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夏半舉著的手僵住了。這是……怎麼回事兒?對方怎麼會看不見她?
哥哥,她下意識低頭打量自己,卻發現自己仍保持著原來的身形。也就是她的年歲跟哥哥的年歲不對應啊,這個時候……她也還沒來這個世界。
寧夏的腳步像是被釘住,嘴角有些沉重。這時候原身還活著……她從未有一刻這般清晰明了自己的來曆,是天外來客,一開始並不屬於這個家庭。
這一切原先都屬於那個叫寧夏的早逝女孩兒。
這種心態在她當初取得天道認可之後仍是深深埋藏在心底了,對那個早逝的靈魂感到愧疚和不知所措的感激。
她自然是真心喜歡這個家的,也真心將自己當做寧家的一分子。甚至因為孤兒的身份愈發珍惜這段天降的緣分。
事實上天道早已經認同了她的身份,甚至可以說把這個原住民的身份認證夜也給她了。也就是說在這個世界她的身份就是農女寧夏,即便日後得道飛升也隻會是這個身份。
可是有時候她也會想,如果原身活到現在又會是個什麼樣的光景?她可是走乾淨了?如果她魂魄的一角仍縮在身體某處,她又該當如何做?
滅殺還是讓賢?哪個寧夏好像都做不到。真真正正的死命題,是寧夏想都不敢想的可能性。若真的要她麵臨這項選擇,大概不比殺死自己來得容易。
因為最終不論她選擇哪一種……大概都會殺死那個最真的自己。
所以儘管兩年過去了,寧夏的修真生涯有驚無險地過去了,也沒有一刻不曾一夢發現原主存活的蛛絲馬跡。可午夜夢回,她心中偶爾也會無端泛起莫名的驚惶,就像是現在的生活是賒來的一樣。
寧夏抿了抿唇,沉吟片刻才被外邊的喧鬨聲驚起。
出到外頭。果然是大牛村,路上走著的也是那些麵孔,隻是看上去年輕了不少,那幾個常常在村頭嗑叨的姑姑嬸嬸現在隻是新婚不久的小媳婦兒,羞答答地提著籃子跟在丈夫後頭。
寧夏四處張望,沒有看見自己想看的人。
“孩子他爹,回來的時記得帶些大醬回來。”十年如一日富有中氣的聲音在耳邊爆起,寧夏耳朵被震得生疼生疼的。
她這才發現寧母就站在她身後不遠處,顯然從角落的廚房裡跑出來的。
阿娘雖然性情溫和,與人為善,可這嗓門可不是一般地大,再配上稍顯高昂的聲線,就近聽簡直就是災難。
寧夏現在是虛魂,沒有顯形,猝不及防也被寧母的大嗓門襲擊到了,耳朵嗡嗡嗡地疼。
寧夏:……
果然早在很久之前這兩人就是這樣老夫老妻的模式。也是,大娃兒都十幾歲了,哪有什麼柔情蜜意?
而且,阿娘之前說她年輕的時候很溫柔的話果然是假的,竟然還說是被她氣得脾氣變大,太過分了。這不是欺負她記不清原身的事情麼?弄得她信以為真……
寧夏暗中腹誹阿娘睜眼胡謅的本事,又看見不遠處熟悉的聲音。
一群男孩兒,臟兮兮的,像是剛才在泥地裡滾過一樣,其中幾個手裡還拿著彈弓。寧夏的哥哥也在其中,不過顯然有些拘謹的樣子,顯然很少參與這些皮猴兒的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