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驟雨初歇02(1 / 2)

畫風不一樣[綜] 奚染 11659 字 10個月前

黃藥師生得清雋挺拔, 又兼氣度不凡,一從艙內出來, 就吸引了街上大半行人的注意。

一些穿著輕羅夏衫的少女,更是在經過時用時絹扇擋住了半張臉, 隻餘一雙水汪汪的眼睛, 盯著人嬌笑不停, 走過了還要回頭再望兩眼。

而他站在柳樹下渾不在意,仿佛那些人看的說的根本不是他。

街道上,之前攔在阿飛麵前的那個小孩,臉已經徹底垮了下來。

他耷拉著腦袋轉向黃藥師, 道:“落、落英劍法我已經學會了!”

“是嗎?”黃藥師挑眉, “那我不動內力, 隻用落英劍法裡的招式與你打一場?”

小孩頓時說不出話了。

就在這時, 黃藥師終於走下船,行到了街麵上。

他手裡拿著一管與衣衫同色的玉簫, 動作十分迅速,卻半點不顯焦急。

走到阿飛麵前站定後,他用空著的那隻手按住了那個小孩的腦袋,而後才對阿飛道:“他二人貪玩,常在南湖畔捉弄人,但除了捉弄,並無他意。”

阿飛聽懂了, 低頭掃了一眼被自己拎在手裡的另一個小孩, 再落回黃藥師身上時, 目光忽然一動。

他看著黃藥師,道:“你用劍嗎?”

樓上的謝臨雲:“……”不是吧?

黃藥師也是一愣,但旋即點頭:“用。”

阿飛鬆了手:“我不跟他們倆計較,但我想同你打一場。”

如果他的邀戰對象不是黃藥師,謝臨雲或許還會感歎一下這小子進入狀態真快,剛下酒樓就找著切磋練手的對象了。

可這番少年意氣用在黃藥師身上,就讓她有些擔心了。

因為她記得之前爭霸會的時候洪七說過,黃藥師這一年進境迅速,水平已同他相當。

阿飛在爭霸會上輸給了洪七,出來見識江湖之大,本就有重塑信心的一層目的在,現在上來就和一個與洪七水平相當的對上——

謝臨雲覺得不太妥當,可她也想不到一個妥當的阻止理由。

總不能直接跳下去跟阿飛說你現在打不過這個人吧,這一樣有損阿飛的信心。

就在她思索的時候,黃藥師竟痛快地答應了:“好。”

那個叫陸小鳳的小孩立刻“哇”了一聲,一派即將有好戲看的興奮模樣。

南湖邊酒樓林立,哪怕在整個江南算,也是極繁華的一塊地方,常年人來人往,車馬不絕。

阿飛與黃藥師要打,自然不能在這裡打,恰好黃藥師有一條船,他們就決定了去湖上打。

陸小鳳拉著與自己打賭的同伴要跟上,卻被黃藥師勒令留在岸上。

他再度垮下臉來:“啊?為什麼呀?”

黃藥師沒有回答,直接甩袖轉身就上了船。阿飛緊隨其後。

岸邊街上,陸小鳳大失所望,對同伴道:“哎,剛才那個人能抓住你,武功應該很好,他們倆打架,肯定很精彩。”

他的同伴顯然也同意這一點,垂頭思索了片刻,道:“不然我們另外喊個船家跟上去看?”

這兩個小孩說著就要往渡口那邊去,謝臨雲看在眼裡,忍不住搖頭嘖了一聲。

她留了一錠金子在桌上結賬,而後朝窗外的街道彈出一粒花生米。

花生米流星一般從他們眼前劃過,隻差一厘,就要貼上他們的鼻尖。陸小鳳跟著黃藥師學了大半年武功,也算見識過高手了,故而立刻警覺地抬起了頭:“誰?”

謝臨雲沒有特地將頭探出窗口,隻維持著原先的坐姿道:“他不讓你們跟著是為你們好。”

陸小鳳循著聲音看過來,發覺看不清她的樣子,一時更加好奇:“你怎麼知道?”

謝臨雲終於起身,朝已經重新往湖心去的青黑小船望了一眼,道:“他們真的動起手來劍氣橫飛,船都不一定保得住,你們就彆湊這個熱鬨了。”

陸小鳳顯然被嚇了一跳,他知道黃藥師厲害,也知道阿飛能發現自己朋友的小動作,武功肯定不低,但船都不一定保得住——

他眨了眨眼:“姐姐,你不會是騙我們吧?”

謝臨雲笑了笑,抬手朝湖心指去:“不信的話,你自己看就是了。”

陸小鳳順著她的手勢瞧過去,果然看到了平時難以一見的水幕被劍氣激蕩至衝天而起的景象。

他驚呼著扭頭,然而已尋不著那道提著槍的身影。

身旁的夥伴提醒他:“那個姐姐去渡口了。”

陸小鳳:“啊?”

謝臨雲的確去了渡口,她隨便挑了一艘船,要艄公帶她去湖心。

艄公有些為難,因為他看到了那邊正有一黑一青兩道身影神仙打架,猜想大概是兩個武林高手正比武,可謝臨雲出手太大方,叫他很難不心動。

最後他還是拿起了撐船的竹竿,道:“姑娘,咱先說好,小老兒我膽子小,可不敢離那邊太近。”

謝臨雲嗯了一聲,說本來也不用太靠近。

“那您坐穩了!”艄公撐著竹竿,將船駛離渡口,穿過霧氣,朝湖水翻騰的地方而去。

臨著水濕氣重,把欲來不來的暑氣吞沒了大半,再加上湖心有人動武,帶起陣風,令這一處更加涼爽。

劃船的艄公時不時抬手去抹麵上的水珠,道:“也不知道是哪門哪派的厲害人物,動起手來這麼嚇人!”

謝臨雲想,這其實一點都不嚇人,不過對向來潔癖深重又注重形象的黃藥師來說,也算是十分難得了。

畢竟打完這一場,他的衣服不說濕得滴水,也決計不宜再穿在身上了。

想著這些有的沒的,她身下的這艘船也慢慢停了下來。

艄公膽子不夠,不敢再往前了,握著竿回頭問她道:“姑娘,就停這行嗎?”

謝臨雲點頭:“行。”

艄公立刻放下竿,在船尾坐下了。

坐了片刻後,他忽然“哎”一聲,從船尾的箱籠裡摸出一把傘來,跟謝臨雲說看天色怕是雨又要來了。

“我看您似乎不打算進去坐,那拿把傘吧。”

謝臨雲想了想,伸手接過,道:“多謝船家。”

艄公擺手:“您給的錢夠我全家老小吃半年了!一把傘算什麼呀……”

這艄公應該是嘉興本地人,雖則說的是官話,但語調之間還是一番吳儂軟語的味道,說到句尾更是明顯。

謝臨雲聽在耳裡,再看著眼前還在繼續交手的那兩道身影,忽然就想起了兩年前在洛陽,她曾在半夢半醒的黃藥師口中聽過的那句吳地方言。

她當時沒有很放在心上,一是因為他說得有點含糊,二是因為聽不懂。

但她記性好,隔了這麼久想起來,差不多也還能把那句語速極快的話還原出來。

在心裡默念了幾遍後,她問坐回船尾的艄公:“船家可是嘉興人?”

艄公愣了一下才點頭:“是,您問這個做什麼?”

“也沒什麼,就是聽到船家的口音,想起了以前一個朋友,也是江南人。”謝臨雲道。

“江南口音分得可細啦!”艄公大約對此十分自豪,一邊說一邊眉飛色舞起來,“姑娘聽著覺得像,那八成是鬆江府周圍這一帶的。”

“是嗎?”謝臨雲眼波平靜,“那我學一句他說過的給你聽聽,看是不是吧。”

“好啊,您說便是!”艄公立刻作側首傾聽狀。

謝臨雲便把黃藥師那句夢話講了一遍。

艄公聽完,麵上笑意更甚,道:“錯不了了,您這朋友肯定是這一帶的,彆處可不這麼稱呼娘親。”

謝臨雲:“啊?!”

艄公很莫名:“那句話是說,娘親放心吧,我好得很,姑娘原先不知嗎?”

謝臨雲是真不知道。

她單單知道黃藥師父母去得早,家中沒什麼親眷,日子過得十分隨心,再加上他從前幾乎沒提過父母,當然更不可能聯想到這方麵去。

不過說到他的娘親……

謝臨雲皺了皺眉,伸手從袖中暗袋中抽出一方被疊得十分方正的天青色手帕。

當初她就覺得這手帕對他來說意義非凡,她不好收,現在偶然間得知那時在洛陽他還曾在睡夢中喊過娘親,她的心情便更複雜了。

複雜的同時,她也更想不明白,明明這麼重要的東西,他都可以給她,那為什麼還要連個理由都不說就與她絕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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