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試結果不出謝臨雲所料, 是葉孤城贏了。
但臨近結束的時候, 還是出了一點意外。
誰都沒想到, 點蒼掌門除了劍之外,還另外在袖中藏了暗器,在葉孤城快要徹底贏下之際,玩了一把偷襲。
當時兩人因為比試到關鍵處,本就挨得很近, 加上他動作突然而隱蔽,讓周圍看熱鬨的人幾乎完全沒有察覺。
除了謝臨雲。
從比試開始起,她就看出了這位點蒼掌門使的是正統的點蒼劍法,一板一眼,每一式都出得分毫不差那種。
這樣的劍客,說好聽點是基礎深厚,說難聽點就是天賦不濟所以毫無創造力。
此刻他忽然改換招式, 將自己的贏麵縮得更小, 怎麼看怎麼奇怪。
因為覺得奇怪, 謝臨雲便格外認真地觀察了一下, 力求看清他所有的動作。
果然,在兩人劍鋒相交, 甚至肩膀都差點撞至一處時,點蒼掌門的另一隻手微動了動。
謝臨雲睜大眼:“小心!”
她不知道葉孤城有沒有聽到這一句, 但下一瞬, 葉孤城的劍鋒的確擋開了那近在咫尺的暗器, 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周遭聽到這一聲的人還沒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 山門前持劍的白衣青年便加快了出招的速度。
一時間劍光漫天。
單純比劍法比不過,自以為萬無一失的暗器也落了空,點蒼掌門自然再無以為繼。
最後那十幾招,他被葉孤城步步緊逼,一路退到了山門前那塊題著“點蒼”二字的石碑前。
葉孤城的劍迎麵而來時,他本能地彆開了臉。
最終那劍鋒穿過他的頭發釘到了石碑上,寒意從臉側傳來,他想趁劍鋒刺入石碑的當口翻身舉劍,可手尚未抬起,身後依托著他的石碑就徹底碎裂了,他也隨之倒在地上。
在山門前輸得一敗塗地,還被一個小了自己幾十歲的年輕人斬碎承載著門派榮光的這塊碑。
這滋味可以說是比死還難受。
點蒼掌門氣火攻心,仰倒在碎石堆裡,指著葉孤城,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最後終於張口,卻是吐了一口血出來。
……
比試結束後,白天羽因為被欺騙的氣憤,直接沒有再搭理點蒼派任何人,反而跟謝臨雲和葉孤城走了,還說要請他倆吃飯。
“如果不是你們二位,我怕是現在還信那糟老頭子呢。”他說,“他能騙我一次,就能騙我第二次。”
謝臨雲:“……”你現在倒是機靈了。
她對吃飯沒意見,但她不知道葉孤城的意願,也不好隨意應下,隻好偏頭用眼神詢問。
葉孤城:“白堂主遠道而來,怎可讓你請。”
白天羽聞言,朗聲大笑起來,說這裡雖然緊鄰南海,但到底還不算真正的南海地界,他也不好意思讓白雲城主做東啊。
謝臨雲聽他們為誰來付錢爭來爭去,一個都不肯讓,仿佛誰讓了誰就不夠男人,隻覺好笑。
又聽了片刻後,她終於出聲打斷他們,道:“既然你們爭不出結果,那就我來請罷。”
白天羽:“……”
葉孤城也:“……”
謝臨雲挑眉:“怎麼,難道我還不夠格請你們吃頓飯?”
話說到這份上,哪怕是看在她天下第一的身份上,他們也隻能點頭了。
三個人就這麼去了囂城最大的酒樓,要了一桌菜兩壇酒。
謝臨雲想著反正是自己請客,就主動拿過他倆的杯子給他們斟酒。
結果葉孤城說他不喝酒,他二人儘興便可。
“葉城主居然不喝酒……”白天羽很驚訝,“我聽說飛仙島上的葡萄酒可是南海一絕。”
“我沒喝過。”葉孤城實話實說。
他這麼直接,倒是叫白天羽有點不知該怎麼接話,隻好先端起酒杯敬謝臨雲。
臨近南海的這一帶氣候溫暖濕潤,最適果樹生長,所以也盛產各種用時令水果釀的酒,初入喉幾乎不像酒,更像是糖水。
白天羽喝了一口,差點被這過於甜蜜的味道嗆住,之後便沒有再大口往嘴裡灌了。
謝臨雲倒是挺喜歡,眼見這兩人都一派敬謝不敏的樣子,乾脆一個人喝掉了一壇半。
可惜這酒喝起來再怎麼像糖水,它也到底是酒。
她喝了這麼多,加上幾乎沒吃多少菜,吃完離開酒樓時,腦袋昏昏沉沉,腳步也較平時虛浮許多。
等回到這趟來囂城暫住的客棧,她更是倒頭就睡。
一覺醒來,窗外月朗星稀華燈初上,街上車水馬龍,卻是比白日裡更熱鬨。
原來囂城的中秋與中原不是一個過法,他們有提前七日開始拜月的習慣,還很講究位置。
那些傳說中好風水的地方,無一不是擠得水泄不通。
謝臨雲睡了半天醒來,正是惺忪的時候,為了吹一吹夜風讓糊成一片的腦袋清醒些,乾脆趴到客棧窗台上。
風是從南海上吹來的,帶著一股叫人無法忽略的鹹味,尤為醒神。
謝臨雲趴在那吹了片刻,竟發現不遠處的河對岸站著白日裡才跟自己一起喝過酒的人。
他生得好,走在人群裡本就萬分惹人注目,此刻立於河畔,身上更是堆滿過路少女用以表達好感的彩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