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1 / 2)

大昭第一公主 雲水枕 20169 字 6個月前

在沈必這話話音一落時,從漁船後便站出來了一穿著玄色衣服看不清楚模樣的男子。

後者出來後,直接單膝衝著沈必的方向跪下,“公子。”對方開口。

沈必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後又出現一抹厭惡,他皺著眉,渾身籠罩著不怎麼高興的氣息,“我不是你公子,認錯人了。”

對方沒有從地上起來,仍舊跪得筆直,聽見沈必這話,也沒有半分猶豫:“沈必,公子。”

沈必:“……”他動了動眉毛,按住心中那股若有似無的火氣,聽到對方準確叫出了自己名字,他沒辦法裝下去,“起來說話。”

玄衣男子站起來,飛快看了沈必和被他拉到身後的趙禾一眼,低著頭接著說:“老爺命錦洲帶公子回家。”

沈必臉色更加不好看,他懷疑這叫錦洲的沈家派來的人就是來拆台的,不然怎麼就剛好在他想要找到趙禾,表明自己絕對不會離開武安軍的時候就出現,還說什麼要帶他回沈家的話?

“我說了,我不回去。”沈必說。

錦洲:“老爺命錦洲帶公子回家。”

沈必:“……”

趙禾站在沈必身後,雖然她知道這時候時機不對,但是在聽見對麵的人像個木頭棍子一樣重複著剛才的話,趙禾還是忍不住笑了。

就站在趙禾跟前的沈必,又怎麼可能注意不到?

沈必壓著心頭的無奈和絲絲怒氣,轉過身就想帶著趙禾離開。

可是就在沈必剛轉身時,對麵的玄衣男子就動了。

錦洲用的是棍,揮著棍上來時,那呼呼的棍棒破空聲來得急促又有力。

沈必下意識回過身,舉刀格擋,刀棍相擊,竟也能發出一聲巨響,沈必和錦洲兩人登時各退了半步。

沈必心中驚訝,他剛才用了六成力,一般人早就知難而退,但是眼前這叫錦洲的男子,卻隻退了半步。

擰著眉頭,沈必重新拔刀,“是我爹派你來的?”

那句“老爺”他還不是完全確定就是沈傳派來的人。

錦洲沉默,默認了。

沈必見狀,“我不會回去。”

錦洲:“老爺有令。”他說這話時,用拇指抹了一把嘴角的血,然後順勢做出再攻的姿態,那樣子看起來是不會這麼輕而易舉放走沈必。

這是個死腦筋,趙禾在沈必身後琢磨著。

“南越。”趙禾叫了聲。

一直做個隱形人遠遠跟在趙禾和沈必身後的南越立馬現身,出現在那玄衣男子背後,錦洲臉色一變。

趙禾:“拿下。”

隨著趙禾這話話音一落,南越就動了。

趙禾本來不想摻和進沈家的家事,其實就算是沈必離開武安軍,回到上京,在她看來,應該也不會是一件壞事。沈相這輩子就隻有沈必這麼一根獨苗苗,沈必難道回到沈家還能過得不好嗎?估計隻要他回去,沈家所有的資源都會傾注在他一人身上。可是……沈必不是說他不想走嗎?那她就幫他一把?

趙禾托著腮,看著這時候跟南越交手的錦洲。不得不說,能在南越和沈必的夾擊下,還能這麼快遊刃有餘地走過十幾招,沈家派來的這位身手不容小覷。

不過趙禾不擔心,就算是現在跟前這人能扛得住南越和沈必兩人的夾擊,但也隻是暫時的,剛才錦洲都不能鎮壓住沈必,那對於沈必和南越兩人的夾擊,這場打鬥沒什麼懸念。

就在趙禾準備就等著結果時,錦洲忽然朝著她的方向大喊了一聲。

“這位小姐,我們無冤無仇,還請小姐讓手下的人不要多管閒事,錦洲隻是奉命行事,帶回我家公子,絕不會傷害他。”

錦洲不知道剛才跟在沈必身邊的趙禾究竟是什麼人,他是沈家豢養的死士,這一次的任務便是將沈必帶回沈家,知道的事並不多。

趙禾那一頭還沒有給出反應,沈必倒是在聽見錦洲這話時眼睛先變得發紅了。

他本來就不清楚趙禾對於自己留在武安軍中的態度,如今還有人火上澆油,那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想要趙禾放他離開,讓他回沈家。這一瞬間,沈必好像又重新感受了一次那日趙禾叫自己“沈公子”的時候,心裡那種滿滿的失落和不甘的感覺。

這種失落,在麵對沈家派來的錦洲時,就變成了怒火,沈必出手更加淩厲了幾分。

南越卻是聽到錦洲這話時遲疑了一番,他還沒聽見自家小姐的指令。若是眼前的人是沈必家中人派來的,他的確不好意思下狠手。

南越的遲疑,跟他並肩的沈必又怎麼可能不知道?這瞬間,沈必感覺自己像是被人放在了油鍋裡,脆皮得很,隻要這時候趙禾點頭表示讓南越收手的話,他可能真能一碰就碎。

趙禾摸了摸自己的下頷,像是很認真在思索了一番錦洲之言一般,這段時間對於沈必而言,卻如同折磨。沈必就擔心趙禾說讓他跟著錦洲回去這樣的話,他在一刀砍向錦洲手中的棍子時,忍不住分心朝趙禾的方向看了眼。

也是在這時候,趙禾的聲音落進了前方不遠處正在打鬥的三人的耳朵裡——

“可他不想回呀。”趙禾說。

就隻有這麼前半句話,卻也是足夠讓沈必眼中飛快閃過一絲笑意。剛才心頭籠罩的濃濃的不安,這時候似乎一下就因為趙禾的這話煙消雲散,半分陰影也不曾落在心頭。

趙禾不知此刻沈必心中所想,她輕笑一聲,看著南越的方向,“既然沈大人不想離開,南越,你也不要磨磨唧唧,那就把沈大人留下來吧。”

南越向來隻聽趙禾的命令,一聽見這話時,立馬擋住在了沈必跟前,接下錦洲一棍。

錦洲沒想到在自己說了讓趙禾不要攪進沈家家事後,趙禾不僅僅沒有放手,甚至還直接開口讓手下的人將沈必留下。他不由有些惱怒擰眉,衝著趙禾的方向大喊道:“小姐這是何意?公子是沈家人,回家那是理所當然的事,難道小姐也要插手旁人的家事嗎?”

趙禾笑盈盈的麵色不改,正要回答,哪知道沈必快了她一步。

“小姐當然能決定我沈必的去留!”沈必大喝一聲,反手將手中的橫刀刺出,一臉認真,“武安軍均是小姐的人!”

他同樣是武安軍,那他,也當然是趙禾的人。

趙禾“噗嗤”一聲笑出來,眨眼間,得了命令的南越和心中欣喜的沈必配合更加默契,出手更準更狠,錦洲不敵南越和沈必兩人,被南越點了穴,封了內力,被押著走到趙禾跟前。

雖然現在錦洲是半點動彈不得,還淪為了“階下囚”,但是那雙眼睛裡仍舊看不見妥協的光,這時候正對這最後怒目而視。

趙禾沒被他的眼神惹惱,臉上看著還和煦得很,“你彆不甘心。”趙禾看著錦洲開口,“是你家公子不願意跟你回去,既然他現在還在福州,還是武安軍的人,我自然不會坐視不理。不然,我靖安王府的麵子往哪兒擱?”

錦洲腦子轉了兩圈,就從剛才沈必的話和現在趙禾說的話中,即便他之前不知道趙禾的身份,可現在也大約明白過來。

不過就算是此刻知道了趙禾的身份,錦洲也沒忘記自己的任務,“老爺有令。”說完這話後,錦洲又轉頭看著沈必,硬邦邦開口說:“公子遲早要回沈家,公子留在此地又有什麼用呢?老爺在家等著公子。”

可惜這話沒能對沈必產生半點反應,“我不會回去。”

趙禾看著南越說:“先把人綁起來吧,看來他隻聽沈老爺子的命令。”

南越依言照做。

沈必這時候跟在趙禾身邊,低聲道:“今日之事多謝小姐。”

趙禾擺了擺手,“是你自己不想回,我總不能讓人就這麼在福州將人擄走吧?”

沈必聞言,笑了笑,“彆的地方就不管了嗎?”沈必問。

趙禾瞪了他一眼,“隻要你還在武安軍中,那可不就得歸我管。誰要是想把你帶走,也要問問我同意不同意,就算是出了福州也一樣。”

她這話一出,沈必臉上的笑意明顯增加,那樣子看起來可不像是剛剛才跟人打了一架的樣子。

趙禾看見沈必的表情,有點被他感染一般,也笑了笑,“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沈必搖頭,他當然覺得趙禾說的都有道理,“我還是小姐的人,小姐就不會袖手旁觀。”

趙禾一聽,臉色變得有點古怪,這話怎麼聽她怎麼都覺得有點彆扭?

不過當趙禾轉頭,看著沈必一臉自若沒什麼多餘情緒的臉,又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南越壓著錦洲落在後麵,沈必隻看了一眼,收回了目光,“小姐怎麼不問我為什麼不願意回去?”

趙禾:“那你說嗎?”

沈必頓了頓,像是覺得自己在趙禾麵前也沒什麼不能說,“我娘她不是什麼名門閨秀,從小的願望是縱馬江湖逍遙快活,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浪跡天涯。但後來遇見了我爹,那些想要馳騁江湖的夢也不要了,就一心一意想跟心上人白頭偕老。”

趙禾“唔”了聲,“你娘很看中你爹。”

沈必笑了笑,可不是嗎?但將一輩子賭在一個男人身上,有太多不可控的因素。所以他喜歡看自己喜歡的人永遠神采飛揚,不為誰停留,眼中永遠有光的樣子,即便不是因為自己。想到這裡,沈必偷偷朝趙禾的方向看了眼。

“在我七歲那年,因為我爹抬平妻進門,我娘自縊了。”

放棄了所有夢想,甘願為了自己喜歡的人將自己放進四方井的江湖灑脫兒女,心底最後的防線就是情。

沒了情和一生一世的承諾,她最後也就像是花一樣凋謝了。

“那時候我就離開了沈家,跟著外祖一起在江湖遊曆。這麼多年,沒有回去,也不想回去。先前沈家不知道我的行蹤,便拿我沒辦法,但如今……”

如今沈必暴露,沈家自然順藤摸瓜知道了他的位置,沈家隻有他這麼一位公子,必然是要派人接他回家的。

趙禾心裡忽然有點愧疚,她在聽見沈必這話時,便立馬反應過來沈必在沈家暴露了位置的緣由,可不就是因為那日沈必說上京的消息讓他來安排?

一想到這裡,趙禾開口道:“沒關係,隻要你在武安軍,即便是上京派再多的人過來,也休想把你帶走。”

沈必笑得毫無保留,雖然就算是沒有趙禾的幫助,沈家派來的人也不一定就能將他帶走,但在聽見趙禾這隱隱有些維護的聲音時,他還是忍不住想要奢侈地多想一點。

等兩人走回到城中時,到了府衙跟前,沈必忽然才想到自己今日找趙禾,可不僅僅是為了告訴後者自己要留下,他還有問題想問趙禾。

“小姐。”沈必站在趙禾身後喊道,見趙禾轉頭,沈必大步走上前,眉毛看起來有點擰巴,他直接開口問:“小姐不日將啟程,對嗎?”

趙禾點點頭,她要走的消息暫時還沒有放出去,她也沒問沈必是怎麼知道的,不過現在沈必掌管著福州城中的武安軍,反正到時候自己離開也是要知會對方,既然這時候沈必已經知道,趙禾也沒再瞞著他,她笑了笑道:“先前幾日我尋沈大人時,沈大人都很忙,所以忘了告訴沈大人。我阿爹那邊已無大礙,福州的諸多事情,自有沈大人看顧,我留在這裡也沒什麼意義……”

沈必眼神一暗,隨後又捕捉到剛才趙禾說自己很忙,“小姐這幾日找我?”他臉上出現幾許錯愕。

“對啊。”趙禾沒覺察出來麵前的人有什麼不對勁兒,笑了笑說:“那天不是叫你沈公子你不高興了嗎?其實我就想找你說明白,誰知道你一轉身就沒了影。後來找你,我看你都每日都很忙,也不便於過於打擾。”

趙禾當初的想法是,既然沈必是沈府的公子,那遲早是要回去的。不論是趙家軍還是武安軍,如今的情形看起來都算是靖安王府的私軍,這些將士們叫自己一聲“小姐”沒什麼問題,但是上京的公子哥也跟著這樣叫她小姐,這怎麼聽好像都有些不太妥當。

誰知道自己一喊出那句“沈公子”,就惹得沈必不高興。

這還是趙禾認識沈必這麼長時間,第一次見對方臉上露出這種神情。

沈必這時候什麼都聽不進去,他就看著麵前的趙禾的小嘴巴一張一合的,但愣是一句也沒往耳朵裡去,他腦袋裡隻剩下剛才趙禾說去找他的話,沈必前一秒還寫著錯愕的臉上,後一秒就露了笑,看起來有點傻愣愣的。

前幾日他是心裡鬱悶,隻能讓自己累起來,忘掉趙禾對自己的那聲“沈公子”,這三個字,好像一下拉開了距離,讓他胸口就像是被堵住了一口氣。

“不過,現在沈大人應該沒有再生氣了吧?”趙禾看著沈必,笑盈盈問。

這是自然,沈必怎麼可能還生氣?就算是沒有現在趙禾的這一通解釋,就隻是衝著先前趙禾讓南越出手將自己留下時,他就再也沒有生氣。或者更早一點,在那天自己轉身離開後,好像就沒辦法再生氣,更多的隻是……委屈?

那種好像被人拋棄的委屈。

“小姐說笑。”沈必說,他想用跟尋常沒兩樣的聲音平靜講出來,可每個字裡好像都帶著輕快,忍不住就染上了話音。

趙禾目光越過他,落在身後南越手中拿著麻繩牽著的錦洲身上,“這人那就交給你,日後若有什麼需要,沈家若是為難你,劉伯也要回來了,你告訴他便好。”

沈必點點頭,看著趙禾的身影邁過了門檻,漸漸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

回頭,沈必看著眼前有些陌生的錦洲,帶回了自己房間。

等關上門,沈必臉上那點如太陽的暖暖的笑意頓時收了起來,他看著眼前的錦洲,開口問:“這一次就隻有你一人來福州,還是有不少人都來了?”

他知道家裡人在得到了他的消息後,不論說什麼都會找人將他帶回去。隻是沈必沒想到這人來得這麼快,想來這些人和他前些日子收到的書信,都是同時從上京被安排出來。

錦洲:“老爺有令,公子速歸。今日即便是公子抓住了小人,但日後還有人會帶公子回上京。”

這話便是說從沈家來福州的,不僅僅是隻有錦洲一人。

沈必低頭琢磨著,也對,他長時間不著家,想來他爹也不知道他如今身手如何,多派點人過來,才能更好保證將他押回上京萬無一失。

他從離開沈家後,就沒想過要再回去。如今他爹找到他,想來也隻是因為沈家就隻有他這麼一根獨苗,他不回去,那沈家可就真是後繼無人。如果沈傳膝下還有彆的子嗣,還會這麼非得將他帶回家嗎?

一想到上京的人對他的意願不管不顧,就要帶他回去,沈必冷笑兩聲,“那你到時候可要看清楚,你們這群人到底能不能帶走我。”

大約真是應了沈必這話,就在當晚,沈必剛睡下時,屋頂便傳來傳來細微的動靜。在這寂靜的夜晚,頭頂的動靜讓沈必立馬睜開眼,倏然從床上一下坐了起來。原本放在床頭的寬刀,這時候被沈必抽出刀鞘,那寒光將清冷的月色反射在他臉上,照出來一張冷峻的側臉。

就在下一刻,沈必動了。

房門驀然被外力從外推開,但此刻站在門外準備出其不意攻進來的人甚至還沒看清楚房間裡究竟是什麼樣子,就隻見一道寒光從房間裡衝了出來,眾人心中一驚,誰都沒把握能阻擋那道寒光,不由紛紛側身避讓。

眨眼間,沈必身著單衣,已握著刀,站在了院中。

而在沈必周圍,站著六七個穿著夜行衣的男子,頓時將他團團圍住。

沈必擰了擰眉,語氣像是有些不耐煩,“又是沈傳派來的人嗎?”

那幾人也沒隱瞞,大約可能還覺得這時候自報身份,自家公子應該會再考慮考慮跟他們回去。“公子,老爺命我等接公子回府,還請公子隨我等回去。”

可事與願違,沈必不想回去。

在確定今晚的人都是他爹派來的後,沈必卻沒那麼多話,直接拿著刀,主動攻了上去。

可能對方沒想到自家大公子這麼不給麵子,二話不說直接來打架,而且這架勢看起來還真是要拚命的樣子。

這群沈傳派來的死士也是左右為難,沈必是沈家的公子,老爺隻是說將人帶回去,可沒說要傷人。沈必身手變幻莫測,手中的那把寬刀也是大開大合,這院中還算是寬闊,正好給了沈必使刀的空間。一時間,這一群來接沈必回府的死士也將他沒辦法,甚至時間一長,動作還有些束手束腳。

“公子,您遲早也是要回府的。”在跟沈必交手時,死士也很心累,開口勸說,“老爺就在上京等著您呐。”

可沈必充耳不聞,他打定主意不會回去,又怎麼可能因為今夜的兩句話改變主意?

一群人眼看著遲遲拿不下沈必,這頭的動靜再大點兒,勢必會引來武安軍的主意。其中兩人對視一眼,一點頭,猝不及防地從懷中拿出一物,撒向沈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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