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她也知道,這些看她的人,比起好奇她,更好奇的應該是厲若海的身份。
厲若海卻是沒想這麼多,他覺得小徒弟生得玉雪可愛,笑起來格外甜,隨便誰見了都喜歡,吸引路人目光,那是再正常不過的。
“沒事,看便看罷。”他很是大方,“他們是看阿雲長得漂亮。”
沒能得到坐在師父肩膀上逛燈會待遇的風行烈忍不住插了一句:“就是太矮了。”
謝臨雲:“……”我師兄真的好煩!
風行烈:“唉,師妹以後能長多高呢?”
他是真的很擔心,但謝臨雲聽在耳裡也是真的很想打他。
“你閉嘴吧,我長不高也可以贏你。”她恨恨道。
風行烈聽到這句話,終於閉嘴了。
他總是這樣,在謝臨雲真的動怒之前完全看不出她在不爽,而且一次一次,完全不長記性。
厲若海一邊走一邊聽兩個徒弟拌嘴,眼角眉梢都流淌起了笑意。
再開口的時候,他的聲音在這片人聲鼎沸的鬨市裡,更顯柔和。
他說:“阿雲長不高也沒事,師父可以背你。”
還是師父好,謝臨雲這麼想道,順便坐得更規矩了一些。
師徒三人在鬨市裡穿行片刻,好不容易走到人最多的那一塊時,謝臨雲發現那邊之所以聚了這麼多人,是在猜燈謎。
她坐在高處,正好不用擠來擠去,才靠近一些,就摸到了一個位置很高的燈籠,取下了謎題。
風行烈看到她的動作,忍不住提醒她:“這種燈謎,越高的越難。”
她也無所謂:“來都來了,看看嘛,說不定我知道呢?”
結果展開那張寫著燈謎的紙一看,她還真知道!
“這是燈謎嗎?”她對著手裡這張寫著雞兔同籠的紙,整個人愣住了。
邊上的攤主一早注意到了這個小姑娘,看她愣住,以為她是被這麼難的題嚇到了,當即笑意盈盈地提醒道:“小妹妹,若是不會,就放回去吧,你拿的可是這裡最難的題。”
謝臨雲:“……”
說實話,在這種文人雅士聚集的場合,把最難燈謎設置成雞兔同籠這種數學題,的確是很有想法。
然而設置的人大概沒想到,會有她這麼個從未來世界穿越過來的理科生誤打誤撞打開這最難的一道題。
“我覺得不難啊。”謝臨雲說。
“嘿,你這小丫頭。”攤主眯了眯眼,到底沒把話說得很難聽,大約是看出了厲若海不是什麼普通人,“人這麼小,口氣倒挺大啊。”
謝臨雲:“那我要是解出來了,有什麼獎品嗎?”
攤主抱著手臂道:“你若是能解出來,就能得一盞我爹親手做的花燈。”
所以你爹是誰啊?
謝臨雲正想這麼問,就感覺到自己的小腿被師父按了兩下。
然後耳邊響起了師父清亮好聽的聲音:“此人的父親是這一帶最有名的巧手燈匠,你紀姨以前都稱讚過。”
紀惜惜的才氣,謝臨雲是知道的,能讓她稱讚,那肯定是有幾分真本事。
她立刻答應下來:“好!那你不要反悔!”
“我出來擺攤,自然不反悔。”攤主道,“倒是你,若是解不出來,可不要在這哭鼻子。”
這話說得雖然不算難聽,但話裡話外還是有一點看不起她這個小姑娘的意思。
風行烈聽在耳裡,忍不住顫抖了一下,心想你這麼對我師妹說話,你可真是好有膽量。
隻可惜謝臨雲現在在心算那條雞兔同籠,並沒有功夫計較這些,安安靜靜的,和平時懟他的時候完全兩個人。
周圍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們身上,一時之間,不論是風行烈還是厲若海,都不由得有些擔心。
風行烈甚至忍不住試探道:“師妹,不然算了吧?”
謝臨雲:“你彆吵我!”沒有草稿紙,直接心算二元一次方程,還是需要集中注意力的。
風行烈:“……”怎麼隻對我這麼凶啊!
厲若海倒是沒有這麼說,隻安安靜靜地站在那,按著她的腿,讓她能坐得更穩。
又過了片刻後,謝臨雲終於抬起眼睛,朝那個十分得意的攤主看了過去,道:“我解出來了,是十六隻兔子,九隻雞。”
攤主:“?!”
這下輪到她得意了:“怎麼樣,我沒解錯吧?”
這麼說著,她順便把手裡那張紙遞給邊上的人一起看,道:“大家可以拿我說的數量算一算,算出來看我說得對不對。”
“哎呀,還真是……”
“真的欸!”
贏下來後,對方倒是還算守信,帶著他們進了店裡。
燈要現做,不能立刻取走,不過可以現場提一個對燈的要求。
謝臨雲想了半天,道:“可以在燈麵上畫人嗎?”
那老先生說可以。
“那畫我們師徒三個!”她立刻決定下來,“把我畫得高一點,比我師兄高!”
風行烈:“……”
老先生高高興興地應下了,讓謝臨雲非常高興。
不過過幾天來取燈的時候,她就高興不起來了。
燈麵上,她的確看著比風行烈高很多,但那是因為那老先生把她坐在厲若海肩頭的樣子畫上去了,而真的比一比,還是風行烈更高。
氣得她一回去就提槍和風行烈打了一場。
風行烈輸了。
而此時的他尚在用“苦中作樂”的道理安慰自己,還不知道從今往後,他就再也贏不了這個師妹了。