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三章 言語(2 / 2)

天作不合 漫漫步歸 9153 字 4個月前

將來懂事了……嗯,他大堂兄早已三十而立了,不過在父母麵前卻仍然是不懂事的孩子。

“我也是這般想的。”婦人說著抬眸,看向麵前的謝承澤,抓住了他的手,道,“隻這一次,聽聞大理寺的人明天都要來將奕兒帶走了。承澤,你同你大堂兄自小一道長大,應當知曉奕兒再怎麼不懂事也決計不會害人的。”

不會……害人。

漆黑的佛堂與裡頭四處走動的老鼠從眼前一閃而過。天亮時被撞開的佛堂大門,以及同一個婦人的嗚咽聲仍在耳邊響起。

“承澤莫怕,你大堂兄頑皮了一些,伯母已經訓斥過他了,下次不會了。”

謝承澤抬眼看向眼前擰著帕子拭淚的婦人,柔聲道:“大伯母放心,承澤定然不會叫人冤枉了大堂兄的。”

聽到這一句承諾,婦人這才鬆了口氣,帶著歉意看向他:“等這次奕兒回來,大伯母定然嚴加管教他……”

“說什麼嚴加管教的話!”有人重重的喝了一聲自門外走了進來,解下身上的鬥篷遞給一旁的小廝。

來人五十上下的年歲,一身文人冠袍,蓄著長須,麵容儒雅,隻此時臉上的神情卻同他儒雅的相貌不符。

橫眉怒目,看起來十分震怒。

大伯父也來了。

謝承澤起身施禮。

“好孩子。”謝大老爺上前將他扶了起來,看著他,目光中滿是欣慰之色,“同你大伯父還要這些虛禮作甚?”

謝承澤垂首道:“禮不可廢。”

“你同奕兒一起在我大房院裡長大,在伯父眼裡,同奕兒有什麼差彆?”謝大老爺重重的哼了一聲,而後憤怒的一記拍在了桌子上,“我早就說過就當沒有謝奕這個混賬兒子,承澤便是咱們的兒子!”

“做了這樣的錯事怎能輕饒?”

“這混賬東西真是氣死我了!”

謝大夫人聞言當即低頭垂淚,才釋然的臉上不多時又淚流滿麵了,她掩麵而泣:“可……可這混賬東西怎的說也是咱們唯一的兒子啊!我不求他如何富貴,隻求他至少性命無憂。”

“不要說了,這等事不要在承澤麵前說。他是大理寺的人,你要他因為奕兒的事受牽連不成?”

“承澤,聽你伯父一句話,不要去管他,便當你大堂兄已經死了。”謝大老爺說著拍了拍謝承澤的肩膀,正色道,“彆管你大伯母的話,萬萬不能因為這混賬東西連累了你的前程。”

這話聽得謝大夫人渾身一顫,當即捂著嘴泣不成聲了。

悲戚的哭泣聲與一陣接一陣的歎氣聲此起彼伏,謝大老爺轉頭,擦了擦發紅的眼圈。

謝承澤看著眼前這一幕,沉默了很久之後,終是垂首施了一禮,開口道:“大伯父大伯母放心,此事我必儘力而為。”說吧這句話,才轉身向外走去。

身後謝大老爺的“讓那混賬去死”的怒喝聲仍然時不時的傳來。

走出門外的那一刻,他麵上閃過一絲嘲諷。

……

……

喝罵爭吵聲直到那道清瘦頎長的身影出了院子才停了下來。

謝大老爺仿佛突然失了力氣一般跌坐在了椅子上,捂著胸口氣道:“謝奕這混賬東西,這次真是捅了大簍子了!”

方才語氣裡的憤怒並非作假,而是真的失望。

好好的長房嫡子,他若是成器,這整個謝家的小輩哪個能越過他去?

偏偏就是這麼個不成器的東西,還當真以為那點裝模作樣的小伎倆能騙過老太爺不成?若是當真騙得過去,奕兒入官場這件事也不會讓老太爺至今都不肯開口。

“他若當真有承澤的本事,老太爺早將他帶到膝下親自教導了。”謝大老爺接過謝大夫人遞來的茶一飲而儘,“可惜,有本事的不是親生的,沒本事的偏偏就是親生的。”

說到這裡,他忍不住埋怨謝大夫人:“你看看你,生出的什麼個東西?”

這數落聲聽的謝大夫人一陣委屈,卻不忘還口:“說的好似我一個人生的出來一般,”

這奕兒不是她和他一起生的?事已至此,還能埋怨她不成。

這種怪罪自然是無稽之談。

“這個蠢貨!”謝大老爺重重的冷哼一聲,隻是事情發生之後,早在私下裡罵了不知多少回了,此時再罵下去也於事無補了。

“也不知道這次能不能躲過。”一想至此,謝大老爺便一陣頭疼。

謝大夫人見狀忙親手為他倒了杯茶,推到他麵前,道:“承澤不是答應幫忙了嗎?”

“答應幫忙?”熟料謝大老爺聞言便是冷笑了一聲,而後斜眼看她,道,“你也真是的,同樣的法子用了那麼多次,便是個傻子也知道不對勁了,更何況承澤又不傻。奕兒那混賬威脅在前,你又啼哭關懷在後,打一棒給個甜棗用了多少年了,也不知道換換。”

謝大夫人聞言,不以為意道:“有用便是了。我知道他聰明,不過你我對他養育之恩這麼多人都看在眼裡,孝道大過天,他又能說什麼?”

“說什麼?”謝大老爺冷哼道,“你還記得他先前應承你的是什麼話?”

謝大夫人回憶了一番,道:“好似是什麼不冤枉奕兒的話,這有什麼問題嗎?”

“問題大了。”謝大老爺哼道,“他隻說不冤枉奕兒,我問你若奕兒不是冤枉的呢?”

自己的兒子自己清楚,這件事,奕兒恐怕還真不是全然被冤枉的。

這話聽的謝大夫人當場臉色大變:“他竟敢……?”

對比謝大夫人的難看臉色,謝大老爺卻隻是沉了沉臉,隨即冷笑了起來:“畢竟在大理寺做事,老太爺將他安排在大理寺這個位置上,雖然暫時沒有讓他取代謝殊的意思,卻也是極為看重的。經手什麼便最怕沾上什麼樣的是非。就譬如收錢的賬房最怕沾上貪圖錢財這等事一樣,因為一旦沾上就很難說清了。”

“他在大理寺做事,經手的是案子,自然也最怕沾上案子的是非。”謝大老爺哼道,“我看他這一次就是不想管,若不是我想著事情不對,過來了,怕是就要讓他這般糊弄過去了。”

還好他來,同夫人軟硬兼施,叫謝承澤應了下來。

提到這一茬,謝大夫人忍不住瞥他道:“你方才說當奕兒已經死了,還說就當他就是咱們的兒子,我還當你說的是真的呢!”

“怎會?”謝大老爺翻了翻眼皮,嗤笑了起來,“我若不這麼說,他怎會鬆口幫我?你以為昔年劉備托孤武侯時為何要說劉禪若是不成器便你自己取而代之的話?這話一出,武侯又怎會取而代之?所以最後鞠躬儘瘁死而後已了。”

這話聽得謝大夫人忍不住白眼:“成日裡胡說八道的,此事外頭可不是這麼說的,而是讚劉備仁義。”

“一事千人千麵,你看他仁義,我看他卻並非如此而已。”謝大老爺哂笑道,“史書名人的事不做考量,我隻知道對咱們家這個承澤,這一套有用便是。”

縱然奕兒不是阿鬥,承澤也不是武侯。他卻也能叫承澤為奕兒鞠躬儘瘁死而後已。

“而且,”謝大老爺手裡的茶盞頓在了半空中,眼裡閃過一絲異色,“當年的事……嗬,我不怕他不聽話。”,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