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三章 言語(1 / 2)

天作不合 漫漫步歸 9153 字 4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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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風雪天,卻圓月高懸,院中卻滿是清亮,走在路上幾乎看不到什麼影子。風雪之下的謝家長廊在月光下不減白日裡的世族風華。

謝承澤忽地停下了腳步,看向一處:“誰?”

廊下陰影裡突然凸出了一塊,而後一個黑衣人從陰影裡走了出來。

不過一張再平常不過的四方臉型,五官也無什麼特彆的,實屬是丟進人堆裡怎麼找都不容易找出的長相。

黑衣人道:“大公子請您過去一趟。”

是謝家此輩的嫡長公子謝奕身邊的暗衛。

謝承澤沒有動身,仍站在原地,道:“大堂兄的事所有人都在盯著,明日一早,大理寺就要將大堂兄帶走了,這等時候我貿然與大堂兄見麵恐怕不太妥當。”

黑衣暗衛一張臉皮仿佛繡在臉上的一般一動不動,連眉毛都不曾抬一下,開口重複了一遍方才的話:“大公子請您過去一趟。”

這樣不容拒絕的重複讓謝承澤沉默了下來,也不知多久之後,他終於再度開口了:“你帶路吧!”

有些事躲是躲不過的。

謝奕被軟禁的地方就在素日自己居住的院子,隻是在院門處多了兩個護衛。

這樣的軟禁看似“不上心”,不過作為謝家子弟,謝承澤知道這樣的“不上心”之後是謝家對於謝家上下子弟的掌控,即便謝奕想逃,也是逃不出整個謝氏大宅的。

這也是為什麼這樣不上心的軟禁之下,謝奕連逃都不曾逃的緣故。

謝承澤在院門前略略一定,而後一腳邁入院內,“嗖”一聲,箭羽微晃,謝承澤偏了偏頭,看著這支近在咫尺插在自己身旁羽箭。

院門邊懸掛的兩塊曲木春聯匾是今年年關時候換上去的,此時那塊曲木匾上插著一支箭,離自己的眉心不到半尺。

他回頭看向站在院中的謝奕。

將手裡的弓箭漫不經心的交給身旁的小廝,謝奕拍了拍手,似笑非笑的朝他望來:“喲,失手了,承澤莫要生氣。”

謝承澤垂眸:“怎會?大堂兄多慮了。”

“我便是喜歡你這一點。”謝奕目光在他麵上落了片刻,轉而滿意的收了回來,而後笑著走至他的身邊,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讓你來是想同你說件事,待我明日去了大理寺,還要請你多費心,讓我早些出來了。”

謝承澤眉心本能的蹙了一蹙,看向麵前的謝奕:“大堂兄,那個小廝的事情是你做的嗎?”

“怎麼會是我?我又不傻。”謝奕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事情都已經這樣了,我再尋人去將那小廝殺了,不是平白惹一身騷嗎?這事情不是我做的。”

不是啊!謝承澤垂眸頓了片刻,再次抬眼看向謝奕:“那趙大人的事情……”

“那是那小廝胡說八道亂咬人,我素日裡與姓趙的不合,連帶著身邊人也有過節,他自己想謀害主子卻攀咬於我,此事同我有什麼關係?”謝奕不耐煩的擺了擺手,落在謝承澤肩頭的手指輕輕扣了扣,不耐煩道,“總之,這件事你要幫我,聽明白了嗎?那大理寺大牢便是再乾淨,也讓我住的不舒服,你要早些把我弄出來,知道麼?”

謝承澤看向他沉默了一刻,道:“這個案子我根本不能接手。”

“那就用彆的辦法,”謝奕說著收回了搭在謝承澤肩頭的手,哼道,“這姓趙的怎麼死的不都查清楚了嗎?山西路那邊連凶手都找到了,可見與我關係不大。你要幫我!”

“可是……”

“彆可是了。”謝奕似乎對他的猶豫有些不耐煩了,轉頭冷笑看著他,“你莫不是忘了當年九叔九嬸在嶺南遇匪賊而亡之後是誰把你從嶺南找回來的?”

提到這件事,謝承澤便忍不住抬眉:“是大伯父還有大堂兄你。”

謝奕聞言冷笑一聲,又道:“那又是誰這些年一直在族中照料於你的?”

“是大伯父大伯母同大堂兄你。”謝承澤道。

這樣的回話聽的謝奕哈哈一笑,再一次伸手重重的拍了拍謝承澤的肩膀,道:“我便知道你是個念舊的人,不會忘了你欠我一家的情分的。”

謝承澤垂眸默然。

這樣的沉默在謝奕看來已然就是默認了,他哈哈笑著轉身踱步回房。

月光下,院子裡立著的人已然被拋在了腦後。

都是謝氏子弟,正經的謝家主子,來了院子卻連房都沒進,更彆提一杯熱茶了。

院門口的守衛堅守恍如磐石,可這卻並不代表謝家旁人不知道院子裡的事情。

一個侍婢自院門口匆匆走了進來,走到謝承澤身邊微微欠了欠身,道:“公子,大夫人請您過去。”

謝承澤回頭點了點頭,道:“帶路吧!”

謝大夫人的住處離謝奕的院子並不遠,幾乎隔牆而立,所以,謝奕院子裡的事那麼快就被謝大夫人知曉也不稀奇。

跟在侍婢的身後走入堂中,才一進門,便聽人驚呼了起來:“承澤,可是奕兒那孩子又把你落在院中了?”

是大伯母。

謝承澤垂首道:“無礙的,本也隻是說幾句便走的。”

“那怎麼行?”這話一出卻立時被謝大夫人打斷了,接過侍婢遞來的暖手爐不由分說遞到了他的手裡,而後拉著他往桌邊坐下。

手爐很暖,卻並沒有讓他感覺到什麼溫暖,謝承澤張了張口,推辭道:“大伯母,我還有事,明日……”

“那也喝了熱茶再走。”拉著他到桌邊坐下的婦人笑著說道。

她相貌端莊,笑容和藹,能入謝氏嫡支為婦的女子本就不差到哪裡去,待人接物更是挑不出什麼錯處來。

自被人從嶺南接回來之後,大伯母對他就一向甚是照顧,甚至族裡常有人打趣說比對親生的謝奕更好。

謝承澤接過被推到麵前的茶盞,低頭喝茶。

一道輕微的嗚咽聲響了起來。

這一幕,他已經不知看過多少次了。不過……他放下手裡的茶盞,看向麵前的婦人,忙道:“大伯母,怎麼了?”

麵上隨即閃過一絲浮於表麵的緊張和急切。

婦人拿帕子擦了擦眼睛,片刻之後抬臉,紅著一雙美目望了過來:“承澤,你大伯母隻是一想到奕兒這不成器的便……”

低低的嗚咽聲讓原本溫暖的屋堂陷入了一陣悲戚的氛圍之中。

幾個侍婢垂首默然,不敢多話。

“他若是像你這般,又何至於讓老祖宗挑了旁人?”

謝承澤看著麵前的婦人,道:“大伯母莫用擔心,大堂兄是聰明的,待到將來懂事了自然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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