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 57 章(1 / 2)

大昭第一公主 雲水枕 18158 字 6個月前

沈家瞞著靜王跟趙靖聯手,但卻也有自己的小心思,這一點趙靖也明白,但沈傳絕對想不到,趙靖的後手就是沈必。

沈必回到沈家後,若不是有人提及他曾在武安軍中,甚至還得到劉闕的重用,誰都看不出來他是行伍出身。脫下了武安軍中統一的褚色長袍,換上錦袍,白玉腰帶,自是一風流名門貴公子。那雙深邃的眼眸,可天生的笑顏,俘獲上京中不少少女的芳心。

沈傳原本還有些擔心離家多年的沈必,身上沾染陋習,但卻沒想到在見到沈必的第一日,沈必就給了他巨大的驚喜。

沈必舉手投足之間,毫無沈傳擔心的粗鄙亦或是怯懦,可能曾在軍中服役的緣故,相比於尋常上京的世家子,沈必身上多了一股男兒硬氣。這樣的沈必,令沈傳大為滿意。

而在這幾日裡,沈傳帶著沈必走訪上京士族,沈必的表現更是讓這些世家門閥口口稱讚,甚至就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沈傳已經接到了好幾家托來的媒人打聽他的口風。沈傳雖沒明說,但對沈必的滿意,早早寫在了臉上。

陳素水自從知道了沈必就是趙靖暗中安排的一枚關鍵的旗子後,又知道沈必曾是武安軍中的人,來到上京後,除了必要的往來,陳素水也對他多了幾分關懷。

就像是今夜這時候,陳素水聽到沈必的回答後,看著少年人緊鎖的眉間,開口道:“最近我在城中也聽到了不少傳聞。”

沈必沒有表現得很有興趣的樣子。

陳素水自顧自道:“都說沈家的公子回了上京,這上京的世家公子的排行榜可又要變了。”

這時候,沈必的臉上才微微露出來一絲絲的窘迫。這話若是旁人說出來的話,他肯定會當做沒聽見,但說這話的人是陳素水,他知道此人是看著趙禾長大,而他家小姐也一直稱呼陳素水為“大哥”,如此一來,他便不得不在乎起來。

“都是無聊之人做的無聊之事。”沈必耳朵有些發紅,他開口說。

陳素水卻是笑了笑,他並不知道沈必的心思,還想著他一個年輕人在沈家說不定會感到寂寞,“其實上京中也有不少好姑娘,你若是喜歡的話,接觸一下也行。反正日後……”

陳素水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已經被沈必打斷了。

在聽著陳素水的話的瞬間,沈必幾乎立馬想起來了今日被自己揉成了團最後化作齏粉的那封密信。

“沒有,我沒有喜歡誰。”沈必說。

陳素水被此刻沈必話音中的鄭重和嚴肅弄得一愣,隨後輕笑出聲,他拍了拍沈必的肩頭,“我沒彆的意思,你彆緊張。現在沒有,說不定以後也有呢?看看吧。”

沈必坐在原地,神色仍舊是帶著幾分固執,“我有喜歡的人。”

說完這話,沈必自己都差點愣住。

他剛才說了什麼?

他有喜歡的人?

那瞬間,沈必又變得有些驚慌。

他難道不是隻是想要一直跟在他家小姐身邊嗎?現在,現在為什麼脫口了有喜歡的人的話?他喜歡人是……小姐嗎?

陳素水一聽,也沒想到會是這樣。

“原來如此。”陳素水很快笑了起來,“這也挺好,日後天下太平,是哪家的姑娘,娶回來便好!”

沈必聞此言,轉頭目光幽幽地看了陳素水一樣,“可以嗎?”

陳素水笑出聲:“這有什麼什麼不可以?你喜歡,隻要人家姑娘同意,怎麼就不能娶回來?”

沈必那張緊繃著的嚴肅的臉上,此刻終於緩緩露出了笑容。

三日後,趙靜親自率領大部隊抵達上京京郊,紮營在東南角,塵揚十數裡。

根據沈必送過來的布防圖,靜王在此出的防備最嚴實,駐軍在此處隻不過是掩人耳目。當天夜裡,陳素水就帶著一隊輕騎帶上神武營第二小隊製作的震-天-雷包抄到西北角,此處才是靜王防守最薄弱的地方。

天上的啟明星還高高懸空,黎明未至,但這一日在上京城外,已是炮-火-轟鳴。

陳素水帶著輕騎,用震-天-雷強勢轟開了城門,帶兵長驅直入,也不做過多停留,直奔靜王防守最嚴密的東南角。而此刻,早已收到了信號的沈家人,已像是遊魚彙入了大海一般,分散在了守城的士兵中。當陳素水帶著趙家軍的輕騎飛奔到東南城門時,靜王在此駐守的軍隊,分隊領頭幾乎都被沈必帶來的人放倒,一時間成了一盤散沙。

不多時,東南城門被攻破,在城外的百萬趙家軍,這一次那就真是宛若過無人之境,頃刻間占據了東南門。如此一來,靜王在上京的防禦瞬間分崩離析。

靜王先前沒能從跟倭寇的合作中拿到趙家軍中震-天-雷的配方,儼然在這一處就落了下風,如今上京失守,他哪敢戀戰,隻想忙不迭回到真定府,保存實力,再與趙家軍一戰。

而趙靖卻是半點喘息的機會都沒有給他,在戰場上,趙靖就是一匹狼,咬住了敵人,說什麼都不可能再鬆口。

如今趙家軍占儘上風,趙靖和衛老將軍率領著二十萬趙家軍,左右夾擊,勢必要在靜王逃回真定府前,將人拿下。

陳素水則是被留下來,駐守上京,而沈家這一回,若是沒有意外,那便是真正有從龍之功。可眼下,正是沈府上最熱鬨的時候,沈必稱病暫不見客,夜裡悄悄一人,騎馬離開了上京。

趙禾又是在一陣桃花香中醒來的,桃花幾乎沒什麼味道,但耐不住靈隱寺中,這後山是一整片山的桃花。這麼多的桃花,即便是再清淡的味道,如今吹進了她的房間裡時,也帶著一股與眾不同的味道。

趙禾起來後,第一時間便是去東邊的廂房尋謝長珣。

她這一次上山可是有任務在身,她必須要時時刻刻監視著自家的表哥,可不能讓後者趁著自己一不留神時,就去找這寺廟的光腦袋的和尚給剃度了。

其實趙禾不知道的是,即便現在她不主動黏著謝長珣,謝長珣也是不可能讓她在自己眼皮下消失半秒的。

謝長珣雖沒入仕,卻是一直關注著北方的戰事。

如今他親姑父正跟靜王交手,若是沒什麼意外的話,他姑父應該會坐上天下之主的位置,現如今,在四海安定下來之前,他既然在趙禾身邊,那就必須保護好自家的小表妹。若是被有心人得知靖安王趙靖唯一的女兒在臨安,指不定還會掀起什麼風浪。

所以,當謝長珣走出男子休息的東廂房時,看見不遠處扒拉著自己腰間的小香包的穿著粉色衣裙的趙禾時,眉眼生動彎了彎,隨後很快朝著趙禾走去。

“昭昭。”謝長珣喚到跟前的小娘子。

趙禾轉身,目光自然是先落在了謝長珣的腦袋上。見到眼前的謝長珣還是當年的翩翩公子,毓秀文雅的模樣時,趙禾在心裡鬆了一口氣。

隻不過她這鬆了一口氣的樣子看起來真是太明顯,惹得謝長珣忍不住笑出聲。

謝長珣主動問道:“今日你還想做哪兒?”

這幾日時間,就算是趙禾黏著他,但謝長珣除了跟靈隱寺的主持辯經之外,他都是主動陪著趙禾。趙禾想看桃花,他就陪著去。趙禾放紙鳶,他就親手做,謝氏嫡支長房幺子出手的紙鳶,一定是這半邊天空中最好看的紙鳶,趙禾是賺足了一群小蘿卜頭和同齡的小娘子羨慕的眼神。趙禾想去荷塘泛舟,謝長珣就心甘情願做船夫。就算是趙禾提出來想聽他跟那河邊花船的花娘比拚琴藝,謝長珣也隻是淡聲說了句“太調皮”,但仍舊從腰間拿出玉笛,在趙禾狹促的眼神中,悠悠蕩蕩地吹開了湖麵的漣漪。

今日靈隱寺的主持要講經,謝長珣便是有一整天都空閒時間,便問趙禾想去什麼地方。

趙禾的確是有地方要去的,這出來幾日,不在田莊,她要回去看看在田裡的幼苗,若是能在正常成長起來,那說明這一次她實驗的水稻成功,到時候就能大肆推廣,在明年至少能讓整個江南的糧食產量翻倍。

“去田莊。”趙禾說。

謝長珣:“先前在善堂的時候,聽人說你買了不少良田?就那個田莊嗎?”

趙禾點頭,解釋道:“這幾年戰亂,很多人流離失所,我看有些郊外,十室九空,田埂之間滿是雜草,就想著不如趁著現在,先把土地買到手中,有時間就請人來種糧食。不然,等到整個中原稍微緩口氣,百姓安定下來時,就會發現自己已經沒了糧食。到那時候,可能又是一場浩劫。”

謝長珣訝然挑眉,他發現這一次跟自家的小表妹再見,在趙禾的身上,總是能帶給他很多驚喜。

從前記憶中那個喜歡爬樹,喜歡哭鼻子,喜歡躲在他身後,喜歡讓他背著去集市看熱鬨的小丫頭真是長大了,如今也知道為了民生為了百姓而出力。

到了田莊時,九娘就遠遠跟在趙禾和謝長珣身後。

趙禾先看了看自己田裡的秧苗,小秧苗長勢喜人,像是知道她的期待一般,吭哧吭哧努力生長著。趙禾臉上情不自禁露出笑容,腦子裡已經先到了等五月時,這些水稻種子就會廣泛被放在市麵上售賣,投入到所有國營田莊裡。

謝長珣很少來田莊,今日陪著趙禾過來,也不覺得無聊。

他就這麼看著趙禾擺弄著秧苗,“昭昭什麼時候還會了……種地?”

謝長珣感到有點驚奇,不過除了驚奇之外,他也沒彆的任何態度。

趙禾笑著回他:“阿爹送我去蜀中的時候吧,有一次南越他們帶錯了書,有一卷就是講述這些種地的技巧,我閒來無事,看了幾眼,然後想自己琢磨琢磨。”

她沒什麼彆的優點,就是好奇心在某些方麵略重,不然也不會因為一時間的好奇,就想自己親自動手來做研究實驗。

趙禾檢查完了小秧苗,就從田裡走了上來。

謝長珣陪著她在附近走了走,還給趙禾用狗尾巴草編了一草蚱蜢。他手指細長,帶著讀書人的書卷氣,在編起這種小玩意兒時,也分外認真,就隻是看著他的動作,也讓人覺得享受。

趙禾才拿到手中時,覺得有趣極了。就在這時候,趙禾路過旁邊的農田時,在田間勞作的佃戶們,在看見這幾日都沒出現的自家小姐,很是興奮地衝著趙禾大喊了一聲,熱情得不要不要的。

這冷不丁的一嗓子,差點直接把趙禾送走。

就算是這種熱情趙禾前幾天體會過,但不論是從前二十年的生活還是現在,她都不曾在這種環境裡生活過,自然一時半會兒也不能習慣。登時被嚇得一震,朝著聲音的源頭扭頭看去時,趙禾沒留意到在田野間很多小泥巴結成塊兒的泥石頭,一腳踩上去,身形一歪,就要栽倒。

謝長珣見狀,立馬伸手扶住了趙禾,那眉頭也皺了起來。

趙禾是被謝長珣扶住,沒有摔倒,但這一瞬間,趙禾若有所感,轉頭朝著田埂的另一頭望去。

那邊隔絕著田埂和官道的是一排排的小白楊,疏影重重,她看不真切,但心頭就是有一種感覺,好像剛才那裡是有人在看自己。不過現在什麼都沒有看見,趙禾不由覺得是自己多心了。

謝長珣穩住趙禾後,倒沒能覺得有人在看著他們,他此刻驀地一下回頭,朝著剛才的“始作俑者”看去,他溫和的眉眼這時間帶著怒氣,顯然謝長珣知道剛才趙禾是被嚇住了。

“你們家小姐膽子小,難道你們不知道嗎?”謝長珣一手攬著趙禾的肩,一手捏了捏拳頭,那雙看起來白淨的手背上青筋微跳。那毓秀的臉色看起來帶著十足怒意,淩厲駭人。

剛剛的佃戶這時候也愣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自家小姐聽見自己這大嗓門兒就能被嚇住。現如今也顧不得自己剛才是被誰教訓,一張臉漲得通紅,有點不知道如何麵對趙禾。

他其實挺喜歡自家小姐的,他這不也沒想到這一嗓子會嚇到人呐。

趙禾這時候已經緩過來,這種“驚喜”真是每次來田埂都要體驗一次,她又覺得無奈又覺得好笑。

不過趙禾倒沒生氣,此刻讓趙禾意外的是她家性子最和善的表哥竟然因此這麼一件小事生氣了。趙禾看了眼現在搭在自己肩頭的那隻頗為白皙的大手,心頭一暖。站在自己身後的人,還是當年那個在熱鬨的集市上,為了避免她被人群衝撞,就讓她騎在脖子上的小哥哥。

她轉過身有點沒心沒肺地拉著謝長珣的另一隻袖子搖了搖,“沒事沒事啦。”然後趙禾又很快看著剛才那差點沒把自己魂兒都嚎衝天的佃戶笑了笑:“大牛哥,我沒事。”

大牛頭腦簡單,前一刻還因為自己一聲吼把自己小姐嚇得花容失色,後一秒就因為趙禾準確地叫出了自己的名字而感到十足驚喜。他看著趙禾,那張臉上紅彤彤的,“小姐對不起,剛才我,我也不知道會,會嚇著小姐。”

他們都是這樣在田裡吆喝的,早就習慣,卻不知道趙禾習慣了輕言細語。

趙禾“唔”了聲,那雙杏仁眼裡帶著輕快,“沒事,我多適應適應。”她煞有介事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不過大牛,你剛叫我是有事嗎?”

大牛:“那日我不是想讓小姐來我家吃飯嗎?我家媳婦兒做的紅藕雞老好吃了,小姐這段時間都不在田莊,我就想問問小姐今日要不要留下來吃飯?我去知會我媳婦兒一聲。”

趙禾轉頭看了眼謝長珣,她倒是沒所謂,不過就是不知道謝長珣能不能接受農家菜,這可沒有謝府的廚子做得精細。

謝長珣這時候微微收斂了眉宇間的厲色,現如今趙禾正眼巴巴地看著他,他又怎麼會拒絕?

謝長珣衝趙禾笑了笑,笑容衝淡了剛才氣氛的緊張,“聽你的。”

趙禾立馬開心地低呼一聲,扭頭就答應了大牛,“好呀好呀,到時候我可以帶著我表哥吧?”趙禾用手指了指身邊的人。

大牛剛才才被謝長珣狠狠凶了一番,如今聽見趙禾的介紹,心裡了然,難怪他覺得這走在自己小姐身邊的公子長得這麼俊,原來是自家小姐的表兄。

“當然!”大牛樂嗬嗬道,“少爺隻要不嫌棄就好。”說完後,他又忍不住再朝著謝長珣看了眼。不為彆的,就為這張氣質出塵的臉。

謝長珣微微點頭表示謝意。

等離開田埂時,謝長珣才問:“剛才在那佃戶身邊的,是姑父安排跟在你身邊的護衛吧?”

那穿著打扮,一看就知道不是田莊上的人。

趙禾:“咦,表哥都看見了?”

謝長珣“嗯”了聲,那俊秀的眉頭一皺,“既然是姑父安排的人,你就應該讓人隨時跟在身後,不是讓他們留在田莊裡。”

趙禾討好一笑,“這不是有表哥嗎?”

謝長珣:“……”明知道這是趙禾在轉移注意力,但他也隻好無奈看著她。

趙禾那聲輕快的“這不是有表哥嗎”的話,同時也落進了此刻隱藏在趙禾他們身後一片片農田裡的男子耳朵裡,令他此刻眼底看起來微微充血,那雙手也不自覺地握成拳,如今骨骼也“哢哢”作響。

接連著兩天兩夜都沒有休息,沈必此刻眼底有一圈無烏青,嘴唇也很乾裂,青色的胡渣也冒了出來,整個人看起來疲乏又風塵仆仆。

沈家那些從臨安搜集上來的消息,並沒有查在趙禾身邊的人究竟是誰,可如今,沈必沒想到自己才來的第一天,就從趙禾的口中聽見了對方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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