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 50 章(1 / 2)

大昭第一公主 雲水枕 14685 字 6個月前

趙禾不等沈必回答,接著問:“你做這樣的決定,令尊知道嗎?他同意嗎?”

對於沈家的那些事兒,趙禾也是有所耳聞。

沈家這一輩嫡係,就隻有沈必這麼一個少爺。而這位少爺,並不是如今這位沈夫人所出,而是沈相的先夫人。對於長輩的那些傳聞,趙禾不怎麼感興趣,隻聽了個模糊的大概。如今權傾朝野的沈相,在年輕遊學時邂逅佳人,不顧家族反對,將那名並非名門世家的小姐娶進了門。後來,沈相的這先夫人生下沈家的小公子後,便離世而去。後來,沈相才迎娶的如今這位夫人。不過後進門的這位沈夫人,至今無所出。

沈必,那就是沈府的獨苗苗。

本應該是上京城中備受矚目的沈家公子,這多矜貴的身份啊,但這些年來卻是半點消息也沒有。

趙禾曾經還想著是不是因為這位沈家公子實在是沒什麼拿得出手的長處,所以沈相乾脆直接讓這位小公子“查無此人”。

可現在這位沒在外界留下過什麼傳聞的沈公子,就站在她跟前,看起來也不是那麼“拿不出手”的樣子,趙禾頓時覺得沒什麼時候比眼前的情況更讓人覺得魔幻了。

趙禾這話落在沈必耳中,沈必眸色一暗,“家父很快會知道,也會同意。”

趙禾手中的蓋碗茶最後也沒被喝一口,而是被她放在了一旁,“那……”她抬頭看著沈必,“沈公子為什麼幫我們?”趙禾這時候對沈必的稱呼也改了,上京沈家的公子,怎麼也不可能最後隻在她們趙家的武安軍中當個小頭頭的吧?

沈必聽見這稱呼,那隻沒有拿著刀劍的手微微一緊,“靜王殘暴,不堪為君。”

趙禾沒有再說話,隻是看著站在自己跟前的眼眶深邃的年輕男子,她似乎想從沈必臉上看出點什麼,可最終仍舊什麼都沒看出來,趙禾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先離開。

“對了。”趙禾在看見沈必的身影已走到門口時,忽然又喊著他,說:“日後沈公子想離開武安軍,可托人提前告知我,劉將軍那邊我來解釋。”

從開始聽見趙禾稱呼自己為“沈公子”的那一刻開始,沈必那雙忍不住握緊的雙手,這時候在聽見趙禾這話時,他那隻握著刀劍的手,似乎下一秒就要將刀鞘捏得變形一般。

沈必在門口處停住了腳步,倏然轉身,他的目光中出現了趙禾微微錯愕的表情,這一刻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表情究竟是什麼樣子,但總歸應該是顯得有些憤怒,可能還有些委屈。

“為什麼?”沈必問。

趙禾張了張口,像是疑惑,“什麼為什麼?”

“你趕我走。”沈必說,“為什麼?”

趙禾:“……”

沈必站在門口,眼神幽幽地看著房間裡的人,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要離開武安軍,剛才趙禾的話,不就是在趕自己離開嗎?

“你讓我告訴你什麼時候離開武安軍,但我沒想離開。”沈必說,他站在門口,弱冠之年的年輕男子寬肩窄腰,眉眼深邃鼻梁挺闊,無論怎麼看也是英氣十足,但這時候看著趙禾講話時,那耷拉的雙肩,看起來無端多了幾分落寞寂寥。

趙禾像是被這話問住了,在沈必開口之前,她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話究竟有什麼不對勁,門閥世家的公子哥,難道能在這軍營中待上一輩子嗎?沈家就隻有他這麼一位少爺,那偌大的家業難道不就等著他這位少爺回去接管嗎?這樣的人當然不可能一直在武安軍中,可是這時候趙禾又真的聽見了沈必那句“我沒想離開”的話,她愣住了。

“我……”趙禾剛想張口說她不是要趕他走的意思,可沈必一轉身,就消失在了門口。

趙禾追出去,誰知道沈必這人就在這麼片刻間,就沒了人影。

趙禾低頭看了眼自己手中的薑絲紅糖,有點不知所措。

這是生氣了嗎?

當福州的百姓聽說趙禾和武安軍將會在沿海一帶建設第一道防線,需要鑿山工匠時,前來報名的人幾乎排成了一條長龍。對於親身經曆過倭寇殺燒搶掠的福州百姓,對趙禾的提議積極響應。不出半日時間,沈必帶著人就已經趕往了幾處海邊的懸崖。

趙禾跟著去看了兩次,一來這計劃算是她和沈必共同想出來的,工程的進度他當然也放在心上,二來,她是想找找沈必。

雖然趙禾也不知道這時找到沈必後,自己應該說什麼,不過這問題沒有困擾她太久,因為沈必壓根就沒有給她找到自己的機會。

趙禾到海邊碼頭時,沈必不是在跟著一群工匠們一起乾活兒,就是在海上操練水軍。自從趙禾提出來的方案在進行後,與此同時,先前大家提出來的收編閩王的前水軍,就提上了日程。

有第一道防線固然是好事,但在沿海一帶,有強悍的水上軍事力量,才是最終對抗外敵,震懾外敵的強大手段。

沒有水師,還能談什麼海上防禦?

一來二去,趙禾始終沒找到機會。

第二日,秀次就要被拉到街上遊行示眾。

這一日福州城中萬人空巷,所有福州的百姓在聽聞這消息後,都紛紛從家中出來,都想要親眼看這個曾經害得不少人家破人亡的惡徒怎麼被處死。

趙禾站在一處酒樓上,看著下麵被臭雞蛋和爛菜葉砸了一臉的已經說不出話的秀次,收回了目光,看著身旁的南越問:“消息都放出去了嗎?”

她指的是靜王和倭寇勾結的事。

南越點頭,昨日在魏振壽的書房中,發現了後者跟靜王的大量來往書信,從書信內容可見靜王在這段時間裡已經完全把控了福州。而從秀次房裡,也發現了還沒有來得及銷毀證據,其中不乏對方跟靜王的書信。有了這些鐵證,在上京的那位就算是想翻身,也絕對再也翻不起來。

“城中已有傳聞,那些書信的拓本,屬下也已經按照小姐的吩咐,傳遞到南方各地的善堂,想到不多時大家都會知道。”南越回道。

這是趙禾想到的最快的傳遞方式。

善堂裡人來人往,就像是茶樓一般是消息最靈通的地方之一。隻要南方每個地方的善堂收到了自己傳去的消息,那麼想來也要不了多長時間,靜王和倭寇勾結的這一消息,將會徹底響徹在整個中原大地。

中原哪個百姓能接受一個為了一己私利就要賣過的親王成為新帝呢?

言論散布的速度還是遠遠超過了趙禾的預期,差不多在三日後,當她收到西京傳來的密信時,關於靜王勾結倭寇甚至還喪心病狂想要將沿海一帶的中原領土割送給東瀛人的消息,已經傳得沸沸揚揚,而趙禾手中接到的密信中,陳素水也透露了不少消息。

跟先前趙禾預料的差不多,陳素水和衛老將軍帶著百萬趙家軍退於西京沒有妄動,為了靜觀其變。現在收到趙禾傳來的消息,正打瞌睡來了枕頭,就能趁著如今這一陣東風,定要將靜王咬死。

陸柳快馬加鞭送去的解藥,終於讓昏睡了多日的趙靖醒了過來。陸柳帶去的口供,陳素水當晚就安排了人傳了出去。

趙禾看著手中的信件,除了陳素水的這封信,還有一封。

趙禾大約是想到了這是誰給自己的。

果然,一打開,趙禾眼前就已經變得模糊了。

那熟悉的字跡,不知道自己已經看過了多少回。如今當趙禾再看見自家阿爹的字跡時,心頭百感交集。

即便是剛才她已經從陳素水的信中知道了她阿爹已經醒來,但這消息哪裡比得上此刻她親眼看見了她阿爹給自己寫的信時來得高興震撼?

趙禾用力吸了吸鼻子,這才又重新認真看起來趙靖給她寫的這封信。

即便是家書,她阿爹也隻有一句話,就像是很多次她阿爹離開後留給她的便簽一樣,簡潔又讓人心頭觸動——

“等阿爹來接你回家。”

趙禾紅著眼睛,想笑,但最後還是癟了癟嘴,小聲說了一句“臭老頭”。

相比於現在趙禾的高興和感動,在上京的靜王此刻卻沒那麼好心情。

這段時間,那些“靜王弑君”的傳聞,可不僅僅是在沿海一帶傳得轟轟烈烈,同時在上京也是如此。

最初靜王還不知發生了何事,而當他近日想去拜訪沈家,卻沒想到從前還跟他打太極的沈家,最近則是直接明確地拒收他的拜帖。

這情況可是從來都沒出現過的,雖然上京這些名門世家沒有明確要支持他成為新帝,但也沒做過任何惹他不快的事。如今沈家的門房拒收拜帖,這已經不是簡簡單單的惹他不快。

靜王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就發現在這上京中,不僅僅是沈家拒接他的拜帖,就連先前還跟他相談甚歡的一些世家,也明顯跟他疏遠,直接閉門謝客。

這樣子,簡直還還不如當初他才入主上京時的情形。

靜王勃然大怒,要求手下的人徹查到底出現了什麼狀況。就在他覺得自己距離那個金燦燦的位置越來越近的時候,這時候正是需要這些士族站出來支持他上位時,怎麼忽然一下就變了,好似這上京城中所有人都想跟他對著乾?

很快,靜王手下的人就帶著消息回來。可是這消息,卻讓帶回來的人有些不敢當著靜王的麵兒直說出來。

可靜王還是知道了。

福州的一切消息都被趙禾捂得死死的,在流言傳出來之前,靜王壓根一點風聲都沒有收到。他做的萬無一失的計劃,沒想到最後那一群東瀛人和魏振壽,壓根就沒能控製住趙禾,甚至還被趙禾帶來的武安軍給一鍋端。

不僅僅如此,他在福州的一切謀劃,不論是控製福州刺史,還是跟倭寇勾結,竟然到了人儘皆知的地步!

當聽著手下人彙報著如今整個上京城中家家戶戶都流傳著他和倭寇來往書信的拓本時,知道每個深夜在城門口的告示欄上都會貼上東瀛人的口供拓本時,靜王將當時手邊能砸的東西,幾乎全都砸了。

“啊!!!”

靜王甩袖暴怒,他抓著距離自己最近的一服侍自己的人憤怒質問:“這些消息為什麼之前沒有一個人發現!沒有一個人稟告本王!”

被他抓住的人瑟瑟發抖,同時此刻跪在大堂中的人也抖如糠篩,低埋著頭不敢說話。

先不說究竟有沒有發現這些流言,就算是真有人發現了,這種事情主動報上來,這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嗎?本來自家主子和倭寇就是密謀,密謀自然是對方不想要太多人知道,誰又有那個膽子敢主動在靜王麵前提起這事兒呢?

畢竟,這可不僅僅是弑君的大罪,更是賣國的大罪。

靜王發泄了一通,發現此時壓根就沒有人回答自己的問題,頓時更加暴怒。

“還不快去給本王找到那些拓本!本王倒是要看看,這背後究竟是誰這麼大的膽子,竟然敢公然造謠!”

不見棺材不落淚,可當靜王真拿到了手下人送來的他曾經跟魏振壽和東瀛人來往的書信拓本時,也沒落淚,隻是將那些從外麵搜集來的拓本當場撕了個粉碎,也踹翻了在下麵跪著的人。

“廢物!一群廢物!”靜王氣得亂罵,隻恨這些消息在京中流傳時,竟然手下沒一個人覺察。

流言已經被傳得沸沸揚揚,靜王冷靜下來後,讓人徹查流言源頭,又派人前往福州,想要一探究竟。靜王不相信,按照自己的計劃,趙禾這時候明明就應該是自己談判的籌碼,他也應該早早拿到了霹-靂-彈的秘密,可怎麼就忽然出了這樣的岔子。

可是不論是靜王想知道的哪兩個消息,都沒能如願。

市井流言這怎麼查都是原地打轉,張三說是李四,李四說是是趙五,趙五說是流浪兒,而流浪兒早就沒了影。更要命的是,那些原本每個晚上都會出現在城門口告示欄的倭寇供詞,就在靜王的人開始暗中潛伏,想要一網打儘時,城門口的告示欄上再也沒有出現過供詞拓本。一連幾日,都是靜悄悄的,好似從來都沒有人來過這裡。

福州的探子一去不回,如今福州在武安軍的統治下,已固若金湯,何況還有一群熱心的福州百姓,靜王的探子幾乎都栽了。

當收到消息的靜王,狠狠地掐了掐自己的眉心,這壞消息倒是接踵而至。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