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 45 章(1 / 2)

大昭第一公主 雲水枕 18237 字 6個月前

趙禾聲音不知不覺變得大聲了起來,她本來心裡對這些福州作壁上觀甚至是同流合汙的府官員就沒什麼好感,而如今還聽著這些人毫無愧疚之心,口口聲聲說這裡很好的時候,她胸中的怒火已經快要控製不住。

這能叫好嗎?

百姓不僅僅要被外敵欺壓,甚至還要被當地的父母官欺壓,這日子到底還能不能過了!?

“勾,勾結?”或許是趙禾一語點破了真相,魏振壽也結巴了起來,他看著趙禾,心裡隱隱覺得不太對勁,可眼下這情況讓他沒時間思考太多,“你怎麼知道這就是勾結?”

趙禾:“東瀛人半道來劫持我,轉頭帶我來這福州,見到的卻是你們,這難道還不足以說明你們官匪勾結?”

“還沒進城門,有東瀛人在城牆上喊話。城牆是什麼地方?外邦人也能隨意上去的嗎?這不是官匪勾結?”

“從進城門起,我在城牆腳下看見的官兵,見到押送我的東瀛人半點反應都沒有,這不是官匪勾結?”

“還有……”趙禾頓了頓,像是在平複自己剛才微微激動的語調一樣,看著麵前的大小官員,眼波中流轉厲光和鄙夷,“你們像條狗一樣被倭寇安排得明明白白,難道現在沒有跟那群倭寇勾結?”

趙禾這話差不多將眼前福州官員的老底都揭了起來,一群人麵麵相覷,尷尬不已,竟然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最後是魏振壽最先反應過來,他也不忙著反駁,如今再看著趙禾時,都是官場的老狐狸,這時候還能看不出來先前趙禾在做戲那他可真是白長了年歲。

不過看著如今腦子清楚的趙禾,魏振壽被欺騙的怒火也隻是一瞬,相比於跟一個隻會任性耍脾氣的大小姐交流,他當然更願意和眼前看起來腦子清楚的趙禾提要求。

片刻後,魏振壽嘿嘿一笑,看著趙禾道:“既然趙小姐都知道了,那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也不用再藏著掖著。如今您也是落在我們手中,您也知道這一時間是不可能有人來救你。所以,這時候我們來談一樁買賣?”

趙禾睨了他一眼,語氣涼涼:“霹-靂-彈的買賣?”

魏振壽臉上露出一絲欣喜,他搓了搓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樣子,“哎呀,趙小姐可真是個冰雪聰明的人,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們……”

魏振壽不想為難趙禾,反正隻要趙禾能說出那神器的秘密,他這邊也不會怎麼為難趙禾。但是如果趙禾不配合的話,那就不好說了。

但魏振壽萬萬沒想到的是,他這都還沒衝著趙禾發難,趙禾倒是先對他發難了。

趙禾看著跟前的人,笑著問:“告訴你嗎?那我隻告訴你一個人?”

趙禾當然知道現在不可能隻有魏振壽這群福州的官員,她現在說這話的意思很明確,就是想要把藏在魏振壽後麵的人引誘出來。

看著此時正沾沾自喜的一群福州官員,趙禾忍不住在心裡暗罵一句蠢貨。先前在城牆門口那麼犯蠢讓官府的人去看押百姓就算了,如今來見她的時候,竟然也這麼蠢,難道不知道掩飾一下,躲在那群東瀛人背後嗎?這樣好歹未來想辯駁給自己正名的時候還有點機會。

做好事不見衝在最前頭,倒是做壞事的時候,一個個露麵比誰都快。最後說不準全都給彆人做了嫁衣,竹籃打水。

趙禾一時間心情也是很複雜,就眼前這群慫包,還能跟東瀛人平起平坐?如今這情況看起來,怕不是還被東瀛人穩穩地壓了一頭。槍打出頭鳥,魏振壽可不就是這出頭鳥?

魏振壽臉色在這瞬間變了幾變,如果可以的話,他當然就希望趙禾隻告訴自己一個人。

難道是他想跟那群東瀛人一起共享消息嗎?這還不是因為上頭的命令,魏振壽都想不到若是以後東瀛人也知道了霹-靂-彈的秘密,他們如何能壓製住這些暴徒。

內心不想跟東瀛人分享霹-靂-彈的秘密,但眼下的情況,好像並不允許。

就在魏振壽琢磨著要怎麼告訴趙禾,這件事情她可以私下裡再告訴自己時,從廳堂後麵的隔間,已走出來了一矮個子東瀛人。

趙禾幾乎一眼就確定了對方的身份,即便是中原的南方人,也很少有像是東瀛人這麼矮小的,何況當後者出來時,趙禾清楚地看見對方走路的姿勢,帶著外八,毫無儀態可言,人中處跟那日她見過的倒三角眼的男人一樣,有一撮自己完全覺察不到很醜的小胡子。

“趙小姐既然要告訴我們霹-靂-彈的秘密,當然不能隻告訴這位大人一個人,對吧?”穿著黑白色的短襟矮個子男人走出來說,雖然這話是對著趙禾而言,但後者的眼睛,從出來時就一直看著魏振壽,眼底帶著的嗤笑有些明顯,像是在暗暗警告魏振壽在他眼皮子下耍花招沒用,“初次見麵,趙小姐,我是秀次。”

趙禾沒有回應這短襟男子的問好,語氣淡淡道:“東瀛人?”

秀次微笑著沒有否認。

趙禾看著魏振壽,那目光看起來就像是要將這個人盯穿一般,“你們還真是蛇鼠一窩,現在都不分家了嗎?”

全然不知避諱,這麼光明正大地讓倭寇住在官府中,恐怕這事兒福州城的百姓無人不知。

魏振壽好歹現在還穿著官袍,先前雖然被趙禾指出來他們福州的官員跟倭寇勾結,但那時候趙禾也隻是猜測沒有什麼證據,現在秀次出來,便是直接坐實了他們之間的確有不少勾當。這種情況,讓魏振壽多少覺得臉上有些火辣辣的,尤其是趙禾眼睛亮得驚人,竟讓他在心裡感到有那麼一絲絲的慚愧。

可這時候魏振壽還沒有說話,那東瀛男人就又開口了,“趙小姐這話說的不對,日後,這位現在的刺史大人,將會是我的屬下。”

趙禾心中驚訝極了,她臉上還算是平靜,冷笑一聲像是在表示不相信,“我看你是在做夢,東瀛人也想染指中原?”

秀次嘿嘿笑了兩聲,看著趙禾,眼神有些憐憫,“靖安王現在自身難保,這中原未來誰說了算,都不是你趙家的人說了算。這福州,自然也不是你們能做主。趙小姐,你看,你現在在這裡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我的手下把你抓了過來,如今也有好幾日光景,可沒趙家的人找來。你不覺得奇怪嗎?”

“有什麼奇怪?我阿爹找到你們這群倭寇,隻是遲早的事。”

秀次臉上帶著一絲殘忍的笑,“說明你爹已經不行了,這中原,隻會在一個人手中。”

雖然秀次透露得不算太多,但就隻從這三兩句話中,趙禾腦子裡拚湊出來了一個讓她都震驚的可能。

福州刺手魏振壽將會是倭寇的手下?

先前她在猜測靜王究竟給東瀛人開出來什麼樣具有誘惑力的條件,才能讓這群東瀛人親自到中原腹地冒著被她阿爹報複的危險來抓走她,現在她好像知道了。

如果將整個沿海一帶都送給東瀛人,這算不算是扔了一塊肥肉?這個利誘,足夠讓人心動,怕是沒人不會答應。

趙禾臉色有些發青,是她明白過來靜王的打算時,被氣得臉色發青。

而魏振壽臉色也不好看,他看著秀次,直接皺眉問:“我是你的屬下?這是何意?”

魏振壽對靜王和這群東瀛人之間究竟有什麼交易並不清楚。

秀次像是未曾將魏振壽放在眼裡,在聽見後者的問話時,隻是飛快掃了他一眼,沒出聲。

這是靜王親自跟他談的條件,不然他怎麼可能願意冒這麼大的危險卷入這中原眼下最大的一場混戰中?

如果隻是獲得福州跟以前一樣不會對他們東瀛人下狠手的局麵的話,他怎麼可能同意?

如果隻是跟福州官員平起平坐的話,也不足夠滿足他的胃口。

趁著如今中原大亂,靜王想跟他們合作,那他們東瀛人要的便是整個沿海地區。

這裡,要變成他們東瀛人的領土。

隻要有了沿海這一塊土地,就算是日後那靖安王退至南方,北有靜王,南有他們東瀛人,靖安王勢必會顧此失彼,不可能拿出全部精力對抗他們,那麼他們東瀛人也不會有滅頂之災。

至於那時候的什麼福州刺史,不過是個空頭銜,他們東瀛人可不認中原人這一套。整個福州都在他們的掌控中,這些中原人自然全都是他們的奴隸。

趙禾將秀次對魏振壽的態度儘收眼底,她心裡有些發涼,卻是更加確定了靜王對這群倭寇的許諾。

“中原都隻會在一個人手中?”趙禾一字一頓重複著秀次的話,這一次她終於正眼瞧了眼跟前這個矮個子男人,她倏然冷哼一聲,“如果真到了有那麼一天,那不論中原到了誰手中,都不可能到靜王手裡。像是他這樣的賣國賊,他、不、配!”

趙禾最後一句話,說得又穩又狠,帶著一股子的厭惡。

秀次意識到趙禾可能猜到了自己和靜王的交易,他也不惱,反正事成之後,趙禾這條命也是不必再留。

“趙小姐還真是聰慧極了。”秀次說。

可趙禾哪能真將這種人的恭維聽進耳朵去?她眼中露出厭惡,“早些年就聽聞東瀛人也善毒,畢竟這種陰溝裡下三濫的東西,你們最喜歡也最擅長。上京那位的毒,是你們給那位賣國賊的吧?”

若隻是中原的毒,哪裡還能這麼陰損,將第一個中毒的人直接變成了毒源,將後麵接觸的人都能傳染?何況,這毒的種類竟然連太醫院和靖安王府的人都查不出來,趙禾如今隻能想到一種結果。

靜王早就跟這群東瀛人勾結在了一起,給上京那位下了毒手。

趙禾這話可謂是毫不客氣,秀次就算是再能忍,在聽見趙禾這話後,臉色也變了變。

“趙小姐,彆忘了你現在的身份。”秀次說。

趙禾忽然一笑,今天還真是什麼奇怪的日子,她進來後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告誡”她認清身份。趙禾看著他,語氣坦然又帶著一股子貴女的逼人氣勢:“我的身份便是靖安王府的大小姐,倒是你,不過是個海外來到中原的倭寇,你算是個什麼東西?!”趙禾沒好氣道:“叫什麼秀次,全名是不知羞恥吧?果然是夠不要臉。”

先前趙禾說的話叫不客氣,那麼現在她說的這些話,簡直跟挑釁沒什麼兩樣。

那叫秀次的男人雖是眼饞趙禾手中關於霹-靂-彈的秘密,可如今在聽見趙禾這話時,氣得火冒三丈,忍不住想要好好給趙禾一點教訓看看。

“你在找死!”秀次眼神登時變得凶惡,不知道什麼時候他手中出現一把手裡劍,“咻”的一聲,便直接朝著趙禾扔了過來。

趙禾站著沒動,臉上一點恐懼的神色也沒有。

與此同時,那柄泛著寒光的手裡劍還沒靠近趙禾,就被一枚幾乎看不見的銀針,“錚”的一聲,直接擊落。

僅僅是以一枚極輕的銀針擊落一把飛劍,由此可見使用銀針的人的手段和內力。

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秀次說對趙禾動手就動手,更沒想到,在秀次動手後,竟然還有人出手阻攔他。

這時候在廳堂裡的,分明應該是全都是他們的人。

等到秀次回頭時,才看見易容的九娘。

“你乾什麼!”秀次本想嗬斥問,可很快他就發現了這幾個手下幸存者有異。

這根本就不是他的人。

但這時候秀次反應過來也晚了,剛才出手擊落他暗器的便是九娘,當他轉頭那瞬間,九娘的身形就像是鬼影一般閃了過來。

先前九娘表示看不上東瀛的忍術,便就覺得他們根本沒有綿長的功力。現在她跟秀次交手,便直接用輕功將對方遛得團團轉。

廳堂裡驟然出現這一變故,直接將魏振壽幾個完全不會武功的官員嚇得臉色發白。

魏振壽這時候也不管自己的形象到底如何,扯著嗓子喊著“有刺客來人啊”,同時,他膽子還很大,看著此刻跟九娘交手的秀次,還有跟南越等人也交手的東瀛人,雖然魏振壽壓根不知道這些看起來跟東瀛人跟相似的這些人怎麼就跟秀次打了起來,不過眼前這混亂的場麵似乎對他挺有利。

魏振壽看準了這時候在趙禾身邊沒人,伸手就將帶走趙禾。

如此一來,他便不用跟東瀛人分享霹-靂-彈的秘密。

可是魏振壽剛靠近趙禾,他眼睜睜地看著趙禾明明手中什麼利器都沒有,後者卻直接從左手手腕上那看起來漂亮精美的金鈴中拉扯出來一把卷刀。

這可不就是當日趙禾在大理王宮中將束縛著巫手腳的鐵鏈直接切斷的那金刀嗎?

趙禾此刻心情也很複雜,她還記得自己當時第一次見識到這卷刀的鋒利時,心裡打定主意要在除夕夜去西京跟她阿爹團年時好好問問,這究竟是送給她的生辰首飾禮還是凶器。可誰能想到就這麼一個小小的願望,竟然也拖了如今好幾月,都沒能實現。

趙禾手中的卷刀已經架在了魏振壽的脖子上。

魏振壽怎麼都沒有想到自己想要拉走趙禾做人質,如今他卻被趙禾掐住了命脈。

趙禾語氣沒有波瀾,“魏大人,你最好彆動,我手抖,力氣小,拿不住刀,萬一有什麼意外,那我就對不住您了。”

魏振壽聽得心頭起火,趙禾這話怎麼聽都怎麼讓人覺得生氣。

好像這時候拿著刀架著自己的脖子,還委屈了她?

魏振壽太陽穴都在突突不停跳著。

“你們跑不掉的。”魏振壽顫顫巍巍說,剛才他沒正視趙禾說的話,就動了一下,隻是那麼一下,他清楚地感受到了趙禾此刻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把卷刀是有多鋒利,他脖子幾乎是瞬間就被無聲無息劃了一條血口,魏振壽感覺到衣服的濡濕後,這才後知後覺知道自己脖子已經流血,隨後才傳來一陣無法忽視的劇痛。

這一下,魏振壽就徹底不敢動了,他怕自己一動,就真的把命搭進去不說,還連個全屍都沒有。

趙禾笑了笑,“怎麼會呢?我們不是還有刺史大人您嗎?”

魏振壽:“……”

“難道說,刺史大人這條命,他們都不放在眼裡,你死了也沒所謂?”趙禾問。

魏振壽忽然一下就回答不上來了,若是周圍都是官府的人,那他手下的人肯定還有顧忌。但是若是周圍的人都是東瀛人,他這條命最後是交代在趙禾手中,還是交代在這些一心想要取而代他的東瀛人手中可就難說。

廳堂的動靜,很快就引起了周圍官兵和秀次帶來福州的東瀛人的注意,一時間官府院中燈火通明,聞訊而來的官兵們手持火把,將廳堂周圍包圍了個嚴嚴實實。

那些開始跟九娘和陸柳交手的東瀛人,沒落得什麼好處,一死一傷,此刻的樣子看起來狼狽極了。

九娘和陸柳兩人一個縱躍,便紛紛落在了趙禾身邊。

趙禾看著眼前這場景,失笑道:“沒想到魏大人手中還有這麼多官兵,放任著就在眼前的東瀛人不抓,竟然都盯著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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