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臨雲被風行烈從被子裡揪出來的時候還很困。
自正式學槍以來,為了達到師父的要求, 每日起早貪黑地練著, 就連離開師門被接去洞庭湖小住的日子也不例外。
因此,一年到頭, 她也隻有在除夕到元宵這段時間可以賴床多睡會兒。
畢竟就算是嚴格如厲若海, 在這段時間, 也會盼著他們師兄妹開開心心地過, 而不是每天苦哈哈地練武。
按謝臨雲的計劃, 這十幾天, 她隻想在床上度過,就像穿越之前那樣,能窩在被子裡就窩在被子裡, 最好連吃飯都能在床上解決。
她想得很好, 可惜她的師兄不願意配合。
大年初一, 天剛蒙蒙亮, 風行烈就催命似的拍響了她的門。
謝臨雲蹬了兩下被子,人團起來, 把自己連同枕頭整個縮進去,試圖隔絕這小子的拍門聲。
這一招效果斐然, 因為她屋子裡的被子真的很厚, 是厲若海怕她冷, 特地交待下人們多打了好幾斤棉花進去。
片刻後, 本來就已經變得十分幽微的拍門聲徹底弱了下去。
謝臨雲心中一喜, 以為他放棄了, 還想從被子裡鑽出來一點,以免睡著睡著悶死在裡頭。
結果就在她探出一個腦袋的時候,外麵傳來哐當一聲響!
是風行烈把門撞開了。
謝臨雲:“……”
她還沒來得及翻身起來罵自家師兄一通,他就率先掀開簾子,跑到她床邊,把她從被子裡拎了出來。
還是拎著她的腿,讓她腦袋朝下的那種拎法。
謝臨雲登時一點都不困了,她掙紮著開罵:“你有病啊,大早上闖進來!”
風行烈似乎完全沒察覺到她現在很生氣,一派興奮地對她說:“師妹!外麵的湖水結成冰了!”
謝臨雲:“……”這他媽有什麼好值得特地吵醒她的?
風行烈還在繼續:“你快起來,我們一起去冰麵上放鞭炮啊,前天你不是說想放鞭炮嗎?”
謝臨雲還真說過這話,也的確是在前天說的。
不過當時剛出關的厲若海直接拒絕了這個請求,說邪異門四麵環水,這水裡又養了兩個門派的日常開支所需的魚蝦,若是隨便放鞭炮,那些沒有燃儘的火.藥落進去,給魚蝦吃了可不好。
師父發話,謝臨雲隻能乖乖放棄這個娛樂項目,噢一聲繼續練槍。
然而除夕之夜這一帶驟然降溫,還下了一場格外厚重的雪,今日起來,風行烈看到屋外的湖水全結了冰,冰上還累著雪,他便覺得厲若海的擔心不成問題了。
然後他迅速讓人製了一些鞭炮,製完又立刻來找謝臨雲,準備滿足師妹的新年願望。
“怎麼樣,還是我對你最好吧?”風行烈衝還在起床氣中的謝臨雲擠眉弄眼道。
謝臨雲無言片刻,才勉強原諒了他,又道:“那你出去,我換了衣服再出來。”
風行烈低頭看了她一眼,表示理解:“也對,你現在頭發亂得跟草包似的。”
“你!給!我!出!去!”她後悔了,她不想原諒他了。
“好好好我出去。”風行烈終於聽出她的火氣,立刻像隻貓一樣溜出了她的房間。
然而到了她暫時打不到他的地方後,他的混不吝勁又重新上來了。
謝臨雲給自己換衣服梳頭期間,他不止一次在門外喊:“哎呀師妹,你反正也梳不來好看的發髻,隨便弄弄就出來吧,等師父過來了,說不定我們還是不能放鞭炮!”
說白了,風行烈就是自己也想放鞭炮,替她這個師妹實現新年願望,那隻是順帶的。
謝臨雲一邊打哈欠,一邊把頭發綁好,再換上前兩天收到的漂亮新鞋,這才出了房門。
那雙鞋是怒蛟幫的人送來的,說是紀惜惜親手給她縫製,縫了一個冬天才縫好,鞋麵上用金線繡了蝴蝶,頭尾處又綴了珍珠,精致極了。
如果今天不是大年初一,謝臨雲八成還舍不得穿。
出了房門,謝臨雲看到外麵的景象果然如風行烈所說,大雪封湖,一片蒼茫。
她吸了一口嚴冬的寒氣,跑過去問風行烈:“鞭炮呢?”
風行烈說你等等,我剛剛著急來喊你,那些鞭炮還在我屋門前堆著呢。
謝臨雲:“……”我師兄是不是傻!
好在他傻歸傻,回去搬鞭炮的時候沒有拖著換上新衣新鞋的她一道,而是自個兒吭哧吭哧搬來了。
鞭炮是自製的那種簡易鞭炮,看上去十分粗糙,和謝臨雲穿越之前在農村老家看到的完全不一樣。
不過她也知道,就眼下這種情況,可以放便不錯了。
兩人取了火折子,點了一串,想試試效果,結果點燃炸開的時候,把庭前的積雪一道炸開了,場麵一時十分狼狽。
風行烈說不行,這裡的雪太厚了,不然還是去湖上吧,湖上雪少。
“去湖上?!”
“對啊,結冰了嘛。”為了讓她放心,風行烈一邊說一邊往湖麵上跳去,上去後還用力蹦躂了兩下,“你看,很牢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