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第 107 章(1 / 2)

大昭第一公主 雲水枕 13024 字 6個月前

沈必在說這話時,倏然抬頭,那雙黝黑幽深的眼眸中,蘊藏著絲絲扣扣的情誼,這時候毫無保留地讓趙禾看了徹底。

“我不行嗎?”沈必又重複道。

他這樣子,哪裡像是喝醉?分明清醒得很,還仗著醉意行如此大膽之事。

趙禾看著他,沒跟他裝傻充愣,這是沈必這麼長時間以來,這麼清楚地在自己麵前提出這問題,她又怎麼可能再跟他迂回試探?

“可你覺得行嗎?”趙禾問。

沈必聽著這話像是有點著急,那雙桃花眼好像也變成了狗狗眼,裡麵帶著幾分無辜和委屈,像是覺得趙禾剛才的反問很令他傷心,“怎麼就不行?”沈必梗著脖子說,在趙禾麵前,他總是輕而易舉地失去平日裡的從容淡定,很多話都沒有經過腦子,一不留神就會在趙禾麵前毫無防備講出來,“謝長珣說了,反正被你選進後宮的,都是草包花瓶,難道我還不能當個東宮的花瓶了嗎?”

從前沈必不覺得自己生了一副人見人誇的好皮囊有什麼用,可現在,他覺得自己這副皮囊還是有點用處的。至少,如果他家公主真隻是看臉就能入宮的話,他覺得自己這張臉還是可以的。

若是趙禾喜歡,他當個花瓶也沒什麼大不了。

趙禾聽聞這話,差點沒直接笑出來。隻不過如今她看著沈必,覺得自己若是真笑出來,可能後果有點嚴重。

“我表哥說過這話?”趙禾詫異道,“你跟他很熟嗎?”不是趙禾少見多怪,而是沈必和謝長珣童朝為官已經好幾年,但兩人之間明顯不怎麼熟悉,甚至沈必跟錢無量這樣比他大一輩的人都要熟悉很多,卻就是跟同輩的謝長珣沒什麼瓜葛。

沈必:“……”

他是打死也不可能告訴趙禾今日自己將謝長珣生拉硬拽著去浮一白酒樓的,這時候他乾脆就抿唇,不說話。

趙禾笑了笑,“他這肯定是在開玩笑。”

“那公主喜歡什麼樣的?”沈必既然今日決定翻牆私闖皇宮,那膽子都已經大了一回,現在見到趙禾,無論如何,這事兒都做了,那就要做到底。今日的目的,他一定要完成。

趙禾目光落在桌案上,沈必立馬覺察,他剛抿了抿唇,就聽見趙禾的聲音落下來。

“反正不能是沈大人這樣的。”趙禾輕笑了一聲,她說的是不能,而不是不喜歡。

沈必眉頭一皺,“什麼意思?”

趙禾從桌案邊走開了一點,“沈大人這樣的朝廷棟梁,就不能入後宮,不然,這不就是我大昭的損失嗎?何況,像是沈大人這樣的人,入了後宮,那可真是現在所有的,就跟竹籃打水的結果一樣了……”

她對沈必沒有任何惡感,隻不過依照眼下的形勢看來,就算是她喜歡,她也不能這麼自私,讓沈必從朝堂裡走到後宮。

沈必聽了她的話後,原本耷拉著的唇角,在這時間忽然翹起來了一點,這是不是說明公主殿下其實也沒有那麼排斥自己?

“隻是因為這樣嗎?”沈必問。

趙禾沒說話。

沈必聲音又變得興奮了一點,“那殿下覺得若是我不是沈家的嫡長子,是否就能跟殿下在一起?”沈必說完這話後,又加了一句,帶著肯定,“殿下不討厭我。”

既然他都私闖了東宮,那膽子可是大極了,再也不像是從前跟趙禾講話時一口一個守禮得不行的“微臣”,反而多了幾分親近。

趙禾:“……”她從前怎麼沒看出來沈必的關注點總是那麼不一般?難道是剛才她的話說得還不明白嗎?“沈必。”趙禾叫了眼前人的名字,臉上多了幾許嚴肅,“你還不明白嗎?不管我的喜好是什麼樣,你都不可能入宮。若不是沈家的嫡長子,這可能本身就不成立。”

沈必是怎麼從一個在京城毫無根基的被家族遺忘了十來年的公子哥,到如今權傾朝野的沈大人,趙禾可是看著他一點一點走上來的。這人花了這麼多時間,這麼多心血,難道說放手就放手嗎?

但——

“我願意,隻要殿下也願意。”沈必說,“不需要假設,我上京城來,不過就是為了追求自由身。前麵二十年,我被沈家嫡長子的身份束縛,如今沈家已經是我說了算,我想離開的時候,當然可以離開。”他在計劃離開武安軍時,就早已想到了今日這一幕,他本來就是為了徹底離開而來的。

沈必看著趙禾,“我心悅殿下,願意為殿下鞍前馬後。不知道殿下心意如何?”

他借著醉意,大膽行事,可不就是為了眼下這話嗎?他想要從趙禾這裡尋求一個答案,他本就是沒有歸處的人,若是趙禾願意,日後趙禾所在,便是他此生歸宿。

趙禾完全愣住了,尤其是在眼下沈必這雙像是幽潭一般的眼眸中,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在這樣專注的目光之下,還能保持不動心。那瞬間,仿佛對方的世界裡,就隻剩下了自己。

“你……”趙禾張了張口,突如其來的不掩飾的告白,讓她心跳有些加速,“不要沈家?”

沈必:“我從來不是為了沈家而來上京。”

這話被他說得一丁點的猶豫也沒有,那些富貴,對他而言不過是過眼雲煙,他從未想過要永遠留守在這富貴鄉,這不是他最初的追求。

趙禾聽後有些了然,但更多的還是佩服。她總是想著不能讓沈必因為自己放棄現在手中握著的權貴,可到頭來,沈必從來就沒有想過要求來權貴。他手中的權貴,隻是為了讓自己自由的手段。如今目的已達到,又怎麼可能讓這些手段重新束縛自己?

趙禾心裡忽然一下變得輕鬆了不少,對著沈必時,“那,你能做什麼?沒了沈家,沈大人在後宮中,可再也沒了倚靠。”

後宮的妃子腰杆硬不硬,不僅僅是這皇宮的主子說了算,同樣還有家族。

沈必若是舍了手中的權勢入宮,那原有的富貴權勢便煙消雲散,沈家就成了空架子,他在後宮便沒了倚仗。

“我要那麼多倚仗做什麼?”沈必平靜說,“我在朝中,願做殿下的馬前卒。若是入宮,願做殿下不見光的謀士。沒了沈家,殿下甚至都不必憂心我會扶持外戚。”

他將自己的退路都想好了,那就是沒有任何退路,將自己毫無保留,送到趙禾身邊。

他會比那些花瓶更有用,沈必心想著。

趙禾臉色很複雜,她早就無意間窺探到了沈必的心意,卻沒想到有一天這番心意展露在自己麵前後,看著平靜,內裡卻總是掀起波濤,讓她無法平靜。

趙禾重新將桌案上的畫卷抱起來,就在沈必那雙有點變得灰暗的眼神中,趙禾扔進了一旁的石桶裡。

她轉頭,笑著看著現在眼中又露出詫異的神色的沈必,“看什麼看?你以為我想做什麼?”

前一刻膽子還大得很的沈必這時候又像是變成了葫蘆嘴,半天放不出來一個屁。

趙禾叫了一聲黛煙,很快黛煙就進來了。

當黛煙抬頭在看見自家公主書房裡多出來的沈大人時,很好掩飾了眼中的詫異,甚至除了發現對方時的那一眼,此後黛煙壓根就沒有再朝著沈必的方向多看一眼,隻低頭想這趙禾的方向:“公主有什麼吩咐?”

趙禾指了指麵前的石桶,“這些都拿出去扔了吧。”

“啊?”黛煙低呼一聲,抬頭飛快看了趙禾一眼,見後者沒開玩笑,她很快叫了兩小宮女,一起把趙禾指定畫卷都扔了出去。不過在跨出門前一秒,黛煙還是沒忍住,偷偷抬頭,看了眼房間裡的那位沈大人。眼下黛煙不知道自家公主和沈必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剛才公主當著那位的麵兒,說出要扔了這些畫卷的話,是真的隻是單純要扔了嗎?她怎麼就覺得自家公主好像就是為了做給那位沈大人看的呢?

黛煙眼中有些疑惑,不過轉念一想,若是沈大人能跟著她們公主,似乎也不錯。反正在她看來,沈必也是這京城中相貌一等一的美男子。

書房裡又隻剩下沈必和趙禾兩人,沈必臉上的笑怎麼都掩飾不住,“殿下怎麼扔了”他明知故問。

趙禾:“那些人跟我無關。”

沈必眼裡笑意更深,在趙禾回頭看他的時候,他也懶得再掩飾,將自己的好心情全都寫在了臉上。

趙禾見他這笑容,心裡說不出來是什麼感受,但看著沈必得意的樣子,她又覺得好像自己這樣有點太便宜沈必,“你現在還坐在這裡做什麼?知道如果你進宮後,要做什麼嗎?”

她的小下巴一昂,做出高高在上的小表情,就像是一隻高傲的貓咪。

沈必當即從位置上站起來,二話不說,走到桌前開始研磨,“殿下現在需要處理公務嗎?”沈必立馬進入角色,一點也不覺得自己還穿著朝服,做著婢女的事有什麼不妥。

趙禾:“……”

這還真是讓她找不到話來攆人。

趙禾裝模作樣坐到位置上,沈必二話不說,沒讓她動手,直接將趙禾掃了一眼的卷軸拿起來,展開放在她跟前,還給她遞了一支筆。

“殿下請看。”沈必說。

趙禾從他手裡接過那隻紫毫筆,笑了笑,“還挺熟練?”

沈必不吭聲,就在這個午後,真的像是在東宮的書童一般,替趙禾研磨添茶,站在那位置上,半點抱怨也沒有。

趙禾可沒想真要讓沈必來做這些事,她玩了一會兒也滿意了,將手中的紫毫掛在筆架上,看著還站在一旁的沈必問:“你等會兒怎麼出去?”

沈必難得表情卡頓了一下,似乎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在這皇宮的少主子跟前翻牆進來,“飛出去?”沈必試探說。

趙禾睨了他一眼,“膽子還挺大,從前我倒是不知道你輕功這麼好,在皇宮裡都能來去自如。”

沈必乾笑兩聲,他也就隻是輕功能拿得出手了一點,隻是他也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這輕功最後能用來做梁上君子。

趙禾倒也沒刻意為難他,“等會兒那你怎麼來的就怎麼走吧,我會跟九娘她們知會一聲,隻不過下次可不要這樣了。”

沈必立馬問:“那下次我想見殿下的時候怎麼辦?”

趙禾:“……”

她抬頭,正好看見沈必很認真提問的那張臉。趙禾想伸手去捏一捏,親手丈量一番這臉皮是怎麼在段時間裡就忽然暴漲,變得這麼厚。從前沈必會這樣跟自己講話嗎?趙禾想,如果自己沒有記錯的話,沈必在她麵前克己守禮得很,哪裡是眼前這模樣?

“你真的沒有喝醉?”趙禾想到沈必身上淡淡的酒氣,忍不住再一次確認道,不等沈必回答,她兀自嘟噥了兩句,“怎麼跟之前有點不一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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