引了注意力,這玩意兒他們從來沒見過,而且是什麼時候發射的,也無人知道。但是有一點很明確,這種如此吸引人目光的東西,肯定不可能是他們這些隨著閩王一起過來的人搞出來的動靜,那麼就隻剩下一種可能,是趙禾。

趙禾並沒有像是她被抓來後麵上表現的“乖巧”,如今在背地裡擺了所有人一道。

同時也是在時候,趙禾就趁著周圍所有人的目光被吸引的瞬間,直接從窗戶出跳了出去。

借著頭頂信號彈中強烈的光芒,她將周圍的環境儘收眼底,轉身就朝著不遠處有波光的地方跑去。

在趙禾跳車的刹那間,閩王和周圍的近衛就反應過來了。

“抓住她!”

不過閩王的人到底是反應慢了一拍,趙禾早有準備,她伸手在荷包裡抓出來一把“摔炮”,用力朝著馬車中的閩王和想伸手來抓自己的人臉上扔去。

“嘭嘭嘭——”

有些摔炮落在了地上,有些被砸中了近衛的腦袋,有的直接被扔進了馬車裡,到處都是一片都響亮的炸開的聲音。

近衛們登時亂了手腳,被趙禾這胡亂的一把砸中的人,捂著臉痛呼,即便是有的運氣好沒有被砸中,但這不算小的聲響,已經驚了馬,一時半會兒隻能手忙腳亂安撫坐騎。即便是此刻在馬車另一邊的近衛,也沒能第一時間去追上趙禾,畢竟坐在馬車裡的主子可不容有半點閃失。

“王爺可還安好?”吳陽平勒住韁繩,在馬車旁著急問道。

閩王當然不好,一點都不好!這瞬間,閩王簡直快要被氣炸。他萬萬沒有想到趙禾竟然有這等本事,竟然敢跳窗而逃,而且在逃跑時,還送了自己這麼大一份“禮物”。甚至這一刻,閩王懷疑趙禾先前在破廟時,那麼厚臉皮地要吃他的烤雞,就是為了補充體力,準備跳車逃走。

“你看本王像是很好的樣子?!”閩王沒好氣道。

在趙禾把摔炮扔進來的時,他下意識就朝著馬車的角落裡躲去。當摔炮在馬車裡炸得劈裡啪啦作響時,隻感覺到身上一丁點疼痛時,閩王就知道自己這是被趙禾給耍了。

趙禾朝著馬車裡扔東西進來,他狼狽躲竄,即便是在黑夜中可能沒人看見,但他自己知道剛才那瞬間有多狼狽,多滑稽可笑。這種行為,傷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極強,他此刻簡直有把趙禾手撕的心。

“還愣在這裡做什麼!還不給本王去找!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給本王找出來!找不到你們個個都提頭來見!”閩王暴怒。

他覺得自己之前對趙禾真是太仁慈了,才讓趙禾做出來這麼膽大包天的事。竟然敢如此戲弄他!這口氣絕對不能忍下去!

趙禾知道自己兩條腿肯定是跑不過閩王近衛的坐騎,她本來也沒有打算要沿著官道跑回江陵城。現如今,她能做的就是朝著洞庭湖裡去。

遊泳這本事,關鍵時刻,說不定能救她一命。

聽著身後傳來越來越近的腳步聲,還有將這一片蘆葦灘都照得亮堂的火把,趙禾知道自己躲不了太久。

不過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她也不會那麼冒失地下湖。

這深秋的天,夜裡的湖水,她光是在腦子裡想一想,都感覺全身被凍住。

“都把眼睛給老子瞪大了!今夜務必要把那臭丫頭找出來!敢壞了王爺的大事,看老子找到她不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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