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是要討回個公道的。
按照正常發展,舅爺今天死去,程相良站出來主持大局,但是現在他這個倒黴蛋穿過來了。事態已然發生變化,他得好好想想應對之法。
後腦勺火燎似的脹痛,程濤伸手按了按,痛感明顯。
完事後,他得去好好包紮一下。
這樣想著,程濤坐起身。
身上帶血的棉布短袖他不準備換下來,隻是找了一條看起來還嶄新的毛巾纏在了腦袋上。
後腦勺的傷口雖然不流血了,但總感覺涼颼颼的,這樣能好受一些。
趿拉上草鞋,程濤輕手輕腳走出屋子,到院子裡轉了轉。
一切都和記憶裡一樣。
院子很寬敞,圍牆不高卻是用石頭壘的,看上去非常漂亮又堅固。
相比之下,幾間屋就有些不夠看了,全是半泥磚屋。所謂半泥磚,就是下麵用青磚上邊用泥磚砌牆的房子。
唯一可取的大概就是麵積大,功能劃分明確。
堂屋四大間,東西間是臥室,屋裡都盤著炕,中間兩間則是吃飯待客的地方。
西屋是工具房。旁邊架著茅草棚,棚下放著十幾口鹹菜缸,因為放置太久,缸裡集滿灰塵,靠牆邊的幾個還被砸出了豁口,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用。
東屋是廚屋。屋簷下放著兩口大水缸,往南是壓水井,出水口放著石槽,石槽下挖著下水道,洗菜洗衣的臟水能直接排到牆外。
本是很溫馨的農家小院,現在卻因為主人敷衍的生活態度顯得有些破敗。
看到大門虛掩著,程濤走過去插上門栓,又繞去屋後查看。
八分地再加上後邊那個山頭,是原身的爹圍起來的自留地。
現在管得嚴,啥都要求定量生產,但是自留地的利用卻可以由社員們自由裁量。
他家自留地利用率著實不算高,八分地就稀稀拉拉種了兩畦菜。幾棵果樹,還因為沒打理過都是枝杈,再晚兩年,它們恐怕都得被荒草吃了。
倒是後麵山頭上的白楊、榆槐樹長的茂盛。
自留地東西兩邊都夯著土牆,牆裡種著花椒,牆外編著荊棘,記憶裡這些都是原身爹娘從彆處挪來的,當時頗費了一番功夫。
隻是這些落在舅爺手裡算是白瞎了,幾年沒打理,這裡直接變成了荒草地。
程濤心裡預備著抽時間好好修整修整,就聽見有人敲他家大門。
眼神一斂,程濤想出去,卻在抬腳的時候轉了個彎,他得先去看看小崽兒。
程小墩剛醒,迷迷瞪瞪就開始扒拉,卻沒有碰著人。他立刻睜開眼睛,翻身往四周看,陪著他的爸爸確實沒在。
小崽兒撇撇嘴,眼眶裡立刻蓄起了淚花。
正好這時候,程濤推門走了進來。
程小墩立刻抬頭,看到程濤,他眨巴眨巴眼睛把淚收了回去,踩著衣裳堆顫顫巍巍站起來,扁著嘴伸出小手,“爸爸,要抱。”
程濤腳步一頓,喜當爹難道就是這種感覺嗎?
“咣咣咣”敲門聲變急,根本就像在砸門了。
程小墩被嚇了一跳,身體失去重心,往後倒去。
程濤快走兩步,在他倒下之前把人抱了起來。
不過小崽兒還是受到驚嚇,“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程濤身體一僵,他哄娃經驗幾乎為零,以前在福利院大孩子幫忙照顧小孩子,隻能和人乾瞪眼的他,每次都是最不受待見的那個,所以這要怎麼哄啊?
“乖,不哭了,沒事兒了。”程濤僵硬的晃晃胳膊。
察覺到程小墩真的有安靜下來,程濤鬆了一口氣。
垂眼就見一隻白嫩嫩的腳丫伸到了他嘴邊兒。
“做什麼?”程濤看程小墩哼哧哼哧伸著腳丫,不解的問道。
程小墩委屈巴巴:“爸爸給呼呼,呼呼就不疼了。”
程濤:“……”
眼看小崽兒眼眶裡開始蓄淚,程濤趕緊照辦,對著小腳丫吹了幾下。
大門外開始吵吵嚷嚷,似乎聚集了不少人。
程濤臉色微定,看了眼窩在他懷裡揉腳丫子的程小墩,抬步往外走。
他一邊走一邊在心裡提醒自己,從現在開始他就是程濤了,現在的程濤木訥、怯懦、不知變通,他不能太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