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也不見半點苦惱,照單全收不說,還會返贈一個英俊迷人的笑容給丟線的姑娘們。
這遊刃有餘接受愛慕的模樣,終於讓謝臨雲把他和江湖傳言裡的“風流無雙”對上號了。
她笑了笑,剛想把窗戶關上,河對岸的人卻已發現了她,抱著一大堆彩線同她揮起了手,幅度大得她想裝沒看見都難。
謝臨雲見狀,隻好也抬手朝他揮了揮,權當打個招呼。
下一刻,白天羽提氣掠起,踩著河中木樁穿過河麵,跑到了客棧這一側來。
他手上肩上都是彩線,甚至腦袋上還掛了兩根,本該是傻氣十足的打扮,放在他身上卻半點不見違和,引得街上的拜月少女紛紛駐足,就為了多瞧他兩眼。
“謝湖主!”跑過來後,他不無興奮地招呼她,“你酒醒了?”
“……醒了。”謝臨雲想到自己午間喝完離開酒樓時的醺醉模樣,有些尷尬。
好在白天羽沒拿這事打趣她,隻問她既然醒了,那要不要下來一起逛一逛。
“我生在關東長在關東,還是頭一次碰上這麼熱鬨的中秋過法,怪有意思的。”他眨著一雙桃花眼,語氣尤為真誠。
謝臨雲一早聽聞過他性子風流輕浮,但這回真的打上交道,發現意外地不叫人討厭。
不過話說回來,之前見麵那兩次,他們似乎一句話都沒說過?
憑白天羽那一頓飯就毫不客氣地開始單方麵跟葉孤城勾肩搭背的自來熟性格,與她見第三次才說上話,實在是奇怪得很。
而且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在這之前的兩回見麵,這個人對她都是能避則避的。
因為好奇原因,也因睡了半天已經醒酒,謝臨雲思忖片刻後,答應了正仰頭等她表態的神刀堂主。
她抄上小紅槍,一尾遊魚般滑出窗戶,落到了人來人往的長街上,道:“行啊,那就看看吧。”
才走幾步,白天羽便嘰裡咕嚕說了一大堆,一刻都不得閒,同時手還在繼續收街上少女拋來的彩線。
謝臨雲:“……”這人也太能招桃花了!
好在之後沒多久,他們就走到了有燈謎和繪燈比賽的熱鬨地,周圍人的注意力多數在那些燈上,沒有再一個勁朝他湧來。
謝臨雲終於找到開口詢問的機會。
她本想問得儘量委婉一些,以免尷尬,可事實上,真要她說那些旁敲側擊的話對她來說反而更尷尬。
想著既然雙方都是直性子,她乾脆沒有拐什麼彎子。
白天羽聞言,立刻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窘迫表情:“我——”
“你?”謝臨雲挑眉。
“唉,其實之前那兩回……”他臉色遲疑語氣吞吐,糾結了好一會兒才把後半句說出來,“之前那兩回我都是與我義弟一起。”
謝臨雲:“???”這兩者有什麼聯係嗎?
“不瞞謝湖主,其實我從前就去過洞庭。”他頓了頓,“上官金虹還沒死的時候。”
“我知道。”謝臨雲點頭,這事無名曾告訴過她。
“當時我與上官金虹戰了一場,雖未分出勝負,可我十分清楚,隻要再過二十招,我便必敗無疑了。”白天羽道。
謝臨雲等著他說下去。
“那時我天不怕地不怕,滿心以為哪怕我在兵器譜上僅排第六,對上前五也是不虛的,結果與上官金虹一戰,狠狠地打醒了我。”說到這,他忽然停下腳步,側身直視向她,“然而那樣一個令我覺得毫無贏過希望的人,卻敗在了謝湖主槍下,據說謝湖主還隻用了兩槍。”
謝臨雲:“所以你怕我?”
話還沒徹底出口,她便自行否定了這個猜測,先不說白天羽不是這個性格,就算他真的是,前兩次遇上怕得繞路走,第三次怎麼就完全變了?
果然,白天羽有點尷尬地搖了搖頭。
“倒不是怕謝湖主你。”他說,“主要還是怕自己麵對謝湖主時掌握不了分寸。”
謝臨雲懵得很:“什麼分寸?”
他咳了一聲,再開口時聲音尤為艱澀,道:“我這人麵對美人向來……”
“總之我知道自己是個什麼德行。”他破罐破摔道,“但你兩槍就能殺了上官金虹,哪是我能招惹得罪的……我還知道美色當前,我可能就不會想這些了,所以在洛陽和洞庭那兩回,我都是讓我義弟時時刻刻提醒我,千萬彆往你跟前湊。”
這一回在嶺南碰上,則是意外中的意外。
偏偏這回他還是獨自一人,沒有義弟在旁老太婆碎碎念一樣攔著,他就沒忍住湊了上去和謝臨雲搭話。
倒不是一定想跟她發生點什麼,純粹是看到哪哪都符合自己審美的漂亮女子,實在很難克製住不去聊兩句。
謝臨雲聽完他的解釋,竟不知該說什麼好。
“你……你還挺了解自己啊。”最終她憋出這麼一句來。
白天羽直接把這句話當成了誇獎,一臉憂鬱道:“否則我為何要讓我義弟時時刻刻提醒我呢,唉。”
謝臨雲聽到這,忍不住挑眉道:“那你現在就不怕招惹得罪我了?”
“你擺明了對我沒興趣,我自然不擔心。”他說,“和天下第一交個朋友,又有何不好?”
謝臨雲:“……等等。”
白天羽:“?”
她不可置信道:“所以你之前擔心和我接觸會招惹得罪我,是覺得若是多說了幾句,我就會喜歡你?”
白天羽完全沒覺得這理論有問題,道:“反正在你之前,沒有例外的。”
謝臨雲:“……”
理性討論,這人到底是對自己太有逼數還是太沒逼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